第五十九章 吉鸿昌的敬礼(1/1)

第二天凌晨3时,提早吃完早饭的保安军各部队,按照参谋部制定的行军序列按部就班地出发了。

骑兵旅首先出发,他们是大军的先导,要沿途侦查搜索,保障大军的安全。然后是高宗宝的第二师,这次可是一向很稳重的高宗宝郑重地向宋哲武要求,让他的二师打头阵。宋哲武明白高宗宝的心思,他是眼见张亚飞刚打了一个打胜仗,心里着急,这次想着该是他们二师露一下脸了。二师之后是警卫旅和宋哲武的第四路军司令部、辎重旅,张亚飞的一师押后。因为辎重旅有足够的卡车和驮马,所有物资都不用人背,甚至根本不用额外雇佣民夫,完全可以跟上部队的行军速度。而且宋哲武这次出击的目的是要做长途奔袭,粮弹是必须要随行的,所以就没有让辎重旅在后跟进。

部队的行军速度很快,7时左右,就已经接近武胜关。

信阳是河南的最南端,这里节气要比河北早很多。四月初,河北绝大多数地方还没有开犁下种,这里的秧苗早已经冒出了土,一些地块的油菜甚至长出十几公分。在朝阳的照耀下,放眼望去,道路两边到处都是大片明亮的嫩绿,在微风的吹拂下,秧苗上挂着的露珠一闪一闪地发着银色的光。这一切都让这块自古以来的四战之地,焕发着勃勃生机。

骑在马上的宋哲武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望着自己身边滚滚向前的大军,心中无限感慨!自己这个穿越者,在经过两年多的艰辛蛰伏后,就要潜龙出渊,从此翱翔在华夏大地,用鲜血甚至生命来守卫她。

远远望去,武胜关已经隐隐出现在前方,关两侧山峦叠嶂,青灰色的山上披着大片大片的新绿,在山峦映衬下,雄关古道的雄姿尽显无疑。

前面二师一个通讯参谋骑马跑了过来,在宋哲武前面勒住马后,跳下马敬礼报告:“前面武胜关前,二十二师全体列队迎接司令,师长吉鸿昌要见司令。”

宋哲武一听说吉鸿昌亲率二十二师迎接他,不由吃了一惊,心想:“不怪韩复榘说他是犟驴,这分明就是在和韩复榘叫板啊!这明显就是在向韩复榘示威。”宋哲武心里暗暗叫苦,如果吉鸿昌悄悄地,或者小规模地表示一下感谢,那是最好的。宋哲武即达到了结交二十二师官兵的目的,又不会让韩复榘不快。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迎接他,韩复榘不快是肯定地。

萧国栋看出了宋哲武的心思,低声说:“如今正在行军,韩复榘在关口等着为你送行,吉鸿昌不会不知道,看来避是避不开了,打个照面也无妨。”

宋哲武一想也是,既然避不开,那就大大方方地去和吉鸿昌见一面。想到这,立刻招呼卫队和萧国栋等人,自己仔细整理了一下军容,然后双腿轻轻一磕魏广惠从哈萨克斯坦给他买来的大白马的马腹,大白马修长健硕的四条长腿轻轻一登,立刻轻快地窜了出去,萧国栋等人也赶紧打马追上去。

远远地就看到武胜关关城前的空地上,排着一个一万多人的大方阵,队列中的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站得笔直,各队的军官站在自己的部队前,就好像在接受长官检阅一样。来到近前,看清在队前10多米的地方,还站着一个挂着少将军衔的大汉。宋哲武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留下“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这千古绝唱的吉鸿昌。

还没等宋哲武下马,就听到吉鸿昌用他那略带沙哑,但十分浑厚的嗓音大声下达着命令,随这口令,二十二师全体官兵,包括吉鸿昌本人集体向宋哲武敬礼。惊得宋哲武慌忙带驻马,下来回礼。

