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西海岸,现在开始了一场圈地运动。从鸭子湖地区到北宁,从顺化到交河,数千里海岸线现在成了一片热土,除北边气候较为湿热的地段之外,顺化以南的千里沃土,已经挤满了来自各地的移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的南次郎上尉,闷闷不乐地站在顺化港码头上,朝正默默抽着烟的周亚夫上尉说道。
南次郎这次前往北美大陆“装逼失败”,五百名士兵在渺无人烟的魁北克吃了大亏:刚下船就疫病爆发,然后夜间还被法国人偷袭了一次,人员没死伤多少,物资但被损毁了大半,至此任务基本已宣告失败。南次郎趁着形势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方,果断下令登船撤退,这才稍稍保住了剩下的三百人能全须全尾地回到本土。
不过,虽然安全回国的士兵们对南次郎都很感激——废话,没死在冰天雪地的魁北克,而是回了温暖的东岸入籍分地,能不感激么——但陆军部的上层们可未必会给南次郎这种“作战不力”的家伙好脸色,尤其是再考虑到这厮平日里一贯比较油滑,业务水平也很一般,像政客更多过像军人,因此决定将这个家伙从陆军现役里面踢出去,发配到海外殖民地的预备役守备队里去和土人厮斗。
南次郎对这个结局没什么不满的。事实上若不是老上司蓝飞少校多加照拂并为之说情的话,他南次郎这次可能就已经退伍返乡种地了,哪还能捞到去海外殖民地当守备官的机会。要知道,这可素来是安顿陆军内部因年龄或其他什么原因而退出现役、转入预备役的军官的绝好通道啊,想想就是了,为国家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临老了给你个去海外殖民地作威作福、发点小财的机会,怎么看都是一种奖赏。只不过,这种“奖赏”对于正当壮年的南次郎来说,不是那么合适罢了。
南次郎是比较惨,不过此刻站在他身旁默默抽烟的周亚夫上尉却也不怎么好过就是了。虽然背景深厚的他(其父是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局长周申沃)已经换掉了肩膀上的中尉军衔标志,正式成为了一名上尉军官,不过同时地,他身上的制服也换了颜色,从陆军的深蓝色变成了海军的天蓝色。
说白了,他周亚夫现在已经是一名海军上尉了,不再是陆军系统的一员,这对于青少年时代就一直厮混于陆军系统内的他来说多少有些伤感,毕竟很多朋友都在那里了。不过,事情总是要向前看的嘛,因为之前发生的种种破事,他周亚夫现在在陆军内部的前途颇有些暗淡,未来上升空间已大受影响,既然如此,那么不如顺应求贤若渴的海军系统的招揽,就此投身海军,为他们组建一支初步具备上岸作战能力的部队算了,也是条路子嘛。
而说起这支在海军内部被称为陆战营(属于小营编制,目前只有三个简编连,全营共约500多人)的经制部队,就不能不提起如今在东岸势力越来越大的海军部,他们不但在争夺军费的过程中完胜陆军,就连日后的登陆作战都不怎么想带陆军玩了,这次费尽心思组建的陆战营就是明证。要知道,以往海军出去捞野食找军费,受限于天然短板,必须搭载大量陆军士兵伴随作战,不然根本无法有效扩大战果,更不可能筹集到足够的军费开支。但既然带了陆军一起出动,那么这抢回来的战利品难免就要被人分去一份,这自然令海军上下比较肉疼,因此他们早就想甩掉陆军单干了。
在这样一种思想指导下,海军就开始了单独组建陆战营的想法。而要组建陆战部队,自然需要足够的陆战人才了,那么曾经接受过完整的陆军教育、根正苗红的定远军校步兵科毕业的周亚夫就成了海军最满意的人选,特别是他的亲兄弟周瑜还在海军担任护卫舰舰长的情况下,这厮简直就是完美的人选。
于是乎,在明里暗里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正因为强攻甜面包山和圣母受孕要塞而被弄得非常狼狈的周亚夫中尉,就这样慢慢与海军勾搭在了一起,最后更是与陆军渐行渐远,以至于彻底断了关系,成为海军上尉,从此执掌陆战营这么一支登陆作战的部队,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结局了。
这次周亚夫上尉从加勒比海返回本土,就是为了陆战营的正式组建事宜的。该营三个步兵连的连、排级军官都已经找齐,多半都是周亚夫这厮弄来的,很多都是在陆军里郁郁不得志的那种,甚至还有预备役大叔级军官,这水平可想而知。
士兵的成色也相当可疑,以转正的非国民炮灰居多,军事思想和战术都非常老旧,士气也不算很高,很多人只有冷兵器作战经验,不会步炮协同、不会使用米尼枪、更不好“排队枪毙”战术,总之战斗力不宜高估。
不过万事开头难嘛!陆战营现在这么渣,不代表日后也这么渣。事实上只要海军舍得下本钱,舍得投资,陆战营五百来人的战斗力总是会慢慢提升起来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实在不行以战代练,就不信这水平起不来!
