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有些心虚的进了家,等到了后院后,就见到方醒被无忧拉着衣袖追问什么时候去接珠珠。

“父亲远行辛苦。”

土豆跪下行礼。

“起来。”

方醒走到土豆的身前,伸手在自己的头顶压住,然后平平的移动过去,最后居然是……

土豆马上就微微屈膝,方醒笑道:“还差点,你小子好好的吃,好好的操练,明年就比为父高了。”

张淑慧在后面看到了土豆的动作,但是却没揭露,就说道:“怎么回来晚了?”

土豆面不改色的道:“娘,出来时孩儿买了些东西。”

方醒拍拍他的肩膀道:“回来就好,小白去厨房看看,中午弄些好菜。”

稍后平安回来了,小白在厨房,他就说早上请假去买了东西。

土豆买回来的是牛肉,而平安买回来的也是牛肉。

两个儿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平安说道:“爹,这家牛肉最近在京城很有名,火锅最好吃。”

方醒看向土豆。

土豆低头道:“爹,确实是好吃。”

于是中午就多了一个火锅。

“你们吃,无忧跟着我吃。”

大中午就吃麻辣火锅,张淑慧摇摇头,拉住想去和父亲哥哥们凑热闹的无忧,顺便瞪了小白一眼,不许她去掺和。

方醒说过,父子之间需要许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张淑慧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在教育孩子方面她相信方醒。

无忧看着平安和土豆在悄悄的使眼色,就嘟嘴不满。

土豆给她一个眼神,然后干咳一声。

平安看看方醒和张淑慧,然后夹了一片煮熟的牛肉,悄然给了边上的无忧。

无忧低头吃了牛肉,然后被辣的捂嘴。

“怎么了?”

张淑慧正在和一块蘑菇较劲,听到动静就抬头问道。

无忧放开手,强笑着摇摇头,然后喝了一口汤。

方醒早就看到了三个孩子之间的小把戏,只是没揭穿而已。

吃完饭,外面的消息也传来了。

书房里,黄钟说道:“刚得的名册,刘观发疯了,一口气弹劾了好多人。”

这是个迟来的消息。

“他不得不疯。”

方醒没有去刻意的打探消息,他想让朱瞻基执掌自己开的这盘棋。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他会更老练。

黄钟在看着册子,嘴里念着人名和官职,然后抬头道:“伯爷,外界颇有一番议论。”

他的神色肃然,目光炯炯。

方醒微微仰头看着虚空,说道:“外面是怎么想的?”

黄钟说道:“刘观当了打手,伯爷您就是坐山观虎斗,他们认为这符合您的性子,您应当是在欢喜。”

方醒微微皱眉,起身道:“他们却看错了我。”

黄钟说道:“等那些带头的被收拾了之后,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方醒说道:“此事涉及到科学和儒家之间的此消彼长,人人都以为我会选择默不作声,然后好处全收,那就看看吧。”

……

陈林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太原府的牢房,然后捂着眼睛低头,说道:“好亮。”

“我的儿……”

他刚低下头来,一个老妇人的悲怆呼喊就在大牢前响起。

陈林的身体一颤,然后抬头努力往前看。

刺眼的光线中,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跑来。

他眨眨眼睛,不知道是光线的刺激还是什么,泪水不住的滑落。

“娘!”

他挣扎着跪下,却因为右腿的伤未愈,一下就扑倒在地上。

老妇人冲过来,努力扶起他,然后仔细看着他的脸,哭道:“儿啊!他们说你贪腐,可娘知道我儿不是那等人,就每日来府衙前想见大老爷,只是……只是见不到啊!”

陈林努力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见她的脸上居然有一边高高肿起,就伸手摸着那处,问道:“娘,谁打的?”

老妇人一下就起来了,然后去扶他,“儿啊!咱们回家,娘刚才在府衙前看到天使来了,说你是被冤枉的,娘高兴啊!咱们回家,娘给你做面条。”

“娘!”

先前在牢里被放出来时,陈林就已经见过了那位所谓的天使,实则就是东厂的人。

——兴和伯回来了,陛下开始反击了!

陈林擦去泪水,说道:“娘,兴和伯回来了,那些杂种要倒霉了。”

“兴和伯回来了?”

老妇人欢喜的道:“好啊!兴和伯的脾气不好……”

陈林艰难的起身,追问道:“娘,谁打的你?”

老妇人眨着眼睛,突然抱住了他,哭喊道:“儿啊!咱们回家,别做什么官了。”

陈林看着左右。

左右的围观者不少,大家都沉默着。

陈林说道:“在下自认做事诚恳,从未对谁刻薄,敢问诸位……”

人群依旧沉默着,就在陈林失望时,有人喊道:“是窦钦叫的人。”

陈林的眼中多了狠色,对母亲说道:“娘,刚才使者说了,要拿了窦钦一家子。”

老妇人的眼中多了恨意,说道:“那个杂种,那个该死的杂种。”

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没走出多远,一辆牛车过来,赶车的老汉下车扶住了陈林,说道:“陈大人,小的送你回家。”

陈林摇头,老汉道:“陈大人,前年你去过小的家,给小的孙儿送过书本,小的刚才听说您出来,就赶了牛车来接您。”

陈林仔细看了看,依稀记得这个老汉,这才和母亲上车,说先到府衙。

一路到了府衙前,只见府衙的外面已经被军士围住了。

东厂的使者站在大门外,对跪在门内的窦钦说道:“……污蔑陈林,更使人弄断了他的腿,全家锁拿进京!”

窦钦抬头道:“大人,下官……”

他的话中断了,因为他看到了陈林。

窦钦是太原府照磨,弄陈林这个没有品级的小吏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陈林出来了,那么就是翻案。

“窦钦!”

陈林瘸着腿走来,他的手中握着不知道谁给的一根木棍,在两个军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棍就抽打在窦钦的肩上。

窦钦惨叫起来,然后站起来就跑。

那些军士楞了一下,等看到陈林拖着一条伤腿在追赶时,有人就伸了脚。

窦钦重重的扑倒在地上,陈林追上来后用木棍没头没脑的抽打着。

不过是十余棍之后,带队的人说道:“拉住他。”

陈林被两个军士架着往后,他骂道:“窦钦,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天有眼,善恶有报,你一家子就等着流放吧!”

“畜生,你不得好死!”

陈林的老母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没想到竟然砸到了窦钦的额头。

鲜血缓缓流下,糊住了窦钦的脸,东厂的人不耐烦的道:“可一不可二,陈林,赶紧回家去,稍后有钱粮送到,自家好生养伤,回头还能升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