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下葬后，这是他第一次哭。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天的，每一天醒来，都不敢睁开眼。

空荡荡的枕边，让他窒息无比。

明明他上辈子过得很好，一个人再孤独，经历再多磨难。

也不曾疼到绝望的地步。

这一世，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三皇子提前上位，他殿试提前闯出考场，也破格被御笔点成了状元。

戚家的财富甚至分文没有动过。

他以后的官途该是一路坦途，谁都阻拦不了他锦绣的前程。

甚至是，他现在该骑上马，跟殿试成功那群同期的进士一同去游街赏花。

他的人生本该这么好的。

不过就是少了一个白薇薇。

少了她而已。

怎么就不行了。

戚迟木以为自己能撑过去，毕竟什么绝境他都过来，连重生这种不可能的事情都有了。

他有什么理由撑不下去，好好过日子。

连她死前，都要他好好活着。

他都答应了。

可是……怎么就不行了呢？

戚迟木咬牙死忍，忍得泪流满脸。

他骗了她。

他根本没法开开心心活着。

他连心都没有。

怎么可能开心。

又是一年冬，戚迟木辞了朝廷的官职，三年辉煌的官场生涯。

他也只是为了给她弄个诰命。

他病痛缠身，御医告诉他，他心疾入骨，忧思过度，如果开解不了自己，命不久矣。

初春一场大病又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

这条残命估计撑不了多久。

戚迟木咳嗽着，虚弱地给白薇薇烧纸钱。

他温柔说：“这辈子，我估计也就这样了，活不了几年，也开心不了几天……”

说到这里，他却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这样也好，自杀太窝囊了，活着又太难熬，死的早些也不错。”

戚迟木面色惨白，笑意依旧。

“你这么急性子的人，可能早已经投胎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下辈子，我怕自己又重生了。”

重生后，一切又开始。

可是重生后的她，却不一定是这辈子的她。

他怕遇不到她。

戚迟木叹息，“遇到你，真是冤孽，也不知道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什么，你将我害苦了。”

他本该满身荣华，一生富贵。

她却带给他孤苦一生，病痛缠身。

他却还觉得开心，没法子的事情。

她给的，都是好的。

哪怕是相思入骨，病痛要命，都可以。

她死了，他都愿意如此宠着念着她。

两世为人，抵不过她一年的陪伴，戚迟木咳了血，笑了笑说：“薇薇，我也疼啊，很疼。”

风雪渐大，戚迟木坐了一夜。

回去后，身体就完全垮了，他熬了三天，也想了她一生。

然后就死了。

他答应她好好活着。

却骗了她。

他得快点去地府找她道歉，到时候任由她打骂或者跪算盘珠。

只求能再给她洗一次脚，或者给她画一朵眉间的花。

如果再不原谅他。

他就再绑自己一次，任她为所欲为，她这人自私了点，心却是软的。

他再卑微低点，低到尘埃里，她总会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