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眼泪汪汪地说:“你帮帮我们吧,唐市长,如果你不帮忙,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毁啦。今天如果你不答应,我们老两口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他妈的,还被这两个老东西缠上了,这不仅是要挟,几乎就是赤裸裸的绑架了。我怒吼道:“不起来就给老子滚出去!他妈的什么玩意,你们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帮忙你们还跟我来这套。凭什么?告诉我,我凭什么必须帮忙?你们跪在我办公室里,不就是想让别人误以为我有愧于你们吗?我这个人生平最恨被人要挟,你们越是这样,别说我帮不了你们,就算能帮我也不帮。”

一看我不吃这一套,李嘉文的父母抹着眼泪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老泪纵横,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指着对面的沙发说:“你们先坐下,为什么这个忙我帮不了,我把道理也给你们讲清楚。”

老两口擦了擦眼泪,逐渐停止啼哭,坐下来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强忍着一口恶气,平复了一番心情说:“你刚才说到让我看在李嘉文给我赚了那么多钱的情分上帮这个忙,那我问你,李嘉文在跟我之前一个月赚多少钱?他在郑大厨饭店干了不到四年,又赚了多少钱?”

李老汉和李嘉文的母亲被问得愣住了,愣怔半天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这几年她确实赚了很多钱,可钱都被人骗走了啊,那可是她的血汗钱啊!”

我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你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我,李嘉文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她能赚多少钱?那是她的血汗钱不假,可我这里并没有亏待过她,即便不算对她有恩,至少待她不薄吧,为什么你们这种人家从来不知道感恩,只知道索取呢?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欠谁的,还是那句话,帮你是情意,不帮你是本分,这本身就无可厚非,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二老听到我这番话,大概也意识到我的确说出了让他们无地自容的道理,低下头不言不语了,老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我接着激动地说道:“上次你们打电话向我求救,不远千里我跑去西藏救人,因此欠下了天大的人情,还差点丢了性命,拼死把她从狼窝里救出来,你们家自始至终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过,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从拉萨一回来李嘉文过河拆桥从公司撤股出去自己单干,现在被人骗了,又来找我帮忙讨债,这可真有你们的。我今天把话就挑明了吧,我以后都不想跟你们这种贱民人家打交道,你们太可怕,太不知足了!”

李老汉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我……我们的确有错,这事儿干得不地道,当初我是想请你吃饭表示谢意的,可是……哎,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老两口的错,这回我们知道了,以后嘉文一定会吸取教训改正错误的。”

我冷冷地说:“没有以后了,李嘉文在我心里已经被宣判了死刑,没救了。好了,道理我已经讲清楚了,你们可以回家了。既然我是市长助理,这事我不知道也就不管了,现在知道了,我会打电话给经侦大队,李嘉文被诈骗的案子让他们再认真查一次,我相信那个无赖不可能没留下任何把柄,只要证据确凿,就可以提起公诉。”

老两口面红耳赤地站起身,嘴巴里说了几声不咸不淡的感谢。李嘉文的母亲突然说:“如果嘉文被骗走的那些钱都被那个流氓无赖花光了该怎么办?就算是把人抓了,可我们的损失谁来给我们偿还?”

这个老娘们,到现在还惦记着那笔钱,我冷冰冰地反问道:“你到底是想救你闺女,出一口恶气,还是想把钱要回来?”

李嘉文的母亲讪讪地说:“当然是能出了这口恶气又能把钱要回来,全江海的人谁不知道,唐亮在江海无所不能,这点事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这老婆娘可真是贪得无厌,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这种美事。从她这句话不难判断,她内心还是认为我只是帮个小忙,却没想这件事把他们难成了什么样子。

我冷笑着说:“大婶,你可能听错了,我并没有说我要帮你们做什么,公安局例行调查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这里面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回去替我转告李嘉文,一个成年人自己做事自己承担责任,别老指望救世主来拯救她。”

李嘉文的父母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绝望之色。李老汉脸色铁青,手指着我气愤至极地说道:“好!你说得很好。就当今天我们瞎了眼,跑来求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老婆子,我们走,看这种人的脸色还不如回家一头撞死算球!”

我针锋相对地回敬道:“你们瞎了一辈子眼,何必在乎多这么一次。我今天终于明白了,李嘉文之所以忘恩负义,就是你们两个老东西教成这样的。自己不惜福,就等着老天爷来收拾你们吧。”

李嘉文的父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互相搀扶着大步离开我的办公室,关门的时候使尽了全力,大门怦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震落了不少灰尘。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也是一阵悲哀,人的思维惯性如此,根本不可能改变,一个人根子上的东西注定会一辈子都无法剔除。人的悲剧几乎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