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的担心并非无道理,毕竟卫卫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她身边。
傅之冬抱肩往后一躺,阖上双眸,声音清凉温和:“嗯,我知道了。”
阿克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把视线望回平板,看着屏幕出现的画面,他猛地把傅之冬摇醒,激动道:“到你们了!快!”
傅之冬叠起的双腿一放,急忙俯身向前。
阿克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主动,饶是以前面对自己作品的时候也没见他半分积极过,真是差别对待。
节目里,两人第一次的见面惊愕满满,尤其是欢生,杏眼目瞪,嘴巴半张,整张小脸惊惶无措,看起来像只被惊吓的小仓鼠,傻傻的,很可爱。
阿克特地留意了一眼旁边的傅之冬,虽然表情的波动不是很大,但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好心情,万年冰山居然都笑了,真是奇迹!
“喂,我说,你倒还真听导演组的话啊!”
傅之冬专注地盯着屏幕,“嗯?”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阿克收了收自己的火气,这种被别人忽视的感觉真憋屈。
“我说,你还真听导演组的话!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听我的啊!”口吻不禁咬牙切齿,傅之冬终于偏头看他,眉毛微蹙:“什么意思?”
阿克甩给他一句呵呵哒,不屑道:“当初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导演组不就是觉得你们俩因为合作过一次,CP感和影响力较强,刻意对你提出一个要求,让你举止大胆,和嫂子亲密接触一点吗?人家说归说,还不是要你愿意才行,怎么?你还真听他们话了?”
他凑近傅之冬,对着屏幕啧啧感叹:“哎哟,你看看你,这又搂又抱,你可真做的出来!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害臊!”
傅之冬的眼神像是含着冰渣子,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刚才也说了,他们说归说,还要我愿意才行,怎么?我抱我老婆,还需要别人允许了?”
阿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敢情这祖宗还计较上了。
他无奈解释道:“没人说这话,关键是这得注意点形象不是?你不觉得,你们两个挨得太近了吗!”
“近?哪儿近了?我还嫌远了呢!”
阿克被这句话猛地一呛,车内传出一声声咳嗽,他拍了拍胸,有气无力道:“大哥,你们这是在拍节目,假象夫妻,懂这个词儿吗?假象的,模拟的,不是真的!再说了,平时我也没看见你有多在乎嫂子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让我不认为你是喜欢上她了。”
“嗯,是喜欢上了。”
“嗯?嗯?嗯!!!!!!!!”
阿克惊呆:“瓦特!?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卧槽!”
傅之冬倒是淡定,把手放在头后面,微微往后靠,气定神闲的坐姿,鲜少的耐心再次答道:“嗯,是有点喜欢上了,这有问题吗?”
他如此大方的承认,阿克有一刻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不可置信的问了好几遍,终于把傅之冬问的些失了耐心,他这才摆手就此作罢。
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傅之冬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理由!”阿克到像是个吃醋的小媳妇,语气表现出一丝丝不甘心。
“他是我老婆,难道不应该喜欢?”
是他逻辑有问题,还是他问的不着边?
阿克:“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你不会真假戏真做了吧!”
“这还需要假戏真做?我们本来就是真的,家里还有结婚证,日久生情这不可以?好歹我们结婚好几个月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喜欢上也很正常。”
“我呸!”阿克毫不留情的吐槽,“放你哔——[消音],你这种无情种,劳资在你身边十几年,什么时候见你喜欢过一个人?日久生情,我放你哔——[消音],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对她有感觉的?等等!你特么不是开玩笑的吧?”
傅之冬表情变得严肃:“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阿克拨浪鼓似得猛摇头:“那你告诉我咋回事?”
他双手交叉,平静道:“其实很简单,我们两个结了婚之后,我并非不是不喜欢她,但相比较而言的,我也没对她存在什么好感,但就觉得她挺好玩的,拍摄杂志封面的时候呆呆的,傻傻的,看起来像你家里养的那只小仓鼠。”
“……”哦,说她媳妇是耗子。
“还记得那次饭局吗?我听到她名字的时候,一瞬间就记起来那可能是即将要成为我妻子的人,所以不免留意了一点,第一印象还不错,瘦瘦的,白白的,笑起来嘴角有抹浅浅的酒窝,特别讨喜,人也特别有礼貌,很有礼节修养,千金大小姐的行为举止,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邻家女孩的害羞和可爱,后来拍摄画报,持着专业的态度却面对我时生出的无措和紧张让我想要逗逗她,所以不免我就举止大胆了些,没想到那傻姑娘僵的像块石头缩在我怀里,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想大笑出声来。”
“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这个女人对我还是有一点好感的,人向来要谦虚一点,我也不敢肯定她对我有别的意思,毕竟女人心这个东西比大海还深,难以预测,直到……那次家宴。”
* * *
两人除去工作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宁家老宅。
宁家的上上下下没有谁不知道宁欢生是被众人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尤其是老爷子,更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疼爱有加。
欢生自幼早产,在她之前本有两个哥哥,却皆在临盆之时,纷纷遭遇难产,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了,却在保温箱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双双毙命,一个如此,另一个也是如此。
那这一段时间里,宁家沉浸在灰色地带,整座宅子笼罩在阴影当中,公司的股份也逐渐跌落,众人的心思也很难再打起劲儿来,整个宁家的欢声笑语日益消失。
直到而后的两年里,母亲又幸运的怀上孕,因前两个孩子的无缘夭折,宁母在怀孕之时,便为肚中的胎儿取名为欢生。
欢天喜地的出生,莫要在平添生命了。
这是一种希冀,带着父母、带着老爷子、更是带着整个宁家对这个孩子的希望和期待。
或许是日日吃素所换来的结果,又或者是老爷子夜夜烧香所拜来的心愿,虽然阻止不了早产,却也意外的保住了性命,一家人喜极而泣,自然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丫头视为珍宝,一家上下系数将自己的宠爱给予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但因为是早产,欢生免不了身体虚弱,生下来的时候体重只有1.5Kg,于是老爷子从小就让她吃各种强身健体的营养品,但早产留下的病根用后天的补给到底没取多大的作用,欢生还是很容易生病,她体质弱,受不了寒冷,包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暖宝宝和感冒冲剂。
可欢生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孩子就是孩子,在这种环境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难免不会想要出去走一走,闯一闯。
一开始对于欢生独立的想法,宁老爷子坚决持有反对意见,他不认为欢生一个人可以,她这么多年,都是他们在照顾,少了家里人,她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被欺负了,她怎么办?他这做爷爷的,不得心疼死。
可青春期向来以执拗出名,欢生倔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有时候老爷子因为想起这事而不高兴,宁母都会笑着说:“小生的脾气还不是跟您学的,您看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听到这话,宁老爷子的心情瞬间变得舒畅,出门了,也要跟旁边的街坊邻居炫耀“哎哟,我们小生啊那是像我咧,一样的倔脾气!”
