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吴用,也不知晁盖给他喂了甚么食儿,见天价的盯着宋江哥哥便咬!穆弘此时哪里还忍耐得住,张口便道:“吴学究怎么个意思?我们报个大捷,难道还故意欺瞒尔等不曾?”
“穆头领,方才你也见了,我山寨人马损失不小,文、崔两位头领给气得不轻!现在加亮先生问问公明哥哥,难道有错不曾?当然,他语气有些急躁了,小弟在这里给公明哥哥陪个不是!”公孙胜拉住欲要发作的吴用,话虽是对着穆弘说得,却一直望着宋江道。
宋江干笑一声,开口道:“两位军师问得是!此番攻打登州,咱们山寨得了孙提辖这员猛将,又缴获钱粮二十余万,拉回壮丁两千余人,小可不自量力,才报了大捷!如有不妥处,还望两位军师海涵!”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宋江无意中却也把乐和给遗漏了,其实他和晁盖一般,对这吹拉弹唱的小牢子哪里放在心上。
吴用见宋江报喜不报忧,当即道:“来去数月,打破一个偌大的登州城,才得钱粮二十余万?我等就是辛苦一点,在这青州多破几处地主,也不止这个数目罢?”
见吴用轻轻一句话,便否定了他们数月辛劳,几场大战,燕顺不禁破口大骂,“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换你吴军师前去,能不能全身而退,却还两说”
吴用心中暗喜,心道这说话不过脑子的蠢汉终于说出点有意思的内情来,连忙接过话头,假作关切道:“莫非公明哥哥此番遇上强手了?怎么这座空城。还这番难啃?”
宋江不由瞪了燕顺一眼,话赶话逼到这份上。又有吴用这厮只顾蛮缠,瞒怕是不好相瞒了,索性十分光棍的上前对晁盖道:“哥哥,恕小弟无能,此番在登州遇上个良牧。那通判宗泽组织了近万民壮与俺山寨周旋,小弟见强势破城势必会叫孩儿们无辜受累,在得了孙提辖之后,小弟见好就收,这才带着弟兄们转来了!”
“搞了半天,这空城没打下啊!”吴用抢在晁盖面前晒道。
“加亮先生,你的妙计可安天下,卢俊义卢员外想必被你请上山了罢!”王道人忽然出言道。
“刘唐兄弟要不是人少。早抢出卢员外了!就是因为山寨无可用之兵派给刘唐兄弟,累得他在大名府又坐了一次大牢!”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吴用言外之意,句句指向宋江,怪他把弟兄们都带走了。
“罢了!”晁盖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道:“今日本是大喜之事,只顾吵嚷作甚!”说完也不理吴用。也不理宋江,竟扭头走了。留下一伙吹锣打鼓的喽啰面面相觑,停下来也不是。继续吹也不是。
吴用冷哼一声,只盯着这些“凯旋”的众“兄弟”打量,宋江却是回身跟李应、雷横等人低头细语,韩伯龙、郑天寿等人则是面无表情,脚不离地,一时竟无人去追晁盖。公孙胜长叹一声。道:“公明哥哥带弟兄们回营歇息罢!”
宋江见说,回头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这才道:“道长与我同去劝劝哥哥!”
公孙胜默默的点了点头,和宋江一同追晁盖去了,临走推了吴用一把,吴用这才转身离开,只是并没有上前追赶,明显和晁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花荣叹了口气,上前招呼孙立和乐和两人,孙立目光深沉的不知想着甚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花荣应付着。
见吴用走远,宋江的队伍中又恢复了活力,孔明笑道:“走,大伙儿回去庆功!看宋清哥哥给咱们弟兄们准备了甚么好吃的!”
众人纷纷响应,孔亮见吹鼓手停了下来,叫道:“继续吹啊!挺好一件大喜事儿,若是偷懒,回去不怕晁盖哥哥打断你们的腿!”引得众头领轰然大笑。朱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道:山寨这潭水,只怕是越来越浑了。若是晁盖和宋江闹起来,这两人都是自己的老相识,他还真没想清楚该如何自处。
往前小跑一阵,宋江和公孙胜赶上大步流星的晁盖,只见宋江出言自责道:“哥哥,都是小弟无能!害得山寨损失这么多弟兄,文仲容和崔野两位兄弟心里有意见,那也是正常的!小弟不怪他们,哥哥莫要动气!”
