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澜孤身一人在这七国之间游走了不知有多少个岁月,黎清作为巫族正统的继承人,作为地位最高的大巫咸,一夜之间失踪,天上地下再无了他的音讯。
不禁族内乱作一团,南幽国境内更是谣言四起,眼看着黑巫的势力日益强大,再加上前任圣女的离奇死亡。黎澜小小年纪便身担重任,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心心念念的不过只有黎清一人罢了。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巫族,还是为了整个南幽,她都必须找回黎清!
这些天来,由于萧令月的病势严重,故不便令黎清分心以致只得将此事暂时耽搁下来。可是如今萧令月的病已经全然好了,在没有任何事情,任何理由来阻止她将自己的兄长留下来了。
她绝不会,绝不会再放任黎清就这样默默离开!
眼前的男子就是南幽的国君继承人,是巫族的大巫咸,是她黎澜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哥哥黎清!
才不是什么贺然。
她的呼唤好似真的起到了作用一般,黎清驻足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姑娘的执念太深,我,并不是你的兄长。”
天色骤然变暗,阴风哀嚎,鹅毛般的雪片纷扬而下,黎澜穿的单薄,一双腿跪在雪地中,天寒地冻的早已没了知觉。脸上的泪痕早已凝结成冰晶,悬挂于她纤长的睫毛之上。
黎澜双目空洞,神色麻木,定定的望着那个在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有人冲过来,将她摇醒,黎澜闻声抬了抬头,却并无半分生气。
引入眼帘的是萧令月一张怒极的面容。萧令月披了一件银狐大麾,然而一双手还是冻得通红,她大病初愈,是吹不得凉风的,白芍虽尽力拦着她不让她出来,可萧令月哪里肯依。
黎澜也只不过瞥了她一眼,便又垂下了头去,像是一个断了线破败不堪的木偶。
过了许久,二人皆不说话,只将那可怜的白芍急出个好歹来,可是她毕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贸然插嘴。
萧令月这幅样子显然是动怒了,自己若是质疑上前去多事只怕会自讨没趣。于是只能在一旁站着干着急。
又过了好一会,黎澜才缓缓抬起眼,死气沉沉的对萧令月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这天寒地冻的,你未免也太过不自量力,好不容易捡回的一条命可是又不想要了?”
萧令月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你这可算是回神了?若是回了,便同我一齐进屋去,若是还没回神,我便继续站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回神。我这身子骨是个什么情况你在清楚不过,能成多久我自己也说不准,不过正好比比看到底谁能熬的过谁。”
黎澜笑了笑,是自嘲的笑,且还带着三分愤然道:“我寻了他整整三年。从南幽偷跑出来,身无分文,三年来,我穿行七洲,吃得苦,受的罪,遭到的侮辱,都是为了寻到他。我弃我的国家与不顾,我弃我的子民与不顾,至我万千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是他们爱戴的圣女,却从未尽过一天圣女该尽到的责任,都是为了寻他。我的兄长,黎清。可是明明。。。。。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为何如此难以触碰。”
萧令月神色淡淡,她已看淡了这人世间的别离痛,相思苦。虽尚存一颗悲悯之心,却完全不会再被轻易的触动心弦:“可你这次确是识错了人,他叫贺然,是裴灼的旧友,并非是你的兄长。你们既已分离多年,他样子变了你识不出,或是识错了,这也是有的。即便他真的是你的兄长,明知胞妹就在眼前,却拒不相认,可能是因为遭遇了什么变故不记得你了,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如此这般的步步紧逼,强人所难,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黎澜静默半晌后,随即冷笑一声:“劳烦公主多费唇舌同我这愚人再次说教了。”
随后,她点了自己身上几个穴位,使得其麻木的双腿中血液渐渐开始循环畅通,继而便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子。
白芍显然有些愤愤,忍不住对着黎澜的背影高呼道:“我家公主苦口婆心,你却如此的不识抬举。。。。。。”
然话还没说完,便被萧令月一个眼色将剩余的话堵了回去,不免还觉得十分的委屈。萧令月却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到底何时才能学得聪明些,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这直肠子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白芍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公主,白芍不懂。。。。。。”
萧令月在她头上重重弹了一记:“笨!我方才苦口婆心说的那些道理,黎澜是个聪明人她自己又岂会不懂,只不顾性子倔,不愿去懂罢了。方才她那话虽说是冲撞了我些,其实也是她在给自己寻一个台阶下。说到底还是因为黎澜担心我的身子经不起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担心时间久了我会撑不住,所以才会故意说句那样子气人的话,然后急匆匆的回到屋子里去。”
白芍终于了无的点了点头,继而便搀扶着萧令月一同回到了木屋当中。
进到内室后,白芍先将床铺铺好,服侍萧令月宽衣上了床,再讲炉火燃得更旺些,又跑出去拿了个暖炉添上烧得火红的木炭让萧令月捧在手中捂着。
如此一系列周到的服务结束后,白芍便静静地在萧令月身边坐下。萧令月虽病症已消,但因身体虚弱,故神色也有些恹恹的。
她武功虽有了极大的进境,却还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静心调息,直到能够将这股新生的力量运用流畅自然。
她躺在榻上,闭目细细回味着她当时丧失五识时的那段时光,那正是她突破第三重天的重要阶段。
每一个细微的感觉,都很值得推敲。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低头一瞧,果然!那凤血玉镯子真真的就戴在自己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