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赌棋山庄从此发家,季家人代代研习棋艺。每个上山挑战的人赌注就是彼此的寿命。
用这个方法季家有人长寿,棋艺不好的也会早夭。
一直延续百年,但是到了季雲这一代,有人发现了赌棋山庄的秘密。于是想取而代之,发生了灭门的惨案。
“寿命?”孟老板疑惑道:“别人拿寿命来赌,那他能获得什么呢?”
“也是寿命。彼此以自己的寿命作为赌注,赢者就能获得对方相应的寿命。”季雲解释道。
“真有那么多人愿意来以寿命相赌?”
季雲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抵挡得住长生的诱惑。”
阿玲盯着炉子里的火,早就忘了自己在热酒。
刚才季雲的话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在赌棋山庄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赌棋山庄的秘密。
她有些嘲讽地笑起来,大哥和阿爹,或许从未将她视为赌棋山庄的人。
酒咕嘟嘟沸腾起来。酒香弥漫了一室。阿玲却兀自发呆,没有半分动静。
“阿玲,酒端过来。”孟老板出声提醒她。
阿玲猛然回神,伸手去提壶的把手,却忘了垫布巾,被烫地扔了酒壶。
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阿玲有些无措的拧了拧自己的衣角,慌忙道:“我、我、没注意。”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季雲眉头一皱,探究的目光紧紧锁住阿玲。
阿玲感觉到季雲的目光,心中更乱。有些害怕得望向孟老板。
孟老板神色一缓,笑起来,声音柔和,“没事,没伤着就好。”
阿玲胡乱点头,“我没事。”
“这位姑娘。”季雲出声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大少爷,你这搭讪的手段已经落后了。”孟老板出声解围。
“不。”季雲神色认真,“我真的感觉见过她。好像……”季雲略一思索,“好像,我二弟。”
“哦,你还有个弟弟?”孟老板道:“以往只闻赌棋山庄大少爷风姿,从未听说过还有二少爷?”说着,他的眼神有意无意扫向阿玲。
阿玲神色木然,转过头去。
提起季霖,季雲长长叹气,面色有些痛苦,“说来惭愧。是我愧对母亲和父亲的重托。”
“此话怎讲?”孟老板追问。
“母亲当年生二弟时难产,弥留之际,拉着父亲的手求他不要让二弟走上赌棋之路。也让我答应一生护他周全。”季雲仿佛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母亲那样温柔的女子,却在那个时刻迸发出常人不曾见过的意志,死死盯着他和父亲,让他们答应。
父亲点头答应,并告诉她会让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长命。
“为了不让二弟走上这条路,对下棋失去兴趣。我和父亲煞费苦心。”季雲道。
阿玲木然的神色有了一丝惊澜,她震惊地望向季雲,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不是真的,这都是他骗人的。可是却没有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
“没有了赌棋续命,这个二少爷岂不是要早早死去了?”孟老板疑问道,可是阿玲却依旧活蹦乱跳在自己眼前。
“原本是这样。”季雲娓娓道来,“为了让他不接触到这些黑暗,让他安心长大,我和父亲决定每年设一次玲珑局,以自己的寿命相赌,来为他续命。”
“也就是说,你和庄主以自己的寿命作为赌注,赢得他人的寿命,却算在二少爷身上?”
“对。”
怪不得,阿玲的名字明明在生死簿上,却又消失无踪。
“二少爷现如今去了哪里?”孟老板替阿玲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
“二弟在灭庄前三个月莫名死去。我和父亲为了弄清原因,将他的尸体暗暗藏在山庄的秘密之地。之后山庄毁灭。我被仇家封魂镇压在山里,失去意识。前几日才刚刚冲破封印,也不知他还在不在山庄。”
不管在不在,这一趟是要去的。他想早一点为阿玲找回自己的肉身。
于是当天天刚亮,城门才打开,孟老板一行就出了沧州城。
一路疾驰赶路,在天黑时赶到了赌棋山庄。
尽管这里早已是一片废墟。但是从残存的遗迹上,仍然可以想象出当年这里的鼎盛辉煌。
阿玲站在那门口,忍不住红了眼眶,这里曾是她要逃离的地方。却没想到,以往所有的苛责,都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保护。
虽然她现在还在对季雲说的话心存疑惑,抗拒着不愿意去接受,但是已经无法否认,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恨他。
几人走过一片废墟。尽管山庄已经面目全非,但季雲依旧能准确的找出祠堂所在的位置。
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早就化为一片灰烬。只有中间供奉的那一面石雕墙依旧挺立。
被烧的黑乎乎的,也看不出什么。
季雲轻车熟路的上前,从中间摸上去,好像碰到了什么机关。
那堵墙缓缓打开。
接着夜色,在墙面转动时孟老板认出那被烧的模糊的墙上,雕刻的花纹,却是一副避阴符。
怪不得,小黑找不到阿霖的身体。
避阴符下,阳气大盛。小黑自然不敢接近。
打开后,是黑洞洞的隧道,季雲摸到石门旁边的火折子,点开一把火把。照亮了前路。
孟老板和阿玲随他进去。阿玲四下打量,心中暗叹,自己以前在山庄,以为自己跑遍了这山庄所有的地方。从来没有注意过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顺着曲折的隧道往前走,没一会,就看见前面有了亮光。
三人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寒气扑面而来。
孟老板和阿玲被眼前的场面惊住。
巨大的冰块,放在中间的寒玉上。寒冰中隐约能看到人影。
阿玲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身体。
“阿霖。”季雲唤了一声,声音温柔,饱含着思念。
阿玲身体僵硬,几乎要下意识的去回应他。
孟老板抽出吟雪剑,“我们先带他回去。”
季霖的身体保存的很好,仿佛睡着了一般。
阿玲心中酸涩,想上前去看。可是季雲却在床前,温柔的替季霖擦脸,“阿霖,大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