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站在门口侧耳倾听,听到文能得意的笑声,他一边笑一边说:“哎呀我说娜娜,你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样的心计,非要摆我这老头子一道,这点本事是你爸爸交你的吧?”

林娜娜气鼓鼓地说:“我可不敢,您是我顶头上司,手握我的生死大权,我哪里敢摆您一道呢。只是希望文局长能多多体谅我们这些基层员工的辛苦,答应我的事就给我办了吧。”

文能打了个哈哈,估计在林娜娜身上做了什么小动作,惹得林娜娜嗯咛一声,那声音又嗲又媚,简直能拧出水来。

文能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关键是你不知道,现在唐亮虽说很少在局里办公,可权力他都紧紧抓在手里,局里还有不少他的亲信和眼线,什么事都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我这个常务副局长听起来权力很大,其实就是个摆设,还不得看他的脸色办事。”

林娜娜不服气地说:“文局,你还在敷衍我,别看他姓唐的现在风光,其实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恨他恨得要死呢。你看着吧,他早晚要倒霉。”

文能说:“唐局是有点过于年轻气盛,年轻人总是锋芒毕露,得罪人也很正常。不过他家里背景深厚,目前江海这地方还是他家的天下。这一点我们谁都比不了,都是靠着苦干实干才有今天这点地位,人家有这样的家底,想不嚣张都不难,别人再恨他也拿他没办法啊。”

我听到林娜娜恨恨地说:“他有背景怎么了,江海是共产党的天下,老百姓的天下,容不得他胡作非为。唐亮这个人,风流好色,下流无耻,身边那么多女人,表面上廉洁,谁知道他背后贪了多少钱。他的屁股那么脏,又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是风光,可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他一定要倒霉,而且是倒大霉。到那个时候你看着吧,多少人恨不得踩死他。”

林娜娜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恶狠狠的,我想一定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听得我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林娜娜恨我,可我没想到她居然恨我恨到这种程度,好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细想一下也是,她爸爸林荫跟牛明等人沆瀣一气,后来秋后算账,丢官不说,还被法院判了十年,后半辈子基本上在监狱过日子了。林荫倒台入狱,林家的生活一落千丈,社会地位也降到了谷底,人嫌狗不爱的,一个人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林娜娜怎么可能不恨我?

我自己还真是可笑,我以为把林娜娜留在局里,不让她丢掉工作她就不会恨我,妄想着借此能化解恩怨。听了林娜娜这番话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么愚蠢可笑。这种一厢情愿的自信不仅愚蠢,而且可怕,早晚害死自己。

文能好奇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唐局早晚要倒霉?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过什么?”

文能这句话我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听林娜娜的语气,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许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我竖起耳朵,听到林娜娜说:“反正我听说现在很多人都对唐亮的独裁作风十分不满,市里的那些领导暂且不说,就咱们局里,有几个人真正服气他当一把手的?一个人风头最劲的时候,也是他要倒霉的时候,这是规律,谁都别想例外。”

任何事物到了巅峰,必然是准备滑落的开始,这的确是历史规律,林娜娜这句话倒说得有几分哲学意味。不过以她的水平和认知能力,能说出这种话显然不太可能,应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不过照搬而已。想到这,我更加确定林娜娜听到了什么风声。

文能说:“既然你不肯讲,我也不好勉强你,那就算啦。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答应你的事会尽力而为,你就放心吧。”

林娜娜说:“你可说话算数,要不我可不答应。”

接下来我听到两个人的嬉笑声,以及肉麻的淫声浪语,妈的,这两个狗男女在办公室干这种苟且之事,文能把牛明的这一套倒是学得很到位。我站在门口听得火冒三丈,真想冲进去把他们揪出来。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免得让他们以为我故意躲在门口听门缝。等老子腾出手来,找个机会再收拾这对狗男女。

我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也许是心里的怒火导致走路时动作大了点,在办公室的两个人听到脚步声,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这时候我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下楼后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正打算打着火离开时,看到文能和林娜娜匆匆忙忙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两个人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番。我庆幸自己没有打开车灯,他们没有发现我坐在车里。两人快速扫了周围一眼,鬼鬼祟祟钻进一辆车里,轿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财政局。

一定是我刚才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让他们感到了不安。文能这老东西做人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感到了危险,所以选择了马上离开。

我坐在黑暗中静静看着文能乘坐的轿车离开,冷笑了一声,准备打着火时,手机“呗”的一声进来一条短消息。

我掏出手机,点开未读信息,发信息的是一个陌生号码,陌生号码里的信息里只有两个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