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往尼玛央珍目视的方向看了几眼,除了正在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回过头我诧异地问道:“尼玛,你看到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尼玛央珍的神色显得十分严肃,她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从亮出往暗处看,你肯定什么都看不到。”

我心中一紧,小声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尼玛央珍低声说:“那边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我过去看看,你不要声张,坐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说完尼玛央珍起身,假装脚步踉跄着走到载歌载舞的人群,拉住一名藏族妇女问了句什么,然后摇晃着身体往墙角的一间厕所走了过去。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感觉心跳陡然间加速,心里慌得不行。这时候正跳得高兴的余昔向我招招手,笑逐颜开地说:“唐亮,过来和我们一起跳舞呀,一个人坐在那里闷不闷呀。”

我站起身,走到载歌载舞的人群当中,伸手拉住余昔的手,心神不宁地跟着他们围着篝火跳起舞来。余昔见我心不在焉,一边跳一边问道:“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往尼玛央珍所在的厕所位置看了一眼,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低头在余昔耳边低声说:“师姐,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里马上要出事。”

余昔面色一紧,满脸惊愕地望着我。然而我的话刚说完,忽然听到尼玛央珍在黑暗中惊呼道:“有枪手,快,都趴下。”

在场的人跳舞跳得正高兴,忽然听到有枪手埋伏,一时反应不过来,纷纷愣怔在原地,甚至还有人以为尼玛央珍在开玩笑。然而就在其他人愣神的时候,我一把抱住余昔往草地上翻滚,也就是这个时候枪声响了,一发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去,正好击中了余昔身边的一名妇女。妇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扑倒在草地上,身上流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在场所有的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纷纷四散逃跑。这时候的旺姆却表现得十分沉着冷静,他迅速踢翻毡子上的矮桌,藏在矮桌后高呼道:“都不要乱,快,所有人都趴下来。”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大呼小叫着四散逃命。我用身体护住余昔,脑子里飞快地想:这枪手难道是冲着我和余昔来的?

不容我多想,很快又接连听到两声枪响,我扭头看到多吉身边的妻子次仁卓玛也中枪倒地,身体痛苦地蜷缩在草地上。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多吉的府邸偷袭我们?

从枪声判断,枪手用的枪是仿五四手枪,这种枪的后挫力很强,因此远距离攻击的准确度要差一些。我刚想挪动身体,忽然又是结连两声枪响,子弹射击的方位正是我趴着的地方,子弹打入我身边的草地,将草皮都打得飞溅而起。

我操,看这架势是非要杀我而后快。我把牙一咬,心一横,抱着余昔又是一个滚身,来到我们吃饭的矮桌旁,伸腿踢翻矮桌,然后抱着余昔躲在了矮桌后。

我将余昔的身体尽量放平,从地上捡起我们吃饭时用的两把短刀,低声对余昔说:“师姐,你藏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会会这几个狗娘养的杀手。”

余昔的脸色因为受惊变得异常惨白,但神情却很镇定,她伸手拉住我,摇摇头说:“太危险了,你不要去,多吉的保镖听到枪声很快会赶到这里。”

我咬着牙说:“等他们赶到,枪手早已经逃跑了。你没看出来吗,这些枪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余昔严厉地说:“那你也不能去,他们有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我咬紧牙关说:“那你就把眼睛闭上吧。”

说完我一个翻身从矮桌后跃了过去,猫着腰不断变换方位,闪转腾挪往枪手开枪的方位摸了过去。尼玛央珍今天出来可能没有带枪,只能躲在一个射击的死角,对枪手的连番射击毫无办法。

她看到我冲过来,用力摆着手大声喊道:“你疯啦,快回去,不要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枪手从两个方位同时开火,一发子弹打在我脚下的草地上,另外一发子弹贴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我感到耳朵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疼得我眼前一黑,顺势扑倒在草地上。

倒地的一瞬间,我的眼睛终于看清了匍匐在墙头上的两名枪手,一名在我左侧三点方向,一名在我右侧八点钟方向。倒地后从将两把短刀紧紧握在手里,扑地的同时用力一翻身,甩手将右手的短刀飞了出去。

那把短刀在火光中飞奔而去,滑出一道亮光之后隐没在黑暗中,然后我听到一声闷哼,一个身体噗通一声从墙上掉落下来。

得手了,我心中大震,将左手的短刀换到右手,倒地后再次向左侧三点钟方向甩出。短刀投入黑暗之中我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再也悄无声息了。

人呢?难道没击中枪手的要害?我正纳闷的时候,听到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多吉的哀嚎声。

多吉的卫队终于来了,他们持枪迅速将我们所有人保护起来,向刚才枪手藏匿的位置一顿乱枪。一顿乱枪过后,保镖们上前搜查,从黑暗的角落拖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面孔十分陌生,肩膀上还插着我扔出去的那把短刀。

枪手还活着,我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准备讯问到底是什么人派他来杀害我们。旺姆忽然分开保镖上前,一把从一名保镖手里夺过双管猎枪,脚踩在杀手脖子上,对准了枪手的脑袋,咬着牙骂道:“王八蛋,你去死吧。”

我惊呼道:“旺姆,你等等,先不要开枪。”

然而为时已晚,旺姆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猎枪将枪手的脑袋轰出一大朵血花,脑浆崩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