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气得直吸冷气。

“有本事就赔一个一模一样的!”

刘夫人不服输地道:“呵呵,一模一样算什么难事,要赔自然就赔一个更出色的!”

话罢,便转身去了内间。

待至内间,却是愁得心中发苦。

赔一个更出色的?

还不如叫她今夜就投缳自尽来得实际些!

……

时值金乌西坠,偌大的皇宫被笼罩于一片昏黄之中,矗立于天地之间,更显庄严肃穆。

养心殿中,昭丰帝正与大国师问话。

“当真非国师挑选来的那两位童子不可?”

继晓微微敛目,道:“炼丹童子的人选,并非是定要贫僧挑选而来的,而是经过卜算推演,此二人的生辰八字与命格,于陛下而言最为有益。”

先前邓常恩出事,使得昭丰帝心中不安,于是连忙命继晓给出弥补之法。

选两位炼丹童子入宫,意便在此。

“国师说得自是没错。”出于大局考虑,昭丰帝到底点了头。

旋即却又道:“只是张家那对双生子,着实讨朕喜欢,且二人的面相,瞧着便福缘不浅……”

同样看过张鹤龄兄弟二人画像的刘福,此时闻言不禁在心里干笑了两声——皇上在看面相上似乎并无太多造诣,唯一的技巧大概就是看对方够不够白胖……

巧得是,那对双生子,一胖还胖了一对儿,那模样落在皇上眼中,岂止是福缘不浅,想来得是福缘满的直往外溢了吧?

昭丰帝还在继续感慨:“若能梳个小仙童髻,那可就跟从画儿里出来的一模一样了。”

继晓听他坚持,便也未有执意去悖他的意,只道:“既是陛下喜欢,一并召入宫中便是。”

到底只是两个寻常小儿罢了,也无甚值得去过于忌讳的。

昭丰帝忙问:“如此可行?”

继晓道:“炼丹之事且不叫二人过多插手,只陪着陛下解闷即可。”

昭丰帝闻言满意点头。

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叫陪他解闷?

要两个年幼白嫩的官家子弟入宫,单单是为作陪……这话若是传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可不是那种荒唐无道的皇帝。

咳了一声,道:“朕素日里哪里有什么空闲可言,单叫他们一同守在炼丹炉旁,图个吉利便是了。”

毕竟二人长得就极像一对吉祥物。

“是贫僧失言了,陛下恕罪。”继晓神色没有波澜。

昭丰帝好脾气地笑了笑,旋即转头看向掌印大太监。

“刘福,速去拟旨。”

刘福应下来。

而此时,忽有太监入得殿内,通禀道:“皇上,陆指挥使在殿外求见。”

陆塬?

他来做什么?

昭丰帝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两日似乎并没有交待陆塬什么差事。

那想必又是有了什么新的八卦了。

刚定下了两个中意的炼丹童子入宫之事,眼下又有新鲜事听,昭丰帝心情颇好地道:“将人传进来。”

陆塬很快走了进来,向昭丰帝行礼。

“你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昭丰帝坐在矮榻之上,端起了一盏茶,摆出一副等着听热闹的架势。

陆塬却一时未语,只看了看昭丰帝左右。

不必昭丰帝开口,继晓已自行道:“若陛下没有其它差遣,那贫僧便告退了。”

昭丰帝点头,又命内侍相送。

不相干的太监亦被屏退,陆塬这才开口说道:“皇上,云妃娘娘今日在开元寺中遇刺了。”

昭丰帝脸上等着看热闹的表情一滞。

怎么……竟是自家的热闹?!

“云妃可有恙?刺客可抓到了?”昭丰帝忙问。

妃嫔在宫外被行刺,这可不是小事。

“回皇上,云妃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眼下已被护送回宫。至于刺客,抓到了一个活口,已暗中押至诏狱审讯。”

陆塬的声音不大,却仍清晰地传入了刻意放缓脚步的继晓耳中。

僧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再抬步时,已恢复了一贯平静。

殿中,昭丰帝正不解地问:“云妃好端端地为何突然出宫?”

莫非还跟太子学上了?

“……”陆塬觉得关于云妃是否好端端地这个问题,似乎几日前才同陛下讨论过。

“据闻是云妃娘娘近来身体抱恙,久治不愈,这才出宫祈福——事先乃是得了宁贵妃娘娘准允的。”

昭丰帝轻咳一声。

他将云妃抱病的事情倒是忘了。

“既是出宫,身边难道没有护卫相随?怎还能叫刺客近了身受惊?”昭丰帝岔开了话题掩饰尴尬。

“云妃娘娘行事向来谨慎低调,不愿惊动百姓,故而只带了两名宫女内监,及四名护卫。”陆塬如实道:“而对方刺客来势汹汹,足有十余人,且个个身手不凡,以一当十。”

昭丰帝神情一震,“嚯”了一声。

“如此情形之下,云妃还毫发未损,这四名护卫倒是不简单。”

看来贵妃此番也是难得用心了。

陆塬却道:“四名护卫皆身负重伤,真正救下云妃娘娘的,是隐匿在暗中、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昭丰帝大感意外。

旋即,眼神微动地道:“既有宫中侍卫相随,太子为何又特地差人暗中相护?”

“云妃娘娘甚少出宫,殿下想来也是放心不下,为保万全。”刘福在一旁轻声说道。

昭丰帝下意识地点头。

应是如此。

毕竟太子总也不可能事先就料到云妃一定会被刺杀。

但是……

想到某处,昭丰帝又忽然觉得不无可能。

“如此说来,太子眼下必然已经得知此事了?”昭丰帝看向陆塬。

陆塬点头。

“朕去看一看云妃。”昭丰帝忽然起身。

陆塬闻言及时道:“那臣先行告退,待查明了刺客身份,再来禀明陛下。”

昭丰帝点了头,先一步离开了内殿。

陆塬临走前,多看了刘福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福公倒是报恩心切。”

有这个掌印大太监在,陛下便是想对殿下起疑心,只怕都是难事。

怀恩看似离开了皇宫,可却也未曾真正离开过。

刘福也笑了笑,语气如常地道:“陆指挥使此言差矣,洒家向来都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陆塬懒得同这老狐狸多说,只拱了拱手,便转身退了出去。

咸福宫内,宫婢脚步匆匆地通禀:“娘娘,陛下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