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辛的表情顿了顿，“可万一他是呢。”

“曼斯古奥是我的制造者，我了解他。他那样的人，你不会喜欢的。”

若是别人这么说自己认定的爱人，百里辛一准炸毛了。

可现在说这句话的是迦尔，百里辛心里只有好奇，没有生气，“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迦尔停顿几秒钟，似乎在想一个总结性的词语，最后他终于张开嘴，道：“世俗之人。”

“奥？”百里辛挑眉笑道，“那你再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次迦尔停顿的时间更长，大概十几秒钟，迦尔才动了动，回答道：“飘渺之人，你还是我的，主人。”

“飘渺之人？这话怎么讲？”

“虚无缥缈，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

百里辛默然，迦尔说的也没错，他的确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说到底，他也只是一缕幽魂。

迦尔虽然只是机器人，但是他的分析能力着实让百里辛大吃一惊。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百里辛苦笑一声，无奈道。

“不确定是不是？主人不知道自己的爱人长什么样子吗？”告诉我，我一定让他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百里辛看着迦尔平淡的眼睛，“我要是知道他长什么样的话还好了。”可谁让爱人总是这么调皮，每一个位面的容貌都不一样。好吧，其实他自己的容貌每一个位面也不一样。

“所以，你去氦克星只是想确定曼斯古奥博士是不是你的爱人，而不是让曼斯古奥博士成为你的爱人？如果他不是你的爱人呢？”迦尔继续追问。

“如果不是，我那就再继续寻找，直到找到为止。”

“主人，你将我收在身边，也是因为我是曼斯古奥博士制造的？”

迦尔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一贯的平淡语气，特别真诚，真诚到百里辛心中不由一阵心虚。

“这个，起初的确是因为如此。”百里辛浑身僵硬，回答道。

“所以一旦你发现曼斯古奥博士不是你的爱人，你就会把我丢弃吗？就像前几任主人一样，像丢废品一般把我毫不留情地丢弃。”

听到迦尔说要把自己丢弃，百里辛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肯定不会！我虽然一开始收你是因为爱屋及乌，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我丢弃你，我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人是有感情的，主人，你认为机器人有感情吗？你认为机器人的思维只是通过预设的程序，还是通过程序衍生出了独属于机器人的情感？是程序操控了机器人，还是机器人真的有了情感？”

“如果是程序操控了机器人，为什么机器人的性格又会千差万别而不是完全一致？为什么3号机完美无缺，而我充满了暴力因子，废物又是那样清奇的性格。我们都是残缺品吗？是因为我们的程序出问题了？还是我们已经生成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性格？”

“我现在思考这些问题，又是我自己自主思考的，还是中心程序里的思考程序让我发起这样的疑问？”迦尔继续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如果是机器人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思维，那人类还能够决定机器人的未来？他们能随便拆解他们，不经过机器人本身的同意就决定它们的生死将它们送进垃圾回收站吗？”

百里辛被问得一脸懵逼，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认真的迦尔，最后摇了摇头歉疚道，“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没有认真思考过。等我脑子清醒一下，再和你捋顺这个问题。”

迦尔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们过后再谈这个话题。”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制作间，从门缝里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漏出来的亮光。

迦尔轻轻推开房门，百里辛就看到一个身体泛着亮光的白色烤漆机器人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个机器人的身体比废物原本那个身体要小很多，身量大概只和百里辛一般高。为了美观，它的头顶、肩部、以及腰部、膝盖都采用的是淡蓝色烤漆。

听到声音，在打量自己身体的机器人抬起了头，用电流声音兴奋道：“啊，百里辛大人，您好。”

废物因为是一代机器人，身体大多还是用的铜和铁组成，既廉价又不实用。那些材料只增加了机器人本身的笨重性，却没有凸显机器人的灵活性。

百里辛看到废物终于露出来的脸，扯开嘴角笑了，“好呆萌。”

废物的脸外圈是白色烤漆覆盖，中间是一片黑色屏幕。它头部比一般成人的比例要大很多，而且又大又圆。脸上代表眼睛的两个蓝□□状显示光对称铺在眼睛位置，代表嘴巴的黑□□格线条铺在下方，此刻那三个网格光芒正组成了“口_口”的迷惘表情。

