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怀明他们没怎么听过池穗穗的声音, 也就是那一次在被教练逼着看采访视频写观后感的时候。
但是他们的记忆力是出色的。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声音距离手机不远, 所以就听得一清二楚, 是一个女声,而且有点耳熟。
在射运中心就那么一些人, 女运动员也就那些, 都听久了知道是谁。
至于贺神的未婚妻, 他们一开始的想法是不认识, 因为人家是七岁就认识了, 他们也不认识贺神的圈子。
谁知道听到的女声是个听过的。
“你觉没觉得这声音听过?”李怀明悄么么地问旁边的苏治:“是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
苏治思考了半天, 最终给出了四个字。
“……”李怀明瞪他一眼。
“但确实听过。”苏治又点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只听过一两次, 次数不多。”
“我们听过的人那么多, 想不起来。”
后面的人跟着说:“是啊是啊,光是每次比赛过后的记者采访我们就接受了不少记者的吧,轮换着都能成一个足球队了。”
记者?
采访?
李怀明被自己的队友这么一说一提醒, 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 又飞快地消逝。
他看向视频镜头,贺神不在看他们这里,明显是在和他那边的人在说话。
“这是做汤的。”
贺行望把咬了一口的西红柿拿走。
“做汤的也不能这么酸吧。”池穗穗看都不想看, 至于上面的牙印, 也无所谓。
她最后还是拿刀给剜了自己咬的一口。
一脸嫌弃,又还非要自己动手。
贺行望就见她皱巴巴的脸,手上动作飞快,下一秒就将剜好的西红柿放在了中岛台上。
“几个小时后我回去。”
听见他对视频那边的人说话, 池穗穗才想起来他还在打微信视频,收了声。
然后对他使了个眼色就上楼了。
视频这边的李怀明沉默了两声,然后说:“那我们挂了,祝贺神晚餐愉快。”
“……”
贺行望仿佛没听到他们的最后一句话,径直挂断,李怀明说完都没动手就黑屏了。
好绝情一男人。
李怀明看着屏幕,点回了原来的界面。
周围几个人很快就散完了,这是刚刚训练完,所以他们才有时间来打电话。
李怀明走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他伸手搜了下之前贺神的采访视频,微博上到处都是,一点开划到中间部分,就是记者询问。
声音清灵透彻。
和刚才视频里那一声好像!
虽然情绪好像有点不一样,刚刚听到的有一点更好听,但是声色明显是一样的。
李怀明露出迷惑的表情。
贺神真的是一见钟情池记者,这么快就订婚了吗?
他上次好像说自己想点名池记者来采访自己……怪不得被内涵了一下,贺神就是故意的。
太绝情一男人了!
李怀明发出由衷的质问。
柏岸公馆。
西红柿买了几个,贺行望切完其他的,又看到那个被池穗穗剜了的,里面看上去是没太熟。
他伸手拿过来,咬了一口,以他的口味都觉得有点酸,池穗穗就更不用说了,表情皱成那样。
贺行望已经很久没看到池穗穗那样的表情了。
现在不管是回她家还是去他家,阿姨都会注意不做酸的菜,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
贺行望三两口就吃掉了。
仿佛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面色淡然,吃完后又继续去处理其他的食材。
-
池穗穗在楼上洗了个澡,又换了件居家服,这期间还和宋妙里通了个电话。
宋医生今天晚上要加班,想吃点私房菜,但是价格贵,顾南砚今天刚回来,她不敢让他去买。
“穗穗,我只有你了呜呜呜!”
