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蒙哥的王妃雅伦,怀中抱着的应该是蒙哥的遗腹子玉龙达失。”单玉如解释道。

宋青书吃了一惊:“蒙哥的王妃?怎么和阿里不哥关系这么近?”

单玉如答道:“蒙哥本来就和阿里不哥关系更亲密一些,他同样也更倾向于保留蒙古习俗,相反和忽必烈之间要生分一些,当年蒙哥当皇储的时候,还和忽必烈发生过一次冲突,那次还是忽必烈的王妃察必通过娘家的关系找到雅伦说和,两人才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雅伦王妃也是弘吉剌氏的?”宋青书问道。

单玉如点了点头:“她是斡陈的女儿,按辈分算起来察必王妃还是她的姑姑。”

宋青书已经见怪不怪了,蒙古这边姑姑和侄女别说嫁给同一辈人,就是嫁给同一个人的案例也很多,他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斡陈的女儿?我听说斡陈要娶华筝公主啊。”

单玉如压低声音说道:“是有这样的风声传出来,斡陈的原配妻子病故,大汗便有意将华筝公主许配给他。”

“岂不是老牛吃嫩草?”宋青书想到连他女儿都这么大了,甚至外孙都有了。

“斡陈年纪的确不小了,”单玉如抿嘴笑道,“不过那位华筝公主怎么也算不上嫩草吧?”

宋青书这才意识到华筝如今已经三十好几了,在后世都算不上小姑娘,更何况这个年代。

说话这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进了王府,大厅之中已经有不少人了,阿里不哥自然是在主位,右边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个典型的蒙古贵族装扮的大汉。

单玉如传音入密:“他就是察合台系诸王的首领阿鲁忽。”

宋青书点了点头,难怪他能坐在这样尊贵的位置,然后他注意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则坐着刚刚马车中见到的那个美貌少妇,也就是雅伦王妃,她怀里的孩子如今正被身后的乳母抱着,小孩子不哭不闹,显然是刚喂了奶睡得正香。

单玉如继续暗中介绍,右手边后面那些位置则坐着阿里不哥麾下的将领哈剌不花、浑都海,至于阿里不哥的侍卫统领火儿赤则站在了阿里不哥身后,宋青书看了一眼,

只见他太阳穴高高鼓起,果然是个高手,只不过离宗师还有着不短的距离。

至于宴会厅里还坐着很多其他的蒙古贵族,单玉如估摸着宋青书也记不住他们名字,只是粗略介绍了一下。

宋青书不由得感叹好人有好报啊,就因为之前救过单玉如,结果如今多了一个秘书,这感觉真不错。

阿里不哥看到宋青书,热情地呼唤到:“大宗来了,快来这边坐。”

宋青书定睛一看,有些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将他的位置安排到了雅伦王妃的旁边:“王爷客气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坐下,刚刚在外面瞪了宋青书一眼的那个魁梧大汉直接站了起来,傲然说道:“我当是哪位身份尊贵的人能坐在这个位置,结果没想到是兴庆府中临阵逃脱的水月大宗,本人耻于其下。”

单玉如悄悄提醒道:“这人是蒙哥当年帐下的侍卫统领阿蓝答儿,对蒙哥极为忠心。”

宋青书目瞪口呆,心想人家堂堂王爷安排的位置,你一个下人这样公然不给面子,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他皱了皱眉头望了阿里不哥一眼,哪知道阿里不哥端起酒杯喝酒,仿佛没有看到这边一样,其他的人也议论纷纷,连雅伦王妃也皱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宋青书有些奇怪,阿里不哥总不可能故意找水月大宗过来让人当面羞辱的吧?

单玉如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急忙解释道:“蒙古这边最崇尚英雄,水月大宗那种逃跑的的确为众人不耻。公子要小心处理,千万不可学汉人那般谦让,蒙古这边经常因为面子产生意气之争,谁退让了就会被所有人瞧不起。当年王储之位为何会落在窝阔台系手中,就因为当年大汗长子术赤与察合台一次口角结下了大仇,谁也不服谁,最后大汗便决定将皇储之位给窝阔台。”

“后来一次西征途中,窝阔台系的贵由与术赤系的长子拔都争夺酒席的座位结下大仇,导致后来术赤系诸王支持托雷,所以窝阔台、贵由相继身亡过后,皇储之位便落到了托雷系手中。”

“多谢。”宋青书不得不佩服,这么短的时间单玉如说得如此之快还说得这么清楚,

了解了来龙去脉,宋青书心中便有了底,直接顶了回去:“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你这种窝囊废不配做这个位置,将座位让出来。”阿蓝答儿抽出弯刀直接砍在了他前面的桌上。

宋青书的回应也很简单,直接一脚踹到他胸前,阿蓝答儿武功明明不错,可哪里反应得过来,整个人仿佛一只沙包一样重重地摔了出去。

阿蓝答儿也不是庸手,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水,怒吼一声直接扑了过来。

不过等待他的又是一脚,这次宋青书加了点力,他过了好半天才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又想往宋青书冲过去,谁知道一旁的雅伦王妃站了起来:“够了!”

“王妃!”阿蓝答儿急了,一双眼睛都有些通红,显然是极为愤怒。

雅伦淡淡地说道:“你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会的是万人敌;人家是大汗聘请的客卿,武功不如他并不丢人,你这种可以被打败但不会屈服的精神才是我们蒙古的好男儿,比起某些人武功明明那么高,却临阵逃脱要让人佩服得多。”

宋青书不得不感叹难怪蒙古这些年所向无敌,铁木真祖孙三代人才辈出不说,这些王妃也一个个都非易与之辈,寥寥几句话不仅化解了手下打输的尴尬,反而愈发让人瞧不起打赢了的水月大宗了。

“水月大宗觉得本王妃说得可对?”雅伦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她身份在这里,对方虽然是大汗的客卿,但又拿她怎么样?自然不怕得罪。

宋青书没想到她继续挑衅,哪就别怪自己没有君子之风了:“王妃此言大大的错了。”

“大胆!”她麾下不少部下纷纷出言呵斥,显然对这个反驳自家主母的人非常愤怒。

宋青书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年大汗幼年时他们被部众抛弃时如果不忍一时之气,在十三翼之战惨败过后若是继续头铁发动自杀冲锋,如今又哪能打下这庞大的帝国?明知打不过还要打,那叫傻缺,只有保住性命才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雅伦:“难道你认为大汗之前这些逃跑行为也是窝囊可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