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姗将菜炒好,倒进一个白瓷盘子里,手指呈兰花指,用小拇指勾起耳边的那缕头发。她扭头发现我正倚靠在门边静静地观察她,不禁莞尔一笑,说:“看什么呢,去客厅坐着吧,饭菜很快上桌。”

我笑了笑,说:“你炒菜的样子真的很美,让我想起了岁月静好这个词。记得小时候,我妈妈也像你一样漂亮,她炒菜的样子也很美。每次她去厨房做饭,我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帮她择菜。”

蒋雨姗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诗情画意的男人。”

我好奇地问:“这话怎么说?”

蒋雨姗说:“心灵美好的人,看到什么都是美好的;心灵丑陋的人,看到什么都是丑陋的。如果没记错,岁月静好这个词是出自张爱玲的一句话,还有下半句,世态安稳,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是这句吧?”

我说:“好像是吧,不过张爱玲我不喜欢。”

蒋雨姗狐疑地问:“为什么?”

我说:“我觉得她挺操蛋的,你看看她那张横眉立目手叉腰的照片,好像谁都欠她八百吊似的。女人嘛,把自己活成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子,何必呢。”

蒋雨姗不服气地说:“你说话可真不中听!好了,进去坐吧,帮我收拾餐桌,准备开饭。”

晚饭确实很丰富,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望着桌子上的饭菜,我努力吞下一大口口水,赞叹地说:“着实不错,我也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好厨艺。”

蒋雨姗有点自得地说:“女人嘛,既要出得厅堂,更要下得厨房,这是必要的素质。”

唐果从冰箱里给自己取来一听饮料,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哥,你想喝酒吗?”

这个小子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一桌好菜却没有酒,似乎是有点美中不足。我笑着说:“怎么,你想陪我喝两杯?”

唐果说:“我不会喝酒,可是我妈妈可以陪你喝呀,不过不要贪杯哦。”

蒋雨姗白了儿子一眼,说:“就你话多,小孩子家还指使起大人来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蒋雨姗还是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打开瓶塞,然后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酒。我看了看酒瓶,应该是一瓶真正的法国波尔图拉菲。拉菲酒的产量非常有限,只有在欧洲才能买到真正的原装酒,因此国内出售的拉菲红酒十有八九都不是真的。

蒋雨姗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干一杯,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我也端起酒杯,说:“不必客气。”

唐果也端起自己的饮料说:“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还有我呢。”

我摸了摸唐果的头,笑着说:“人小鬼大,哪都少不了你。”

蒋雨姗的厨艺确实不错,饭菜的口味适中,应该说我这顿饭吃得很舒服,有一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感觉。看得出,唐果和蒋雨姗也很开心,吃饭的时候唐果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蒋雨姗一直面带微笑,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神采。

这种浓郁的家庭气氛让我突然对成家充满了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里,有父亲,有母亲,当然还少不了孩子。但是自从母亲过世后,我的家庭也是残缺不全的,妹妹杨洋高中毕业后就出国了,家庭聚餐更多的时候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

两个光棍汉的家庭自然是不正常的,但像蒋雨姗这样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的家庭同样残缺。也许有时候唐达天会来,也许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可是这样的机会到底有多少呢?

一瓶酒快喝完的时候,我们也已经吃得很饱了,唐果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幸福地说:“吃得好饱,妈,你以后能天天这样做饭吃吗?”

蒋雨姗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地说:“妈妈尽量以后赶回来给你做饭,但是你要保证,以后再也不许逃课了。”

唐果把手举过头顶,赌咒发誓说:“只要你每天给我做饭吃,我保证不逃课。”

蒋雨姗笑了一下,眼睛又望着我说:“感觉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吧。”

我点点头,说:“不错,真的不错,我也很少像今天这样好好吃一顿家常菜了。”

蒋雨姗说:“那以后每周一三五晚上你给唐果上课的时候早点来,我做好饭,你们吃完饭再上课。”

这显然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不仅我没时间,蒋雨姗也不可能像一个真正的居家女人那样每天回家做饭。我正犹豫,突然听到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这声音蒋雨姗也听到了,她皱了皱眉头,眼睛转向门口。

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手里拎着钥匙出现在门口,有点诧异地冷眼望着我们。

我们的目光同样集中在他身上,这个人我虽然不熟悉,但也认识,他就是省委的专职副书记,蒋雨姗的情夫——唐达天。看到唐达天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确地意识到,这里是他的后宫,而我,则是一个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