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姗环视了一眼四周,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滑过,她接着冷冷地说:“你们这些败家子,吃过饱饭没挨过饱打,整天牛逼烘烘的,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如果没有你们老子罩着你们,早被人整死多少次了。我救你一命,你不领情我不怪你,可你到处败坏老子的名声,换了我以前的脾气,早亲手废了你。”

蒋雨姗说这些话的时候,包房内竟然鸦雀无声,安静地听着她训话,居然没有人反驳。蒋雨姗真是个奇妙的女人,她柔弱的身躯仿佛暗藏着无比巨大的能量。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领导者,气场异常强大,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产生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唐果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他抬头望着蒋雨姗忽然说:“妈,我想回家了,我们走吧。”

我也觉得有点索然无味,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唐门是一个特殊的圈子,这个圈子有自己的核心,这个核心便是唐方。以唐方为核心的圈子有自己的气场,我的气场与他们是不怎么兼容的,即便死皮赖脸加入唐门,我也融不进去。

我说:“蒋女士,我看算了吧,跟他们置气有点跌份,我们还是送唐果回去吧。”

蒋雨姗却固执地说:“不行,今晚他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唐方,你说吧,这小子屡次对我出言不逊,你打算怎么处置?”

一直默默无语的唐方站起身,走到我和董斌面前,眼睛盯着董斌,淡淡地问:“你刚才怎么称呼她?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董斌感到情况不妙,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

唐方说:“你刚才怎么称呼蒋姐的,再说一遍。”

董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磕磕巴巴地说:“我……错了,大哥,你饶……饶了我……吧。”

唐方面无表情,叹了口气说:“你应该知道,蒋姐是唐果的妈妈,我一直很尊重她。你竟然敢这么称呼她,我听说你还跑到她的店里闹事,我说过的话看来你都给忘记了,这让我感到很为难。虽然你是我兄弟,可规矩就是规矩,我不能带头坏了自己立的规矩,你自己说,我应该怎么做?”

唐方的意思董斌听懂了,立刻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地说:“大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唐方对此无动于衷,眼睛盯着蒋雨姗,轻描淡写地说:“你不要求我,你自己犯的错,自己想办法承担。”

董斌心领神会,马上爬到蒋雨姗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说:“蒋姐,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就放我一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蒋雨姗冷冷地望着跪在地上,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的董斌,无动于衷地说:“你现在知道错了,是不是有点晚了?在我的店里闹事,我饶了你一次;我救了你小子一条小命,你不领情还背后诬陷我,我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也可以饶了你;今天又当着这么多人侮辱我,这次如果我再轻易饶了你,以后你是不是就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董斌虽然没什么眼色,倒也挺机灵,马上左右开弓抽打自己的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道歉:“我他妈不是人,我他妈不是东西,我这张臭嘴,就该打。”

在场的人都楞在原地,安静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二鱼刚才带着内保进门底气还很足,当蒋雨姗进门之后也沉默了。蒋雨姗冷冷地盯着董斌,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董斌自己打累了,嘴巴肿得像挂了两根火腿肠,他停下手,用无助的眼神望着蒋雨姗,又扭头看了看唐方。然而唐方和蒋雨姗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蒋雨姗说:“为什么停下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换个人帮你。”

董斌快要疯了,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哀伤。但是他更明白,现在没有人帮他,如果自己不继续下去,等待他的将是更可怕的惩罚。他咬咬牙,继续左右开弓,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一边抽自己,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说:“我他妈不是人,我他妈该打。”

我看得出,这回董斌是真哭。心里冷笑,真他妈是个孬种,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蒋雨姗拉了拉唐果的手,转过身,看也不看董斌,说:“自己抽一百下,不到一百下不许停。唐方,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蒋雨姗说完头也不回拉着唐果出了包房,我冷冷地望着唐方一眼,说:“明天派人把钱给我送到江海市驻滨河办事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所谓的唐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说完我尾随着蒋雨姗出了包房。徐兰见我们离开,跟在我身后,也准备离开。

唐方突然说:“徐兰,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徐兰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唐方说:“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唐方招招手,说:“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我已经看出来了,徐兰和唐方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所以听到唐方叫徐兰留下,我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秒钟,就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到了楼下,我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室,蒋雨姗后唐果坐到了车后座。

蒋雨姗问:“要不要等她?”

我想了想说:“稍微等几分钟吧。蒋女士,今天又是你替我解了围,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你了。”

蒋雨姗说:“别这么说,今晚就算没有你,我也要给董斌这小子点教训。”

蒋雨姗说这些话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不难想象,董斌今晚真的把她惹火了。她接着解释说:“我在楼下等了你们半天不见下来,等不及就上去看看,没想到一进门就遇到这种事。唐门这些小子整天唯恐天下不乱,我烦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看唐方对谁都挺客气,这小子最不是个东西。”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可能是我这个人不太吉利,老是遇到这种事儿,躲都躲不过去。”

蒋雨姗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很奇怪,你和唐方完全是两类人,你怎么会想到加入唐门,你知道唐门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平时都经营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不由一动,对唐门我还真不太了解,我只知道这些人主要由省委机关的子弟组成,具体靠什么维持还真不太清楚。

我说:“我只是觉得好玩,另外这次来滨河招商,唐门这些公子哥多多少少手里都掌握了不少资源,心想认识这些人或许对招商有利,所以就申请加入。你刚才说唐门还有自己的生意,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以为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玩呢。”

蒋雨姗冷冷地说:“他们是玩得很离谱,可他们玩的东西哪样不烧钱,这些钱从哪来?”

我好奇地问:“是啊,玩是最费钱的,我也很奇怪,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蒋雨姗沉吟片刻,若无其事地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唐门的背景很复杂,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唐方自己有一家公司,主要业务是集资募股。”

非法集资?我操,听到蒋雨姗的暗示我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唐门笼络了这么多高干子弟的真实目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