宁老爷子是家中最令人尊重也同时是权利分量最重的一个人,可想而知,她既讨得爷爷的喜欢,那自然的,欢生在这个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偏偏选择的是一条最难的路——娱乐圈。
那是趟浑水,黑到底,她一路披荆斩棘,自食其力,从踏入这个圈子起,就没再找家里要过一分钱,逢年过节,还要买些礼物送给一大家子人,就连平时煮饭的王阿姨也会收到一件新衣服,新年的时候,老爷子出去拜年,必定会带着自己宝贝孙女送的到各个亲戚家炫耀,脸上露出来的褶子显示着他的沾沾自喜。
一家人到底都很容易满足,或许是家境优渥,什么都不缺,哪怕欢生没有什么钱,买不了什么贵重礼物,一家人都会把它当成宝一样的妥当放置起来。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欢生没有养尊处优、持宠而娇算是非常难得的了。
* * *
沈锦玉和宁家算是颇有渊源,傅之冬的父亲曾经是宁家公司里的一名员工,有上进心,性格稳重,老板自然提拔这种贤能,可是后来父亲病重,工作基本落下了,全家人的收入全靠父亲,这么一倒下,一家人算是喝了西北风。
而宁家人却没因此辞退父亲,反而让他好生休息,还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医治,并且每个月还补助他们基本的生活费,那个时候沈锦玉还挺着大肚子,她也知道这两年宁家人的心情沉闷伤心,关于那两个无缘留下的孩子她也有所耳闻,可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宁家的人还出手相助,怎能不叫人感动,沈锦玉当时就想给老爷子跪下,好在身旁的人及时扶住,人在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手援救的人,会自然而然在心里感恩一辈子,这就是人性,人生下来就具备的东西。
后来父亲还是没能挺过去,但宁家的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沈锦玉甚至扬言要给宁家做牛做马一辈子,却被老爷子拦下了,老爷子给了她一笔钱,让他带着儿子好生安置生活,坚强的活下去,未来会好的。
可这偌大的恩情岂能不报,于是沈锦玉做出了一个承诺,日后宁家不论有什么样的要求,她和儿子都会答应,无论什么。
所以,在2014年12月01号的时候,宁老爷子对沈锦玉说,让傅小儿娶欢生,沈锦玉仅仅犹豫了三秒,然后就坚定的点头答应:“好!”
* * *
傅之冬的人生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那个约定,说实话,老爷子只当那个时候是玩笑话,并未当真,开出这样的条件也只是说笑而已,却没想沈锦玉如此肯定的点头,这让老爷子有一刻都愣住了。
欢生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回过家一趟,两人拍摄杂志封面这事一家人不是不知道,毕竟欢生高中的时候喜欢傅之冬,并且整个房间都贴着他的海报这种举动众人也习以为常,算是偶像,年轻人,小孩子,总有喜欢的明星,这都理解。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动,欢生的少女心意日益明显起来,再也不只是单纯的崇拜,懵懂的情愫如破土的新芽迅速滋长起来,每每提到傅之冬,欢生都会害羞的一塌糊涂,父母和老爷子毕竟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
虽然老爷子不反对娱乐圈的人,可是两个孩子都在一个圈子里,要承受的舆论必定很大,他想过让丫头再换一个喜欢的,可这孩子顽固的就像是他,认定了就认定了,哪会轻易改变。
傅之冬大不了欢生几岁,看着外界对他的评价,这孩子倒也是谦虚,身边也没有什么花花草草,洁身自好倒也挺乖。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表里不一,于是老爷子派人跟踪了傅之冬好几个星期,得出来的结论到真和那些对的上号,欢生又喜欢,他也就擅自决定私自和沈锦玉聊了聊。
本来的谈亲,但却感觉像是在做交易。
老爷子握着拐杖有些无奈:“锦玉,你可要想清楚,这是孩子们的终身大事,我也只是来问问你们有没有这个意愿让他们两个互相了解一下,当年的那些话你也不必当真,我一个老头子哪能逼着人家呢!这种事还是要自愿,对双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