——拥有真闺蜜的好处。
“好的,你只有我。”池穗穗应得很快,反正她今晚也没事,“晚上给你带过去。”
“穗穗你真好。”宋妙里感慨了两句,又说:“和贫穷的人谈恋爱就是这点不好。”
“那你分手呗。”
“美色让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宋妙里叹气,说:“顾南砚出差了一个星期,今晚才回来,小员工真惨。”
池穗穗被迫听了小顾被老板安排出差的悲惨生活。
直到宋医生有事挂断电话,她才呼出一口气,别人的恋爱真是麻烦,还是自己的简单。
池穗穗下楼的时候刚刚好赶上吃饭。
“可真准时。”
池穗穗夸了一句。
她对食物不挑剔,今天做的比较清淡,但是搭配都是营养师给出的结果,对她来说也有好处。
吃完后,她主动收拾了自己的碗去厨房。
厨房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池穗穗没看见那个西红柿,还以为是扔了,结果看了下垃圾桶里也没有,扭过头问:
“那个超酸的西红柿呢?”
“吃了。”
贺行望淡淡回答。
池穗穗哦了一声,没感觉哪里有问题,不浪费食材,她还特地把咬过的地方给挖了。
自家两个人在,没必要那么挑剔。
“你要洗碗吗?”池穗穗问。
“你想洗?”贺行望挑眉看她。
池穗穗觉得他这是在质疑自己洗碗的能力,她虽然是大小姐,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你这是在小看我。”
池穗穗扬唇,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盘子:“洗碗还能有什么花样,你能洗出来花我不能?”
“我没有这么说。”贺行望失笑,把盘子又拿了回去:“今天不用你动手。”
“这是你自己说得。”
池穗穗乐得享受。
男人微低头,袖子卷到手肘处,腕骨突出漂亮,一双手在水下被衬得淋漓尽致,十指修长有力。
池穗穗经常能在网上看到一些评价明星的手。
但她觉得他最好看。
池穗穗想起什么:“吃完你是不是就回去了?”
“嗯。”贺行望抬头。
“那你待会刚好一起顺路,把我带到二院去。”池穗穗莞尔一笑,“谢谢未婚夫。”
贺行望不置可否。
等擦干净手,他才慢条斯理地补充:“这次回去之后,以后恐怕只有晚上才能回来。”
“其实不回来也行。”池穗穗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距离世界杯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还是训练比较重要。”
她希望贺行望能够拥有更好的成绩。
他年少成名,凭借的就是打破记录和一手好技术,作为一个顶尖射击手,没什么比成绩更能说服人。
体育界是苛刻的。
因为向来只以成绩论输赢。
贺行望因成绩而出名,被放到了如今的地位,从未出过错,一旦接下来的比赛有什么问题,原谅度不会高。
过高的期望度会造成过度的失望。
池穗穗作为一个记者见到的太多了,前面有的奥运冠军下一届就发挥失利,国际舞台上,大家非常失望。
一失望就会冲动,而冲动就会有谩骂。
“比赛比较重要。”池穗穗放下水杯,盯着他看:“我看你就住在射运中心好了,反正和家里也没有区别。”
“你不希望我回来?”
贺行望抬眸,静静地看着她。
“比起你回来。”池穗穗话说到一半,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我更希望能见到赛场上的你。”
意气风发,张扬骄傲。
那是另外一个样子的贺行望。
-
关于回不回来的讨论最终停止。
宋妙里想吃的私房菜也是顺路的,池穗穗提前打电话和那边提了一声,才知道宋妙里早就提了。
看来是真馋了。
她之前知道做急诊科医生很忙,但直到见到真正的场景,才知道忙到了什么程度。
饭吃到一半离开,回来都是凉的。
宋妙里还好,虽然和家里之前闹僵,但那是学生时代,来到二院后,家里有阿姨专门做饭。
还有个宋成睿投喂。
现在谈恋爱了,倒是顾南砚经常来投喂,听宋妙里说都是自己做的菜,不是外面买的,每天花样都不同。
为此宋妙里还心疼小顾多买菜花钱。
甚至她还思考过,分手的时候给顾南砚一张卡,算是给他这段时间的补偿。
池穗穗不发表任何言论。
说着,宋医生的电话就来了:“穗穗你到哪里了?”
