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杨洋就像一只蝴蝶般从大厅里飞了出来,看到三叔和三婶嫣然一笑,欢快地扑进三婶怀里,满脸笑容地说:“三叔三婶息怒,请宽小侄女怠慢,俺这里给您请安啦。”

三婶笑着说:“你看看你这个狗熊脾气,总是这么急躁,好像谁都欠你的似的。我说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别总把自己当个老板,到了那都训人。”

杨洋乖巧地说:“还是三婶最疼我,三叔就会训人,哼,还老喜欢板着脸,老板难道就会板着脸骂人吗。”

三叔嘿嘿干笑了两声,面容温和了许多,但仍然含着责备说道:“臭丫头,回到家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去看看三叔和你三婶,你出国两年连我们都忘了吗?亏你小时候三叔那么疼你。”

“人家这不还没来得及去嘛,”杨洋撒娇道:“我今天下午正准备去看望三叔和三婶呢,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来了。哎呀,是侄女错了,您就别骂我了嘛。”

三婶笑眯眯地拉着杨洋的手,息事宁人地说:“行了行了,你还没完了,进屋里聊吧,都站在院子里怪冷的。”

我们前后脚进了大厅,杨洋这回很乖巧,手脚麻利去厨房泡了一壶茶,用托盘端着茶壶和几个杯子出来,放在茶几上,给三叔和三婶每人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一杯,笑嘻嘻地说道:“三叔三婶,请喝茶。”

三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说:“丫头这不是蛮乖的嘛,越来越懂事了,看来在国外两年还是有进步的。”

三婶一句话夸得杨洋脸上不由飞起一抹红晕,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受用。

说起来三婶是个非常会来事的才女,虽然看上去总是病怏怏的,但年轻时做过电台主持人,嘴巴甜,能说会道,每次三叔带她出去应酬商业往来,三婶都能左右逢源,将气氛调节得十分和谐,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才能,别的人想学都学不了。

昨夜的事三叔可能也已经听说了一点风声,至于杨洋涉及有多深他虽然不知道,但心里肯定是一肚子火,当着三婶的面只是不便发作。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就护着他吧,就你会当好人。今天一家人团聚,不好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完了我再找她算账。”

三叔这样的态度让杨洋也有点发憷,她吐了吐舌头,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气氛顿时显得有点紧张,我连忙打圆场说:“哎,三叔,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吧,今天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大家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对了,杨洋从法国带回来的几瓶波尔图红酒我们可给你预留着呢,今儿咱爷们几个好好喝几杯。”

三婶白了三叔一眼,翻了个白眼说:“就是嘛,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就你想另搞一套,像你这样不团结的破坏分子,我们真该把你开除了。”

三婶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我们也跟着笑,三叔可能也意识到不该破坏气氛,干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嘀咕道:“怎么还没回来,按说这个点应该到家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我走出大厅站在门口看到,是老爷子回来了,连忙打开大铁门,让车开进来。

老爷子的秘书钟剑波先下车,打开车门手搭雨棚让老爷子下来,老爷子手里拿着萧梅送给他那个茶杯,慢腾腾从车里下来,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我笑了一声说:“爸,你回来了。三叔和三婶都来了。”

老爷子轻轻“嗯”了一声,两只手抱着茶杯面无表情慢步走进大厅。我在背后注视着老爷子的步伐,发现一段日子不见,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他走路的步伐显得有些迟缓,腰杆挺得也没那么直了,明显流露出一股老态。

老爷子真是老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心酸,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这一劫,强悍如老爷子也不例外。

将老爷子送回家之后,钟剑波跟我简单交谈几句,表示他还有事要回滨河,我挽留了两句,他执意要走,也就由他去了。

老爷子刚进入大厅,杨洋就欢呼着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老爷子怀里,兴高采烈地说:“爸,你可回来了,两年多没见你,可想死我了。”

老爷子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杨洋的头发,和蔼可亲地说:“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爸爸也想你啊。”

杨洋抱着老爷子的胳膊,殷勤地说:“爸,您快坐,我给您茶杯里蓄水。杨嫂正在做饭呢,马上就好了,今天你可要多吃点啊。”

老爷子点头微笑着说:“好好好,丫头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杨洋拿着老爷子的茶杯去蓄水,三叔和三婶站起来跟老爷子打过招呼,三个人坐下来开始寒暄。

我站在一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觉得有点尴尬。说心里话,杨洋一回来就出了这么多事,我自己心里内疚,面对老爷子和三叔感觉发憷,总觉得自己没尽好义务,愧对家庭。

还好,杨洋炒的几个菜陆续上桌,我帮忙张罗着端菜,收拾碗筷,没多大功夫餐桌上就摆好了四菜一汤,看着人食欲大阵。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杨洋带回来的波尔多葡萄酒,准备启开瓶盖时,老爷子摆摆手说:“不喝这个,去把我书房里那瓶三十年的五粮液拿出来,今天家里人团聚,都喝一点吧。”

老爷子书房里有几瓶陈年佳酿,一直舍不得喝,我惦记了很久轻易都没敢下手,老爷子今天竟然主动要求喝掉他,真让我有点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