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芷兰轻轻一笑,“黎墨他并不爱你。”
莫晓娜愣了几秒,才突笑出了声。
“你们的意思,是在说黎墨当年其实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感情骗子,这就是您这位母亲对他所谓的了解?”
乔芷兰继续淡淡道:“不是感情骗子,黎墨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感情白痴。”
莫晓娜:“……”
“他连喜欢谁爱谁都不知道,他不是白痴谁是?就算她是我儿子,也不能否认他这一点。”
莫晓娜咬着唇口腔内壁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他爱谁不爱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算不是我,那也不一定就是许清知……如果不是你们的门第观念,为什么阻止我而同意她?!”
“你跟黎墨同学那么多年,交往了那么多年,他爱不爱你,心里到底有谁……你真的不知道吗?”
莫晓娜心头突然一跳,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躲。
“黎墨对我很好,我从来没有留意过他除了我还能对哪个女人有多不同!”
乔芷兰叹出一口气,“莫小姐,既然你今天不请自来,也难得我可以跟你如此心平气和的聊聊,不如我就趁机再多说一点……”
“说实话,莫小姐,你在我的印象中,外表清纯善良,乖巧的的确招人喜欢。但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那个时候敢于接受黎墨的追求并在他的身边待这么多年甚至到了最后他可以为了你跟家里胡闹,做到如此滴水不漏,足以证明你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我并不是看不起你,黎家也并非就是一锤敲死黎墨必须跟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在一起。你以为当初知道黎墨在学校谈恋爱,我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无动于衷吗?不是的,我留意了你们很久……更留意了你很久……”
“你实际上,却并不像你外表这般,是个善良乖巧的人啊莫小姐……”
莫晓娜眸子闪了闪,脸色也跟着变了。
“黎墨身在黎家,他想要什么没有,又稀罕什么?在他生日前后,你们学校几个富家小姐连续丢东西的事情需要我跟你详细说一说吗?”
莫晓娜脸上猛然一红,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的厉害。
“那次生日聚会你临时提议改变聚会场所,让清知到原来的地方扑了空错过给黎墨庆祝生日的事情,你现在是否敢跟我否认?”
“还有其他太多太多的事情,我今天就不跟你一一说的明明白白了,你大概都做了些什么想必你自己再清楚不过。黎墨跟你交往没有关系,甚至最后你嫁进黎家也没有关系,但是你心术不正,是绝对有关系的。”
“不过我也得感谢你,当初那样针对清知,才让我知道,黎墨真正喜欢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莫晓娜不知所措,一张脸又红又烫。
“这么多年没有揭穿你,是我不忍心毁了你的人生,我也更不想让所有人都觉得,黎墨的眼光到底有多差劲,居然跟你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当年黎墨跟我们闹的再厉害,我都选择给你留了脸面,如今还要埋怨我们看不起你吗?
你自己可以想想,就算黎墨心中没有清知,你又有什么脸面跟他在一起?在以后的日子里,你想过要怎么面对黎墨,还有我们吗?”
被如此直白地将过去那些最阴暗的事情挑明,莫晓娜一点准备都没有,以至于她现在不知所措,心中铺天盖地的委屈却弥漫出来。
她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都是因为我爱黎墨!我家境是普通,可这不能变成我和他之间的阻碍!更不能是许清知趁机靠近他影响他的优势!你们什么都不懂,一直都是我在想尽办法在用力弥补我们之间的差距……”
“所以我才更不会同意你跟黎墨在一起。你以为,黎墨选择你当他的女朋友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你不是那些千金小姐罢了。你们的差距,才是你最大的优势。”
乔芷兰仍旧心平气和,“你以为昂贵的礼物能弥补你们之间所谓的差距?那些东西,黎墨他在意吗?差距不是这样弥补的,清知在你们眼里就是个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可她为了给黎墨庆祝生日,却也是自己出去亲自打工用她自己挣来的钱给黎墨准备了生日礼物……”
“你自己对比一下,是个旁观者,会更喜欢谁?莫小姐,人可以穷,但是不能心术不正。”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莫晓娜伸手抹掉脸上的泪,“向来不用为金钱发愁的你们,只能说这些漂亮话,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懊悔过,可是你们不能用心术不正来否定我整个人……”
乔芷兰静静地盯着她,突然道:“你们交往这么多年,黎墨他并没有动过你吧?”
莫晓娜一愣。
“但凡他动过你,我相信,你自然会千方百计怀上孩子来堵住我们所有人的嘴,就算没有真的怀孕而是一场戏,你也无法走这条最捷径的路……因为黎墨根本没有给你这个机会。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总会有情不自禁,克制不住的时候,总会有千百种理由去黏着那个女人,想尽办法全部得到她。如果他真心喜欢你,这种机会,他一定给过你太多次,可是从来没有……”
莫晓娜脸上是再也无法抑制的难堪。
嘴里一阵铁锈的味道。
今天她站在这里,完全就是被人一寸一寸扒光了衣服,她连拒绝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难堪,真的太难堪了。
她口口声声为她们当初拆散她跟黎墨控诉,到头来,她和黎墨之间的那段过往在她们眼里却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
看到她终于不再辩解,乔芷兰深吸一口气,“当初让你离开,并不是我们有多强势无情,相反,让你远离这里,是想让你把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全部掩盖掉,成全你全新的人生。从来没有期望你会感激谁,却希望你跟黎墨,各自过好自己的人生。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还对黎墨抱有期待!