“我正在去给你买吃的路上。”池穗穗很有耐心地回答:“再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好久哦。”
宋妙里刚刚才回到科室,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休息,除非又突然有急诊。
被池穗穗安慰一通,她挂了电话,打开一个视频看。
没看几分钟,门被敲响。
顾南砚从外面进来,眉宇轩昂,清冷隽秀,修长的手里还勾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些甜品。
他一进来就看见宋妙里抽纸巾。
“怎么了?”顾南砚拧着眉问。
“剧情太虐了。”宋妙里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巴巴地说:“女主角被偷了五十块钱。”
顾南砚一时哑口无言。
半晌,他皱着眉开口:“都是假的,编剧写的。”
宋妙里眨了下眼,问:“可是一想到就感觉女主角好惨,你被偷了你不难过吗?”
顾南砚:不难过。
他没有钱可偷,身上没有现金。
“难过。”顾南砚略作思索,违心开口。
“你看,你也难过。”
“……”
顾南砚深吸一口气,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现在科技发展很快,以后甚至手机都不需要。”
“我知道。”
“先吃点东西。”
“好。不看了。”宋妙里艹了一下人设,果断抛弃电视剧,转头又开心吃起甜品来。
虽然不知道顾南砚从哪搞的没牌子的甜品,是不是自己做的,但味道是绝佳的。
宋妙里为美食屈服。
远在路上的池穗穗并不知道宋医生的演技和自制力成反比,并且还在想着要不要带点其他吃的。
她一下车,贺行望也跟着下去。
“你下来干嘛?”池穗穗扭过头,“你想明天上热搜吗?和不知名女生深夜吃饭?”
“刚好应了上次的新闻。”贺行望一脸淡定。
“……”
在大众眼里,还真是这样。
池穗穗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口罩要给他戴上,还不忘叮嘱:“名人出行要有名人的自觉。”
贺行望坐在车边,任由她动作。
一段时间没剪头发,他的黑发有些长,下巴上的胡茬虽然刮了,但手触上去能感觉到。
发丝搁在手背上有点痒痒的。
贺行望垂眸看站在下面的池穗穗,她心神都在口罩上,今天穿的是一身套装,高腰,身姿摇曳,眉眼如画。
睫毛长而卷,偶尔颤动。
贺行望突生一种想要去碰一下的冲动,半晌还是克制住,耐心地等着她给自己弄好。
车就停在距离店不远的位置。
周围有几个人看到池穗穗的背影和侧脸,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再看车门内被阴影遮住的男人,一双大长腿。
“好了。”
这口罩是池穗穗给自己买的,用来防雾霾的,但是她戴着大,给贺行望戴反而刚刚好。
贺行望和她一起过去。
店家那边掐着时间准备好,给池穗穗送过来,还问要不要帮忙送到医院去,被池穗穗拒绝了。
这要送过去,那更招摇。
“你拎着这个,我拿这个。”池穗穗给贺行望分配任务,没成想话才说完就全被拿走了。
男人站在她身侧,沉默寡言,身形颀长。
不少店里的食客都看了过来。
经过一桌坐着四个女生的位置时,池穗穗听到她们惊呼的声音:“……他超帅的好吗?”
“我不追星,追贺神。”另一个女生连忙附和:“比我以前追星的时候,每天熬夜反黑干什么的轻松快乐多了。”
“贺神的未婚妻变成我就好了。”
“谁不想呢,但是看看照片,还是想想就算了。”对面人回答:“小公主真好看呀。”
池穗穗稍顿,觉得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
不像苏绵这个cp粉说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其他女生说想要变成她。
后面居然还叫她小公主。
池穗穗倒是以前听过这个称呼,一些宴会也会这么叫,后来长大了就没人这么说了。
出了店后,池穗穗越想越乐。
“笑什么?”贺行望问。
“刚刚她们说的话听到了吗?”池穗穗转过头,笑盈盈地问:“采访一下本人,感觉如何。”
贺行望打开车门,回她:“你是指小公主吗?”
他复述的一个词让池穗穗心头一跳。
池穗穗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贺行望想了想:“苦恼。”
池穗穗问:“你有什么好苦恼的,苦恼甜蜜的负担吗?”
“我苦恼的——”贺行望偏过头望向她:“是可能这会让我的未婚妻苦恼,比如问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