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我,楼下的黑西装们只是抬头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还有人朝我竖起了中指。从嘴型来看,说的似乎是FUCK。

我自讨没趣,端着饭碗走进楼道,把饭碗扔进洗碗盆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我一边擦嘴一边琢磨,黑鹰组织将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韩博深这狗日的到底又想搞什么东东。

刚才等饭的时候,我和李红上了二楼楼顶,登高望远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这家小旅社位于黎城县郊区,虽然靠近公路,位置却十分隐蔽,这栋小楼是一栋孤楼,周围没有村舍,平时人迹罕见。我想不明白,这家旅社的老板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会在这个荒郊野外开一家旅社。

换个角度想,反贪局之所以将这里租赁下来,也是因为它位置偏移,交通和通讯都不方便,平时很少有旅客住宿,所以才将我秘密关押在这里。

此前从李红口中得知,黑鹰组织与洪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在江海市公安局时,曾经了解过,洪门并不是虚构的一个黑帮组织,至今仍在东南沿海一代非常活跃。

据我所知,洪门的分支机构虽然遍布全球,在东南亚,香港、澳门、台湾以及澳大利亚、美国等经济发达的地区活动频繁。

如今洪门的性质已经改变,他们更多的行为是渗透到商业领域,所有的经营活动都围绕商业展开。洪门设计的业务非常广泛,包括洗黑钱、赌场、毒品交易、军火买卖、国际卖淫等等。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洪门组织都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但在内地,尤其是经济欠发达城市洪门一般很少活动,因此很少听人提起过。

近几年随着内地的经济蓬勃发展,据说洪门也开始向内陆渗透,触手已经伸进了房地产领域,但规模并不大。如果黑鹰组织真的是洪门在本省的分支机构,那韩博深的狼子野心就很明显了,虽然他身不在政界,政治野心却丝毫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上始终存在这么一种神秘组织,用强大的经济后盾绑架政府,然后进行权力置换,为自己所用。譬如发源于欧洲的罗斯查尔德家族,再譬如台湾的竹联帮。黑鹰组织目前应该还处于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一旦他们成功将自己洗白,那就完全可以驰骋政商两届,进入主流社会。

正因为这些黑帮组织权势滔天,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与洪门作对,惹上这些人等于给自己惹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想起这些,我的脑仁都疼,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时李红从舒桐所在的房间走出来,皱着眉头,情绪看起来十分糟糕。

我说:“怎么,这个老太婆还在装疯卖傻不肯交代?”

李红点点头说:“她什么话都不肯说,要不你进去问问她?”

很明显,她仍然心存侥幸,以为我们不能把她怎么样。李红对她还是太客气了,我想了想,对付这种女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要让她明白负隅顽抗下去只能被他们自己人当成炮灰牺牲掉。

我说:“其他人都安顿好了吗?”

李红点点头,说:“都关进了那间最大的房间,我数了数,加上舒桐,反贪局总共来了十个人,分成三个小组。一个审讯小组,一个生活小组,还有一个警卫小组。真是没想到,你一个正处级干部,反贪局竟然动用了一个预审科的力量对付你。”

我冷笑着说:“他们更没想到,这群平时习惯了颐指气使养尊处优的家伙全是一帮废物,十六个人被我们两个人控制,这么差的战斗力连黑社会都不如。”

李红说:“行了,别得瑟了,你快进去问清楚。如果我的估计没错,天黑之前反贪局的救兵就到了,那个时候守在外面的人很快进来抓人了。”

我伸手推开门,看到舒桐低垂着头坐在床上,一头长发散乱地披散下来,她此时的样子貌若厉鬼。床头柜上放的面条一口没动,一双筷子敬香一般插在饭碗里。

我和李红走进房间,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下来,舒桐的眼皮向上翻动了一下,看到我进来,眼睛里滑过一丝慌乱之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女人对我已经产生了深深的畏惧,我心里暗暗好笑,世事多变,谁也搞不清楚下一步会是个什么结果。在此之前,我还是被她抓进来刑讯逼供的对象,现在正好位置颠倒,我反而成了她的主审官。

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友善一些,柔声说:“舒处长,吃点东西吧。再怎么伤心难过,饭总归还是要吃的。其实你大可不必灰心,我想你们刘局长这个时候一定在想办法,也许要不了多久,你们的援兵就到了,那时候你又是威风八面的侦查处副处长,可以对我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