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肖来的很突然。

那天,欢生洗完碗后出来倒水,刚将水泼出去, 一转身, 正巧与远处的许肖四目相对。

她愣了愣,一秒钟便将他认了出来。

许肖一步一步的走到欢生面前, 小启跟在身后,抱着一大包东西,瞧着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便有眼色的不打扰他们, 向欢生微微点个头, 打个招呼后, 他走进了竹屋。

阿克那个时候正坐在椅子上玩着球, 眼神时不时的瞄向一旁喝水的卫卫,小启进来之后就看见这个画面,打趣的说道:“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你这么偷看实在不算男人。”

阿克吓了一跳, 球都没接住, 弹力球在地上弹了几下后, 滚向了卫卫的脚边。

两人对这突然的一声纷纷下了一个激灵, 尤其是卫卫,差点被水给呛住。

小启倒是极其淡定,走过去,把东西放下,转过身,朝他们高兴的说了声“surprise!”

卫卫和阿克都傻住了。

傅之冬在厨房里擦着碗筷,听到有陌生男人的声音,他皱着眉头,放下东西走出去。

小启看见傅之冬的时候,愣了愣,然后淡定的向他打了个招呼,语气尊敬有礼貌:“傅老师,您好!”

傅之冬认得小启,上次颁奖的时候,见过一面,他蹙了蹙眉向他点点头,虽然不解他为什么在这儿,但这显然,许肖也在这里。

他扫了一眼屋里,没发现欢生,本就皱起的眉毛直接拧在了一块,脚步加快的往外走。

* * *

竹屋外面的气氛很安静,欢生看着面前的许肖不知道该说什么,很疑惑他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而且他为什么来?想问,但发现她问不出口,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不知道过去了好久,欢生觉得嗓子有些痒,咳了咳,然后悄悄的看了一眼许肖,发觉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她不得不干笑几声,然后尴尬的开口打招呼。

“你,你好。”

许肖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这让欢生觉得很有负担。

“那,那个,要不要进来坐坐,外面太阳——”

“欢生。”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而且还如此的亲昵,这让欢生一愣。

“你有必有和我这么生疏吗?”他带着失望的眼神看她,伸出手欲碰到欢生的手臂,突然一个力气将欢生重重的往后带,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紧接着头顶上方响起一句强有力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敌意:“许先生要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欢生抬起头,正好瞧见他干净的下颌,抱着自己的力气慢慢收紧,那使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

许肖就这么突然间来到了竹屋,原本还宽阔的房子瞬间变得拥挤,六个人坐在一起竟毫无对话可聊,欢生觉得十分尴尬,许肖和小启的到来让他们变得很不自然,做什么事也不如从前那般随性,更关键的是,许肖那股赤裸裸的视线让她实在不知所措,只能埋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不管如此,她旁边这位浑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让欢生十分头疼,这桌饭吃的非常不愉快。

吃完饭后时间就不早了,欢生心里想着一会儿赶忙去安慰她的傅先生,便也没急着问许肖过来的原因,给他们俩在客厅铺好睡觉的地方后,欢生想了一会儿,还是打了句招呼。

“那,那个,先委屈你们在这儿睡一晚上,山里晚上比较冷,盖好被子,我就先进去了,晚安。”

小启笑着道:“晚安!”

许肖看着欢生,眼睛里溢出柔情:“晚安,欢生。”

欢生干笑几声,然后走进卧室,把门关上,她最受不了他用这个眼神看她,这让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一关上门,欢生就能感受到从身后散发过来的危险气息,她吞了吞口水,回头悄悄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一张冰块脸,脸上毫无表情,表面上像是在看着他的书,跟平常无异,实际上只有欢生知道,现在的气氛很以往有很大的差距,她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自求多福,欢生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傅之冬没看她一眼,欢生撇了撇嘴,自己动手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钻了进去。

他当她是隐形人,脸上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盯着书本上的东西,看模样倒是挺认真。

欢生歪过头看了他好几次,斟酌一下自己的语言,她伸出小手拉了拉傅之冬的衣角,声音温软轻细,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很有自知之明的低下头。

“老,老公……”

男人愣了愣,但表现的不为所动,欢生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傅之冬依旧不回答。

欢生的性子快磨没了,又叫了一声,瞧他还是没有反应,欢生终于大吼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发脾气了,傅之冬才掀开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正身子,把书本合上,眼睛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欢生叹了口气,瞧着现在的气氛不如刚才压抑了,她才缓缓开口道:“我要为我自己辩解一下!”