更何况,现在的黎墨,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你。还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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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许清知拢紧了身上的羽绒服,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当带着寒气的空气涌入体内,有些沉闷的脑袋瞬间得到些许缓解。
她真的做错了吗?
坚持了这么多年,执拗了这么多年。
一直觉得只要真心,真要付出,只要坚持不放弃,她总会得到她想要的。
最近这两天的和平相处,也的确让她有了这种错觉,已然让她有些飘飘然。
可越是这样,她越发觉得,她是真的爱黎墨啊。
黎墨性格别扭,毒舌,脾气还暴躁。
可这么多的缺点,都没有消散她对他的感情。
她甚至连他的那些缺点,都是爱的。
她也鄙夷过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救了。
可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的未来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那么多年的坚持和执念,却没想到因为今天莫晓娜的出现而动摇。
隔了那么多年,当她再次看到黎墨对莫晓娜那种与她截然不同的态度时,她突然觉得浑身都是一阵无力。
不管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真正得到黎墨的心。
那颗心里有别人,是她完全没有办法去改变的事情。
她努力了,就差把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他了,可是他不要,她总不能强行塞给他。
不然……让她如何面对他毫不在意甚至厌弃地将她的心扔在地上。
眼眶在冷空气中愈发的觉得灼烫。
无能为力。
她太在意黎墨了,所以黎墨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受不了她看莫晓娜的眼神,他对莫晓娜的态度,他对莫晓娜的与众不同。
身后有脚步声有条不紊的追上来,她侧头看了一眼,微微扯了扯唇,站定,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太多的男人的脸。
“脸没事吗?”
楚亦低头看着她,几秒之后才摇摇头,“这点伤不算什么、”
“黎墨脾气不大好,你大概也知道,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
楚亦双手插进衣兜里,看着墙角的松柏,道:“那人情商太低,需要刺激一下帮忙打通一下他情商的任督二脉。”
许清知顿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结果是你差点被他打通任督二脉!”
看着许清知脸上浅淡的笑,楚亦心中莫名少了些许紧绷感。
“怎么会呢?他给我这一拳,多少能看的出来他还是蛮在意你的。”
许清知的笑带了些许讽刺,“大概是个男人都看不得自己的妻子被另外一个男人当着面示好吧?这只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她忘不了他曾经警告过她的话,只要她还顶着黎太太的头衔,就必须要维护黎家的脸面。
没有任何一个家庭,会想要承受妻子出轨这样的丑闻。
楚亦沉默,有些无话可说。
倒是也不排斥这种可能。
“不过你就这么跑出来,是不是显得太憋屈了点儿,那里现在是你的家,怎么会让那位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你自己倒要跑出来?”
许清知敛了眸子,“随便怎么样吧,我和莫晓娜在黎墨面前,我永远是那个不讨好的。与其继续待在那里看他们你来我往的伤心难过,还不如早点避免这一切,我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你得摆正自己的立场,若要说难堪,只能是她不是你。”
许清知摇头,“立场……我现在这个黎太太,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让我在莫晓娜面前摆出黎太太的架子与她为难……”
她苦笑一声,“黎墨不会允许的。”
他怎么舍得莫晓娜在他的面前受委屈。
她预测了太多可能,最后只能是自己以难堪收场。
何必……
“跑出来有什么用呢?以后呢,你这样一直拖着不去解决,难道就这样不清不楚,提心吊胆地跟他生活一辈子吗?”
“……一辈子?”许清知喃喃道,沉默了一会儿,她再开口,口气带着浓浓的悲凉,“一直拖着,我跟他的一辈子可能还会长一些。一旦谈了,也许我们的一辈子,也就就此结束了。”
楚亦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这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你。”
“唯独在他的面前罢了。就像……他是我心里的执念,而莫晓娜是他的执念。让我放弃他我心有遗憾不甘甚至是心痛难过,那么在他的心里……应该也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许清知的话越说越缓慢。
好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说的一般,说到最后,她自己居然陷入了沉思。
片刻,她却突然笑了起来,抬头望着楚亦,“这么说我好像真的挺过分的,打着爱他的名号,到头来却是让他最痛苦的那个是不是?”
楚亦蹙了蹙眉头,这女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这话似乎不太对啊?
“楚亦。”她突然叫了出一声,看着他的眸子格外的认真,“你说,我放手怎么样?”
楚亦脸色微微变了变,“……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吗?”
许清知摇头,“爱啊,现在也爱,不过让他跟我一样难过好像不是我的初衷,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爱他就要成全他,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
扯他妈蛋!
楚亦暗自咒骂一声,哪个中二傻逼说出来的这杀千刀的话的。
“你脑袋秀逗了吧?这种蠢话都能信?”
许清知轻笑一声,“不是……楚亦,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真的爱错了方式……强求而来的婚姻,就只是得到,实际上好像永远都得不到。如果继续下去,我和黎墨,只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不如就这样吧……”
虽然不舍,但是总比以后两个人无限期的痛苦来的好太多。
楚亦眼皮跳了两下。
妈的,这戏过了头,没把黎墨点醒,倒是让这个女人大彻大悟了。
【啧……最可怕的是女人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