今天已经是1669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周亚夫上尉带了一批军官来顺化港接收一批烟草、蔗糖、干果、面粉之类的补给品,打算过些日子就乘船前往东属佛得角群岛,然后在佛得角分舰队几艘破船的配合下,东渡上岸陪当地的黑叔叔玩玩,看看能不能抓点奴隶回来,补充下海军的小金库——现在文官系统对军费占了国家财政开支的五成以上已经非常不满了,军费被削减简直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事,因此现在无论陆军还是海军,都得想办法自己筹集一批军费了,免得后面入不敷出,影响部队正常运转。
他之所以和南次郎搅和在一起,主要还是来看看对方有没有到陆战营内效力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看来南次郎还是铁杆的陆军派,即便已经被转入了预备役任职,但对于海军的招揽还是不假辞色的,或许这和他在陆军内部的关系纠葛较深有关。
而既然人家不接受招揽,那么其实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周亚夫也闭口不谈此事,转而和南次郎聊起了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巴西的过往今昔等等。
“巴西各地的发展,犹以顺化港为最,毕竟当年的里约热内卢也是葡萄牙人手底下有数的城市嘛,经济基础自然不差的。”周亚夫看着已经整修一新的炮台要塞,颇为感慨地说道:“说起来,在本地投资开设种植园的很多商人,比如荷兰西印度公司、托斯卡纳的科西莫王子、米兰的一些贵族、熱那*亚的投资者们,都是我当年和他们谈的呢。这些商人,对一个稳定的投资环境看得比什么都重,毕竟在加勒比,海盗的威胁和国家间的争斗,太容易让他们的利益受损了。顺化港及其周边气候适宜,土壤肥沃,正适合种植诸如烟草、咖啡、可可之类的经济作物,只不过产量和质量比起热带的稍有些不如罢了,但胜在距离近,可就地销售,也不用缴纳进口关税,成本上低了不少,还是有一定的竞争力的。”
南次郎闻言点了点头,现在顺化县多个乡镇中,除少部分开辟出来的荒地种上了粮食之外,全县三万多百姓及超过两万名外来劳务工日常生活所需的食品,很多还是要靠外来输入的,比如国家政策引导购买的北宁粮食——当然单靠一个北宁肯定是无法供应顺化全县的,不足的部分还是得从南边昌化一带成片的粮食大农场内购买,这又从侧面催生了近海交通运输业的发展。
现在的顺化县,就是这样一个被外来投资和繁华商业所浸润的城市。意大利语在某些地方甚至可以当做通用语在讲,每日里生产的烟草、蔗糖、咖啡、可可等商品部分行销全国——虽然产量还没有恢复到葡萄牙时代的水平——部分被船只拉走,运到旧大陆销往其他国家,当然他们这时得缴纳出口关税。
而说起顺化港的“意大利特色”,就不得不说起如今颇有一些薄有家产的意大利商人移民东岸呢,或者至少说他们的一些子女移居东岸了(本人则继续在旧大陆挣钱)。卡斯泰利、维维安尼、托里拆利在东岸的成功已经成了意大利部分地区的“传奇故事”,这使得东岸成了不少因为种种原因在老家混不下去的人的首选海外移民目的地。
这些携带了大量资本前来的东岸的意大利佬,如今看起来主要喜欢居住在两个城市,即青岛和顺化,其中后者现在已经超过了前者,大概是因为这里浓郁的天主教氛围吧——葡萄牙时代的天主教堂除一间被“蛮横跋扈”的道教征用以外,其他都被极大保留了下来,神职人员的数量也相对充足,这些无疑才是顺化超过青岛,成为意大利移民首选目的地的最主要原因,当然里约热内卢在旧大陆薄有名气似乎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不得不说明的一点是,顺化港的所有天主教神职人员理论上已经和罗马教廷没有任何联系,他们接受东岸政府领导,神权屈从于“君权”之下,这是东岸与其他天主教国家最大的区别所在。
如果说在顺化港城市内天主教氛围浓郁的话,那么当你出了城区,到乡村去看看,那么就很很容易地发现,许多或大或小的道观已经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了各处。道士们传播教义,广收信徒,为天尊巩固着信仰。
由于经费紧张的缘故,一些道观都是在原有的天主教徒的基础上改建的。这种鹊巢鸠占的行为自然惹得那些上帝的仆人们不满,不过在东岸这种社会,他们也只能收起在旧大陆的那一套行事手段,乖乖地当起了“和平宗教”、“温和派神父”。不然的话,就等着排队挂号上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的绞刑架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年魏博秋时代大肆捕杀“邪教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现在的政策虽然比以前宽松了,可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
“祝你这次去了新华夏岛一切顺利吧。”海面上驶来了一艘“星”级轻巡洋舰,周亚夫知道,那是前来接自己的海军战舰。他们将在顺化港补给一下食水,然后将北上前往加勒比海的怀远岛,将尚驻扎在那的部分海军陆战营官兵接回,接着想办法横渡大西洋,前往佛得角群岛,执行下一阶段的任务。
至于南次郎上尉么,退出了现役的他将在顺化港等待一些时日,等到一批前往内陆深处清剿印第安人的佑国*军杂牌部队返回,然后将其就地整编为一支守备队,集体登船前往新华夏岛驻守——他们这支部队的员额暂定为五百人,名字就叫“泽潞地区守备队”,顾名思义就是守卫新华夏岛东海岸泽潞地区的部队,而南次郎上尉本人,也已经被任命为新成立的泽潞地区代理警备司令,据传闻日后还有可能会接替已即将退休的肖白图的大庆地区警备司令的职务,在新华夏岛这个海外殖民地,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此时对于周亚夫上尉的祝福,南次郎上尉报之以微笑,他内心中还不是很愿意离开本土,虽然去海外殖民地任职可能钱更多,不过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了。看来,以后自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要和本土的优裕生活说再见了,在蚊虫遍地、潮湿闷热的新华夏山沟沟里与土人打交道,将是今后自己生活的主流——那么,提前做好准备吧,先从药品储备做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