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脚步声判断,来人不像是李红,那么会是谁呢?我心里有点紧张,忽然就感到一股压力直奔床上的我而来。我佯装睡觉,眯着眼睛感觉到一个身影床头慢慢飘进。

身影走到床头,站在床前俯视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下,背对着我的脸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听声音是个女人,我心中大骇,他妈的,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野女人,竟然坐到的炕头上,也不说话,跑到这来叹什么气!

我睁开眼,看到女人的背影轮廓还挺窈窕,一头披肩长发披在脑后,头发上散发着香味,身上还残留着从户外带进来的冷冽之气。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蜷缩在被窝里,等待着女人有所行动。这个场景太诡异了,深夜里,一个莫名其妙的长发女子,竟然有你们家门的钥匙,打开房门后走进你的卧室,既不偷也不抢,只是,用屁股对着你沉默不语,像是回到了她的根据地一样驾轻就熟。

背影忽然说话了,她幽幽地问道:“小亮,你真的睡着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原地,妈的,我说家里门窗紧闭,这个女人怎么飘进来的呢,原来是萧梅。我这才想起来,这套房子萧梅手里那把钥匙一直没还给我。

我一下子坐起来,伸手将萧梅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我还以为是索命的女鬼来了呢。”

一段时间不见,萧梅似乎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目光也显得有几分黯淡。萧梅气恼地说:“你才女鬼呢,你干了什么亏心事了,居然能想到女鬼索命!”

我苦笑说:“这套房子的钥匙你还留着啊,该不会是睹物思人,今晚特意跑到这来吓唬我吧。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萧梅说:“神经,我才没那么无聊。我路过这里,忽然想起来有件东西落在你这里,特意过来取的。我看到你的车在楼下,李红的车不在,自然知道你肯定在家里了。”

我哦了一声,接着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萧梅瓮声瓮气地说:“没找到,算了,不想要了。”说完萧梅又沉默不语了,转过身去,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坐起身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顿了顿,萧梅幽幽地说:“小亮,你陪我聊聊吧。”

我说:“那就聊聊呗,聊十块钱的,都是你消费。”

萧梅低着头轻轻笑了一声,一边摆弄着手指一边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结婚的时候打不打算给我送请帖?”

我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本来打算跟老爷子商量商量,最近就把婚事办了。可李红最近跟我正犯病,冷战好些天了,哄都哄不过来。哎,我苦命啊,每次想结婚的时候都一波三折的。你说如果三年前你就跟我把婚结了,哪有后来这么多事儿。”

萧梅气呼呼地反驳道:“你现在说这种屁话有什么用,我们订婚的时候如果你对我好点,早点陪我把病看好了,我们的孩子说不定都两三岁了。”

跟女人辩论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你他妈有不孕不育的痼疾我哪里知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肯定陪你四处寻医问药了。可我也懒得辩解,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你妈有没有帮你找到新的结婚对象?”

“找个屁!”萧梅气鼓鼓地说:“我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身价都已经跌得都惨不忍睹了,行情不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到哪找如意郎君去。”

我苦笑着说:“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把我砍了算了,就算是给你逝去的青春做补偿了。”

“你想得美,”萧梅说:“你想一死了之可没那么容易,我就是要你带着内疚活着。我还要时不时地在你眼前晃荡,时刻提醒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我笑着说:“难怪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你这招可真够恶毒的。”我碾灭烟头,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打了个哈欠困乏不堪地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应付市委组织部的考核,十块钱的聊完了,必须得睡觉了。你是回家呢,还是在客房凑合一晚?”

萧梅站起身脱掉外套,站在床头说:“我不睡客房,这张床原本是属于我的,我就睡这张床。”

萧梅边说变脱掉了外衣,浑身只剩下一套白色的内衣。她确实瘦了,浑身上下都有点皮包骨的感觉。我惊得几乎一下子坐起来,连忙阻止道:“你……你不能睡这里,万一李红半夜回来那我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萧梅冷笑着说:“怕什么,你是她从我手里抢走的,我偶尔用一下都不行吗。”

我连忙下床,穿上拖鞋说:“那你睡主卧,我去客房睡。”

萧梅忽然十分生猛地一下子将我抱住,咬着牙说:“你也不许走,就睡这里。”

“疯了吗你?”我心惊肉跳地说:“你今天这是犯什么病。萧梅,你必须搞清楚,我们已经退婚了,不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搞得暧昧不清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管那么多,”萧梅红着眼睛说:“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必须陪我,要不然我以后每天晚上都来臊你。”

这个女人也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我无奈地妥协道:“那行,算我怕了你了。今晚你就住着,不过千万不能越线。”

萧梅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床上躺下,自己也在我身边躺下,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一脸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萧梅心里想什么我不清楚,然而我的心里却一阵五味杂陈。前未婚妻再次躺在我的身边,我虽然对她心怀愧疚,身体却有点排斥她。这种行为无异于玩火自焚,凶险万分。看得出,萧梅心里仍然没有释然,不知道是割舍不下,还是心有不甘。女人的行为基本没有逻辑,只有天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就这样心思复杂地躺在床上,我努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一想起来就让人寝食难安的后果。过了半天,萧梅似乎睡着了,鼻腔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脸上还挂着一丝意味复杂的笑容。

半睡半醒间,我逐渐也进入到睡眠状态。不知道几点钟的时候,萧梅的手机忽然剧烈地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抓过带来的坤包,从包里掏出手机,闭着眼睛说道:“喂,谁呀,大半夜的打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原本迷糊的萧梅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大惊失色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又说了几句,感觉对方说话的时候也十分慌乱。萧梅怔怔地拿着电话,坐在床头失神地发呆,眼神里是一片难以置信之色。

我睁开眼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萧梅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眼泪如雨水般磅礴而出。把我吓了个半死。我扳过萧梅的肩膀,惊慌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说话啊。”

萧梅嚎啕大哭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叔叔……我叔叔……被人……被人害死……死啦。”

听到这句话我大惊失色,急忙问道:“萧局长……萧局长……死了?我今天下午还跟他一块吃过饭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