百里辛从迦尔身上跳下来，走到废物面前围着它转了好几圈。

每个关节连接都很精细，芯片和动能能源以及开关都被完好地保护在白色烤漆金属之内。在手腕之下延伸出了一个弧形的造型，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住废物造型精细的机械烤漆手。

百里辛站直身子贴着废物，当发现自己比它高了大约三分之一头时，不由自主伸出手拍拍废物纤尘污染的光滑头部，“你好可爱，废物。”

废物仰头露出“0.0”的表情，“我这样炫酷吗？百里辛大人。”

百里辛竖起大拇指，“炫酷极了！”

废物：w

迦尔搬了把椅子，放在百里辛身后。百里辛也不客气，一屁股稳稳坐在椅子上。

迦尔这才道：“灵活的身体，满足你来。我给你的身体做了特殊的连接处理，别看你的这个身体小，但其实你是力大无穷。像格雷沃森那样的体重，你可以轻松抱起，你的身体能最大承受100吨的重量。另外，你的手灵活到可以完成穿针引线、捡拾沙粒这么精细的动作。你的动能装置是我用的氦克星最先进的仿真机器人的动能装置，可以让你持续工作200年。你的身体外面所覆盖的特殊烤漆是飞行器专用烤漆，即便是超高温度也不会有融化的危险。你说你炫酷不炫酷？”

废物⊙o⊙：“好炫酷！”

迦尔继续道：“最后，为了让废物的表情更加生动形象，我将网络各类表情导入到了他的记忆芯片中。来，废物，随便给百里辛大人换一个表情看看。”

废物点点头：ˉ(∞)ˉ

迦尔：“再换一个。”

废物点点头：╯▽╰

“再换一个。”

废物：╯3╰

百里辛：“……”

废物做了三个高难度表情，迦尔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百里辛。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百里辛的，似乎在等待夸奖一般。

百里辛干笑一声：“心思缜密，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迦尔这才又将头转向废物，“各项程序运行正常，你可以去给你的主人一个惊喜了。”

废物一听，撒欢跑出去了。

目送废物绝尘而去的背影，百里辛咽了口唾沫，“你确定它给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迦尔看向百里辛，“起码都有个惊，不是吗？”

百里辛：“……”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五分钟过后，走廊那头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迦尔！！我要杀了你！！快把我那个柜台机器人给我变回来！！”

百里辛看向迦尔，狭促地笑着：“看吧，走去瞧瞧。”

结果两个人刚走进房间，就看到废物紧紧贴在格雷沃森身上，脸上还做出了一个“=3=”的表情。

格雷沃森显然受到了惊吓，他不断向后躲闪，边躲闪边朝冲进来的两个人吼道：“我们家废物这是怎么了？！”

迦尔耸耸肩，“废物还是那个废物，记忆芯片没出现问题。只是以前它的身体总是生锈有铁锈，所以不敢靠近你。现在我为它换了防生锈等多种功能的特制烤漆，它已经没有那些后顾之忧了。”

“但是这个娇小的体型是怎么回事？”格雷沃森抵抗不住热情的废物，终于还是被废物抱了个满怀。

“融合了你们两个的共同要求，娇小可爱不会影响你高大威猛的形象，而金属烤漆会让它炫酷。”迦尔顿了顿，继续道，“不用谢我。”

格雷沃森：“我操，谁*的要谢你啊！”

总而言之，废物重塑机械身这件事，就这么圆满地结束了。

如果说黑市是海盗的财富集散地，那黑星上的最大酒吧就是他们的温柔乡。

灯火阑珊，觥筹交错，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两个黑影喝得醉醺醺地，勾肩搭背晃晃悠悠从酒吧中走出来，拐拐扭扭拐进了一条黑胡同里。

“伙计，那个卡萨星的女人可真是火辣啊，那胸，摸起来跟海绵似地，还有那屁股，那性格的嘴唇，老子的手现在都还有她身上的香味。”

“呵，那个妹子算什么。奥雅星的女人才够味，童颜□□，长的像天使一样，真是看着都硬了。”

“哈哈哈哈哈，走，我们再去弄点钱，弄完了再来。”

“哈哈哈哈，对啊，前几天碰到的那个机器人真笨，那狗屁的机器人三大定律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简直太方便了，哈哈哈哈！”

两个人嘴里说着污秽不堪的言语，在漆黑的胡同中踩出一个有一个的脚印。

突然，两个人身形一顿，就看到自己眼前有两个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