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进门后先是瞟了我一眼,眼神显得十分古怪,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总之这样的目光我以前没从她眼睛里读到过。

一个多星期不见,李嘉文的变化很大,今天她没有穿平时穿的职业套裙,身上穿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脖子上挂着一条白金项链,耳朵上还戴了耳环。虽然穿着打扮换了风格,气色看起来却很不好,眼圈是黑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事,导致她性情大变。

那个看守所的奕君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李嘉文身后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地看着我说:“唐局长来了,有日子没见你了,听说是去滨河公干了啊,当局长也不容易啊。”

这厮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都有一股无名之火,总觉得他那张脸看起来特别的欠扁。不过他今天的样子跟前几次见到他时完全不同,他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怀疑,李嘉文电话里说的打算结婚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他吧?

李嘉文在我对面坐下,抬起眼皮态度十分轻慢地说:“这是怎么了唐局长,你大呼小叫的是吃错药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异常恼怒地说:“你才吃错药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身打扮像是个职业女性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夜店里鬼混完回来。”

李嘉文不以为然地说:“我穿成这样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不好看吗?就算是不好看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吧?”

我没好气地说:“好看个屁,花里胡哨的,一点都不端庄。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轻浮的东西,难道你这段时间转性了?”

李嘉文说:“你管不着!哼,你看看人家奕君,才认识几天就知道了我的生日,还给我送了生日礼物,你呢,恐怕从来就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眼里,除了你们自己,别的什么人都不重要。”

李嘉文的生日我确实不记得,我自己的生日都经常忘记,当然不会在乎别人是不是在乎过生日。不过这倒给我提了个醒,你自己不看重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看来会很重要。看来我有必要把李红、萧梅还有师姐余昔的生日问清楚,以便提前做好准备。

我歉意地说:“对不起,你的生日我确实不知道,是哪天来着?”

李嘉文抱着双臂,撇撇嘴巴说:“就是今天,如果今天不是我生日,我才懒得打电话给你。你这个人,太自私了,从来就不知道关心别人。”

我松了口气说:“那正好,今晚我请你出去唱歌,叫几个朋友给你庆祝生日。”

李嘉文说:“不必了,没心情。”

奕君忽然插话说:“这条裙子是我特意买来送给嘉文的生日礼物,丹比奴,世界名牌哟,花了整整一个月工资呢。”

这厮送李嘉文生日礼物肯定是图谋不轨,难道一条裙子就把李嘉文打动了?我嘴里一阵发苦,看着奕君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恨得我牙根痒。我恨恨地问:“你送李嘉文生日礼物干什么?谁稀罕你的礼物,你老实交代,你有什么居心,想图谋李嘉文什么?”

奕君志得意满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向嘉文求过婚了,她也已经答应我,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到时候我们的婚礼希望唐局长能来参加。”

我操,李嘉文还真的是要跟他结婚?听到这句话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瞬间飞起无数的苍蝇,脑子里简直像是炸了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奕君见我没回应,他接着嬉皮笑脸地说:“听嘉文说,你曾经给他许诺过,她出嫁的时候你要送一辆宝马车做嫁妆,其实我更喜欢奔驰,德国车系我更信任奔驰,奔驰的安全性能要好一些,开起来心里踏实。”

这狗日的还惦记着老子的宝马车,我忍不住暴跳如雷,猛地站起身手指着奕君的鼻子,大声说:“你放屁,放狗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简直太荒唐了,李嘉文要嫁给你?凭你也配啊。”我转头望着李嘉文,说:“你是疯了还是脑袋被雷打了,你要嫁人也不至于这么没品位吧。我就纳闷了,你到底看上这货哪点?还要我送宝马车给他,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李嘉文对我的质问充耳不闻,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眼睛转向别的地方故意不看我。奕君认真地说:“李嘉文为什么不能嫁给我?虽然我李玉越狱受了牵连,被降了职,可至少我还是个副所长,而且我对李嘉文一见钟情,这辈子都会对她好的,为什么她不能嫁给我呢?”

我咆哮道:“你住口!给老子滚,滚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李嘉文忽然说:“你骂够了没有?”

我气得浑身颤抖,咬着牙说:“反正你要嫁给他我坚决不同意,这么大的事你不能这么轻率就决定了,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李嘉文冷冷地说:“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权力约束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嫁给谁似乎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吧。”

这句话把我一下子噎住了,是啊,我算是李嘉文什么人呢,有什么权力去干涉她的选择?说破大天,我们只是合伙人,我根本就没有权力去干涉她自己的抉择。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前所未有悲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怎么样呢?

我沮丧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平时抽得很顺的这口烟却把我呛得一阵咳嗽,连眼泪都咳出来了。我咳嗽了半天,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李嘉文,诚恳地说:“嘉文,你是不是再认真考虑考虑?”

也许是我目光中的泪水触动了李嘉文,她的眼睛也有点湿润,把目光转向别处,避开我的目光,语气低沉地说:“还需要考虑什么?姑娘总是要嫁人的,何况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你们有谁替我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