眼见晁盖沉默不语,宋江一路上卖弄唇舌,言语中都是自责的语气,半分也没有推到他人身上,听得公孙胜边走边暗暗叹息着宋江的手腕,偏偏哥哥还就吃他这一套,说不定此时他心中还有些埋怨吴用多事。
果然公孙胜所料不差,晁盖面色渐渐转晴,毕竟宋江是他多年的弟兄,这种感情非一朝一夕所养成的,叫他和宋江翻脸,那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只见此时他也开始和宋江聊了起来:“咱们损失了多少弟兄?”
“折损了几近一半!”宋江没有丝毫隐瞒,又道:“不过拉了两千多壮丁上山,好歹大过损失了!”
“罢了!”晁盖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显然是原谅了宋江,却听他叹道:“只怕文、崔两位兄弟那里难办啊!”
“两位兄弟那里,我去赔罪!无论如何,小弟包管叫他们称心如意!”宋江大包大揽道。
“也只有这般了!”晁盖叹道。
把晁盖劝转回来,宋江去了一块心病,一路上有说有笑,讲起远征登州的趣事来,滔滔不绝。仿佛他心中从未认为这就是一场失利的战役。
三人就这么走了二十里地,来到三重关前之时,忽见关口前有一队官军人马正在进寨,三人顿时大惊,晁盖第一反应,便将惊慌失措的宋江挡在身后,对公孙胜道:“速去叫后面的孩儿们来援!”
“哥哥且慢,你看那马上之人是谁?”公孙胜盯着门口指挥众人进寨的一员浑身金甲的大将道。
“刘……刘唐兄弟?”晁盖不确认道。
“赤发鬼!哥哥在此!”公孙胜呵呵大笑,高声叫道。
那员金甲大将正在寨门前招呼手下,一听公孙胜的声音,连忙滚鞍落马,朝这边赶来,边跑边道:“哥哥,道长!想死小弟了!我还以为这回就跟你们再也见不到了哩!”
晁盖大喜,也顾不得宋江了,当下便迎了上去,拍着刘唐的金甲道:“去了一趟大名府,就混成这般了,直叫为兄还不敢上前相认了!”
刘唐哈哈大笑,把头盔取下,给晁盖按在头上,道:“王伦哥哥送的金甲,十好几套哩,哥哥喜欢,把我身上这件拿去!”
晁盖丝毫不介意刘唐的粗豪之举,当下就带着这顶金盔道:“闻你失陷,我上吊的心都有啊!幸亏闻得我王贤弟打破大名府的消息,我当时就放下心来,直想我这兄弟没事了!”
刘唐闻言放声大笑,满是感叹道:“王伦哥哥……哎……”
“兄弟,你带回来的是甚么人?”公孙胜也是满心欢喜,指着进关的人众道。
刘唐一听,公孙胜这话挠到了他的痒处,当下得意道:“我这两千人可不是寻常老百姓,其中一半都是大名府的精兵哩,王伦哥哥不要,小弟厚着脸皮,都给他讨来了!这不,除了王伦哥哥给的一人一套好甲,还有三百多匹战马哩!咱路上也没闲着,一路招人入伙,这便有了两千人的规模了!”
晁盖大喜,道:“文仲容、崔野两位兄弟的从抱犊山带来的弟兄伤亡过半,我正不知怎么安慰他哩!哪知你这里就给我送来大礼,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啊!”
刘唐见说一愣,望着宋江道:“公明哥哥,怎么回事?”
宋江见说,没有直接回答刘唐的问题,只是面上灿烂的恭喜了刘唐一回,把这直汉说得欢欢喜喜,到了最后才轻描淡写道:“攻打登州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损失了一千多弟兄!”
这时吴用已经赶到,见状走了上来,瞧清楚眼前状况,略猜到其中关窍,笑道:“我说刘唐兄弟就是个福将,每次有他在场,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兄弟,那卢俊义此时跟你过来了么?”
刘唐一见吴用,一脸喜气化为愤怒,开口便兴师问罪道:“吴军师,别的先放一边莫提,你直叫戴宗狗贼出来见我!”
众人一听,猜到刘唐肯定是为了戴宗弃他而逃之事,都是好言相劝,唯独宋江心中打着小九九,暗道莫不是自己和戴宗密谋之事泄了?
吴用满脸愧意,上前替戴宗赔罪道:“我这个兄弟此番是对你不住,不顾你的安危便逃回山寨,只是寨主已经责罚过他,执行过家法了,还望兄弟饶他这回罢!”
“不是此事!”刘唐大骂道:“他狗日的,带着山寨一千两黄金去行贿,后来竟然私吞了五百两,这事你们都不知!?”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居然还有这等事?只有宋江心中明镜一般,心中打着鼓,急思对策。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