傅之冬看着她,抿嘴不说话。

“他们两个人来我完全不知道,我就是出去倒了个水,然后就看见他们了,我发誓,这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我已经把这个当做是我们俩的蜜月了,已经有阿克和卫卫这俩电灯泡了,我不可能再找其他人了吧!除非我是有病!”

傅之冬勾了勾唇,表情显然比之前缓和许多。

“对于我和许肖的关系……”她刻意顿了顿,期间观察了一下傅之冬的神色。

果不其然,听到这点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往前仰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但欢生还是看得很清楚,他见她不说话,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欢生暗自憋笑,她没想到,傅之冬居然会这么在意。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欢生也不敢逗他,深怕自己把握不了分寸,这男人要是真生气了可怎么办?

她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拍了拍,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道:“我告诉你哦,我和许肖的关系说简单倒也不简单。”

傅之冬整张脸暗了下来,想拿开她的手,欢生笑着抿了抿嘴,说:“在大学的时候,他曾经追过我。”

这下子傅之冬僵在了原地。

* * *

大学的时候,欢生同卫卫一起进入了北电,两个人虽然专业不同,但平时基本上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欢生本就怕生,一个专业的同学都混熟了,还只剩下她一个人单着。

许肖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同欢生一样的专业,均是美术系。

欢生从小到大唯一的优点估计就是画画了,她本一开始想报考表演系,后来她知道,自己实在没有演戏的天分,但为了能跟傅之冬在同一所大学,她想方设法开辟了另一路子,那就是画画。

好在老天和你照顾她,她虽然学画画的时间不长,但天资聪慧,竟也考上了北电,得到消息的这天晚上,欢生兴奋的睡不着觉。

而那个时候的许肖并不叫许肖,他原来的名字叫许翌明,估计是为了好记,所以才起了一个的艺名。

说实话,欢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本以为只是个新出道的艺人,直到那天颁奖典礼,她问傅之冬有没有信心得到这个奖,令她意外的是他居然说不确定,原因竟然是因为许肖?

她在后来早就听说这个许肖不得了,出演多部电视剧,收视可观,可她当时并未看出来这个许肖竟是许翌明!

这件事,还是卫卫在前不久告诉她的。

欢生听到后,有些懵,诧异道:“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啊!”

卫卫摊手:“整容了呗!”

欢生一副被雷劈的模样,不可置信。

从那次过后,她再也不去听关于许肖的任何消息,就当做没有这个人,而且上次两人都匆匆见过一面,也没有打招呼,既然他都装作不认识自己,那她自然也该懂得察言观色,欢生觉得,这是两人第一次难得这么默契。

*

说起当时许肖追她的时候,欢生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那天她上完厕所,刚一出门,就撞见了许肖,本以为是碰巧遇到的,因为是一个班的,欢生还是主动的朝他点了个头,没想到这人突然就往自己手上塞了一包纸巾,然后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欢生留在原地,一脸懵逼。

而恰巧那个时候卫卫也来上厕所,瞧见她手里有一包纸,直接就给她抢了过去,还大言不惭道:“我没带纸,借我用一下。”

欢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诶了一声,后来想想不过是一包纸巾,便也不在意,跟卫卫说了一句去上课了,便走了。

回到教室过后,她就感觉背后有一股炙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一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随着时间过得越来越久,那视线竟更加灼热,她缓缓转身,卧槽!许翌明这人就像是个幽灵一样的坐她身后,死死的盯着她。

欢生吓得半死,那堂课她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了,欢生总算是松了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许翌明突然走到她跟前,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激动和兴奋,眼眶噙着泪水,像是随时都要哭了的样子,欢生看到这个场面,整个人懵了,她,她是做什么了吗?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他带着哭腔的嗓音就突然问她:“你……你是答应了吗?!”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