吉鸿昌大步走到宋哲武面前:“第四路军只有一个中将,你一定是宋将军,我吉鸿昌代表二十二师全体官兵,感谢宋司令仗义援手赠粮活命之恩,二十二师全体官兵永不敢忘!”宋哲武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微笑着说:“吉师长言重了,即使我不送粮,西北军的同僚和韩主席也会的。”吉鸿昌微微撇撇嘴,表情严肃地说:“宋司令,我是军人,不喜欢虚情假意的客套,请宋司令上马。”

宋哲武心里暗暗嘀咕:“不怪在韩复榘手下当营长时就敢跟韩复榘不对眼,还真是犟得可以,一句话不对就要撵人。再者说了,就你是军人,我这堂堂国民军中将就不是军人?简直岂有此理。而且你就是撵我,也要让我跟二十二师的官兵说句话啊。”

心里虽然不快,可宋哲武脸上还是始终挂着微笑,只是见吉鸿昌一直面容严肃,脸上的笑容不由有些僵硬。这时吉鸿昌的卫兵已经牵来了吉鸿昌的坐骑,吉鸿昌利落地翻身上马,宋哲武也只好无奈地上了马背。吉鸿昌伸手拉住宋哲武大白马的缰绳,一拨马头,两骑并肩走向路边的高处。

吉鸿昌圈过宋哲武马头是两人正对着二十二师的方阵,吉鸿昌对着二十二师大声问道:“二十二十的弟兄们,昨晚的白面馍馍吃得饱不饱?”

下面的官兵明显都一愣,一大早师长说第四路军要出关,要带着全师官兵来感谢四路军宋司令,全师官兵都觉得师长做得对。二十二师断粮,不仅他们的三路军司令韩复榘不管,就是西北军的同僚也没人管,气得军营里的官兵当时就乱了套,要不是吉鸿昌一向治军森严,这些西北汉子甚至会操家伙去出这口恶气。今天来感谢三路军宋司令,没的说,大家都是真心前来。可没想到吉师长上来就问吃饱没,这让许多人一时不解。下面回答的声音不够整齐,也不够响亮。

吉鸿昌用力一挥手:“大声些,我没听到。”“吃饱了。”这次,下面的声音整齐而响亮。吉鸿昌接着大声问道:“肉罐头香不香?”“香”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要响。这喊声震得宋哲武心里一颤,上万人的大喊绝对可以传出十几里,武胜关关城不大,里面的韩复榘绝对能听到。

吉鸿昌继续大声问道:“白面馍馍和肉罐头食哪里来的?”“宋司令给的、宋司令给的、宋司令给的。”

骑在马上的宋哲武,看着这群纯朴率真的西北汉子不禁有些脸红,他当时送粮可是“包藏祸心”啊。没想到的是这一点粮食,竟然换来这一万多人的真心感激!

吉鸿昌继续大声说:“弟兄们,昨天宋司令派人送粮前,我们已经喝了六顿稀粥,最后一次,我和参谋长的碗里的粥已经可以照出我的影子。”

宋哲武注意到吉鸿昌的眼角已经有些泛红,声音也略带哽咽:“弟兄们,我们的辎重要后天才能到这里,没有宋司令,也许还没有上战场,我们二十二师就会死人的。”顿了顿,吉鸿昌大声说:“弟兄们,我身边的就是第四路军的总指挥,宋哲武将军,你们都看好了,都要牢牢地记在你们的心里。宋司令的第四路军的前锋已经出关了,他们要进军武汉。”停了一下,又大声说:“关口那里,还有我们的韩司令和我们西北军的那些高官们,在等着为宋司令饯行。”

吉鸿昌再说到“我们西北军的高官们”时,把“我们”两字咬的很重,不仅是宋哲武,就是下面的人也都听出其中的愤懑之意。

“俗语说‘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我们二十二师现在身无长物,可是我们还有血有肉,一颗西北汉子真诚的心,我们二十二师全体官兵一起祝愿宋司令马到成功。”

马到成功

吉鸿昌最后这几句话,是他用最大、甚至有些变调的嗓音喊出来的。吉鸿昌的话音一落,下面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马到成功!马到成功!马到成功!”这声音犹如阵阵惊雷响彻武胜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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