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结粥眼里，凌然做的是又稳又快。
而在苗坦生眼里，凌然能把减张缝合做的这么好，把皮内缝合做的这么快，那真是大大超过普通水准了。
“你在云医学的吗？”苗医生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凌然身边，看着他穿针引线。
凌然笑笑，没有回答。
如果所有人的问题他都要回答的话，他早就累成人干了。
凌结粥乐的像是米仓里的老鼠似的，对苗坦生道：“我儿子上了好几次新闻了，朋友圈和微博里经常刷的中国最帅医生，世界最帅医生，技术最牛的医生之类的话题，都有我儿子的。”
“我不看朋友圈。”苗坦生顿了顿，又道：“也不刷微博，不看今日头条，也不看新闻。”
“为什么？那不是原始人吗？”凌结粥不能理解。
苗坦生淡定的道：“我把全部的精力用来学习都不够，哪里有时间看那些东西。”
说话间，苗坦生还特意看向凌然。
人皆有好为人师的一面，而当老师的人，都喜欢好学的孩子。
苗坦生相信，自己以全部精神投入医学的态度，肯定能够让凌然记住自己。
“我看你每天在诊所里，没事的时间就在玩手机啊。”凌结粥却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又道：“你应该经常刷抖音吧，中年男人最爱刷抖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巷子里的好多人都是这样，四五十岁了，还刷抖音刷的不亦乐乎的。”
诊所就这么几名医护人员，每天凌结粥玩手机的时候，都会特意看一下周围的。大部分时间，苗坦生同样都是在玩手机，毕竟，金鹿公司每天送来的病人就那么多，自动上门的病人不少，但需要缝合或清创的可不多。
苗坦生被说的面色一红又一黄，立即摇头：“我打开手机都是看论文的，你是听到声音了吧，就是手机的配乐而已。”
“那不还是玩手机。”
“嘿，看论文能叫玩吗？”
“手机亮起来就是玩手机，看公众号和论文，能有多大区别啊。”凌结粥对于苗坦生这种，同样玩手机，却觉得自己玩的手机更高端的同志，向来是趋于歧视的。
苗坦生鼻子里哼哼两声，看着凌然的操作，没有再反驳凌结粥。
偷师也是有基本法的，和师父的爹吵起来，显然并不有利于此。
凌然继续做着皮内缝合，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
经过减张缝合的伤口，皮肤崩裂的压力变小了，再用细线轻轻的缝合起来，既不影响到缝合强度，又能最大化的减少针线的伤疤。
与此同时，凌然的关注点全部集中在皮缘的拼接中。
皮肤崩裂的可能性是降低了。但是，如果不将皮缘对齐的话，长出来的皮肤疤痕可想而知。
以美观作为最终标准的话，部分皮缘会丢失是更大的麻烦。
就像是眼前的女生，眼角被打破了，受伤的皮肤还有缺损，虽然缺损的不多，但是，考虑到愈合后的新生皮肤与旧的皮肤会产生的痕迹，任何爱美人士估计都是无法容忍的。
这种时候，皮内减张缝合又能发挥作用。
凌然先将对好的皮缘拾掇清楚，再剩下缺损的部分，丢下持针钳，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道：“你的皮肤缺了一块，一会我会帮你拉伸皮肤，做皮下减张，让它们能补到一起，这样做疤痕会更小，护理的时候要更加小心。”
“哦。”女生只要听到疤痕会更小就好了。
苗医生半是教训半是恭维的道：“凌医生给你做的是超高端的缝合术，你别以为哪里都能做的。据我所知，全云华你都找不到第二个能给你这样缝伤口的医生。”
“真的假的？”女生不太相信。
苗医生呵呵一笑，道：“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人家做一个整形手术得赚多少钱？总之啊，你这次运气好，遇到了凌医生。”
“哦。”女生也只是答应了一声，旋即道：“价钱是说好的。”
“没要你加钱。”苗医生撇撇嘴，心想：现在的小姑娘，越来越敏感了。
凌然又用细线给女生做了一个皮下减张，这一次的目的，是为了让皮肤产生机械扩张。有研究表明，扩张的机械压力使皮肤组织在一定牵伸力的影响下，会增加面积，其纤维组织经牵伸后重新排列并向外延伸，因此，皮肤能获得多余的皮肤量，理论上可以增加31%的皮肤面积。
用这种方法，就能弥补创伤缺损的皮肤，其效果比植皮要好两个档次都不止。
当然，缺损面积太大的话，也就只能植皮了。
苗医生细心看着，认真领悟，并在心里思索着。
不论是减张缝合还是皮内缝合，都属于“聪明”的技术。
所谓聪明的技术，就是需要医生灵活多变的技术，尤其是减张缝合，减少的是哪部分的张力，距离皮缘多远的地方施针合适，都需要一定的思考。
当然，最需要的永远是练习。
只有通过不断的练习，才能不断的积累经验——如果将人脑比做电脑的话，经验就可以被看做是数据了。
人脑不能直接处理数据，它需要类比曾经的案例。
苗医生猜测，凌然能做出这样的减张缝合，做出这样的皮内缝合，起码需要几千上万例的经验，其中不免会有失败的。
苗医生看看四周，仿佛能看到下沟诊所的墙上，满步着破相者的泪水……
“好了，回去不要沾水，不要触碰，一定要准时拆线，可以提前……”凌然完成了缝合，让娟子给病人做包扎，自己口述注意事项。
这些是他做清创缝合都背下来的东西，但还是给说明了一遍。
“医生，不如你加我的微信，我如果有问题的话，也方便问你。”病人发现要走了，突然有些恋恋不舍。
“我不加普通病人的微信。”凌然断然拒绝。
女生不高兴的嘟嘟嘴：“普通病人还要受歧视？”
“恩，普通病人没有什么需要微信交流的东西。”凌然停顿了一下，道：“如果病人要求的话，我会加断三指以上的病人微信。”
女生看看自己嫩白嫩白的手指，顿时没有那么想加微信了。
“凌医生，我打电话给金鹿公司，请他们多派病人过来吧。”苗坦生舍不得偷师的机会，决定将之前积累的那点小资源都用出去了。
凌然同意了。做缝合比玩手机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