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父子相谈(1/1)

王爷醒了?

许明意听得这道声音,松开了吴恙的手,转头拿示意的眼神看向他。

吴恙便从廊栏边起了身。

吴景明见状走了过来。

“阿渊——”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些的少年,吴景明道:“上去吧。”

该说的,他方才大致都已经说了,现下,或许是该让阿渊和王爷单独说一说话。

吴恙点头,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许明意。

女孩子向他点点头:“去吧。”

吴恙这才离了后院。

“今日之事,实在是失礼了,还望吴伯父能够见谅。”许明意语气歉然地道。

她方才想过了,偷听这件事情,事关己身的吴恙做得,她却做不得,只是当时一心只想弄清真相,未有考虑周全。

吴景明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道:“无妨。”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事定是阿渊拉着人姑娘干的,自己的儿子瞎胡闹,他也着实不好怪人家姑娘什么。

“只是此事关乎甚大,现下还未到公诸于众之时,故而还望许姑娘能够帮忙保守秘密。”

“您放心,晚辈定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字。”

女孩子的年纪分明不大,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保证往往叫人存疑,但此时看着女孩子那双清亮的眼睛,吴景明竟当真就觉得放心了。

放心之余,吴世子不免就想要多问几句别的……

比如许姑娘和阿渊之间……

可想了想,到底也不适合。

回头还是问自家小子吧,他一个长辈,问人家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情像什么话?

“时辰不早了,晚辈便不打搅了。”许明意行礼道:“还劳吴伯父到时同吴世孙说一声,晚辈先回去了。”

吴景明点了头,又思忖道:“此时太晚了,许姑娘一个人回去,只怕是不安全……”

许明意觉得这话倒也没错。

谁若是遇到了她,那对方的确是怪不安全的。

“我让人送许姑娘回去吧。”

见女孩子张口似要婉拒,吴景明又笑着说道:“送到贵府附近便回来,不会被人察觉的。”

说着,便吩咐了身后的伙计挑两名身手好的暗卫过来。

至于为何连差使暗卫这种事情也不避讳面前的小姑娘——

他大致也算看明白了,阿渊事事都不瞒着这姑娘,从某种被动的意义上来说,他倒是也不必再同这位姑娘见外了……

长辈一番盛情难却,许明意便也不再多做推辞,同吴世子道了谢之后,便在两名暗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此处。

二楼的雅室中,燕王已经坐起了身,将衣袍整理妥当后,身形还算端正地坐在榻边,抬手示意走进来的少年:“……坐吧。”

吴恙在窗边的椅中坐下,二人面对着面,燕王放在双腿上的两只手,手指蜷缩又放开,眼神也有些不甚自在。

他想说些什么。

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最好。

他没有同儿子相处的经验,若孩子还小,先抱到街上去买上十包八包饴糖便是,总有法子把人哄乐了,可关键这个孩子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孩子了。

竟还是吴恙先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安静。

“王爷——”吴恙开口,脱口说完这个称呼,就忽地顿住了,脸色也显然略有些不自在。

“无妨。”燕王似乎终于知道能说什么了,赶忙道:“就先这么喊着吧……也省得在外人面前不慎喊漏了嘴。”

这么说,应当没问题吧?

“王爷既是患有心疾,为何不随身带着保心丹?”

燕王没想到第一句话听到的是这个,却还是立即回答道:“平日里皆是带着的,只因今日夜中出门,匆匆更衣之下,才忘了此事。”

“如此重要之事,且王爷明知此行的目的,按说更该贴身备下,以防不测——”

方才小七去取药时,他已听昭昭说了此病的要紧之处甚至会危及性命。

听着这些,燕王沉默了一下。

当老子的被儿子管着,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吗?

别说,这心里头,还真是挺舒坦的……

燕王点着头,道:“下回必然会记着,再不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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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条命,且是得爱惜着用。至少,要拿来好好地尽一尽当父亲的职责……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失职之处,燕王不禁问道:“这些年……在吴家可好?”

实则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必多问,他也心知肚明的。

当看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吴家是极用心对待教养了的,即便这些年真将人放在他身边,也未必能如现下这般好。

“一切都好。”吴恙答道。

“那就好……”

燕王又问:“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读书下棋,练剑骑射。”

“不错。”燕王赞许地点头,看着少年身上的衣袍,遂抬了抬自己的手臂,道:“你也喜欢深色?玄青一类?我也是从年轻时便习惯穿这样的颜色了。”

吴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确实和燕王身上所穿的颜色十分接近……于是点了头。

燕王紧接着又问:“都喜欢吃些什么?”

吴恙想了想,道:“……很多。”

燕王再次赞许点头:“不挑剔,也很好。”

“……”吴恙不是太明白这究竟有什么可值得赞许的——照这么说的话,他如此擅长呼吸,是不是也是一件十分值得赞许的事情了?

接着,又听对方问道:“阿渊这个小字,是谁取的?”

“祖父所取。”

——是不是也“很好”?

果不其然,燕王再次露出赞许之色:“很好,吴恙这个大名,也很好。”

吴恙默默无言。

这次竟还一次夸了两个。

就在对方要再次开口时,他到底是语气平和地道:“王爷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倒也不必急着开口。”

无论如何,随意随心便好,是也不必如此刻意地与他相处。

甚至这份刻意中,显然是带着长辈笨拙的讨好之意。

但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欠他什么。

燕王闻言先是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而后这笑意渐渐转淡,带上了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