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车上。
沈白露一直低着头，段仕琛沉默地开车，隐隐地有笑声传来。
那笑声似是被定时般，一会一阵的响起，并不连贯。
终于，段仕琛打了转向，将车子停下。
沈白露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在意这已经停下的车子。
段仕琛拉下手刹，将车子停稳，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侧着身子瞧她。
“笑什么？”
沈白露冷不丁的被问了句，抬头，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靠的这么近。
“买到了喜欢的香水！”
她如实回答。
段仕琛浓眉思索了番，一瓶普通的香水，不到一千元，她竟是如此的开心。
“我明早起来喷喷！”
她却是又说起，像是买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笑的不拢嘴。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用！”
瞧着她如此花痴的样子，段仕琛不免揶揄她来，自己喜欢的男人送的礼物一般女生不是都舍不得用吗，就像那第一次收到的巧克力，永远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因为终于下定决心吃的时候，巧克力已经化了。
“为什么？”
她俏生生的问他，为什么舍不得用香水。
段仕琛汗，难道不应该怕香水被用完？
沈白露想了下道，“喜欢的东西要带在身上。”
喜欢的东西要带在身上。
并不是要收藏起来，直到发霉，变质，然后再也不能用。
段仕琛很是欣赏的看着别具一格的沈白露，就这样借着窗外格外明媚的阳光看着。
沈白露歪着脑袋，一副喜滋滋的样子。
忽而想起那之前见面她那身耀眼的红裙，他便是又开口来，“你喜欢红色的裙子？”
其实答案已经不用知道，他看见过她的衣柜，那里全是红色的裙子。
沈白露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下，似乎也是想到了红裙子，眉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接着又笑了下，“嗯。”
她不是喜欢红裙子，而是喜欢红色，那个热情似火的颜色，喜欢到疯的地步。
“那后来为什么不喜欢了？”
他却又是记起那一排的连衣裙已经放上了塑料薄膜，彻底的尘封起来。
沈白露别开视线，望着窗外，好似不让他看到她眼中忧伤。
那是她的声音，轻轻响起，从阳光的缝隙里透过来。
“因为沈家落败了，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穿那么耀眼的颜色只会让被人嘲笑。”
段仕琛却也没有在继续追问，默然了会，不想她继续沉寂在伤心中，将车子启动起来，再次徐徐的驶入车流。
沈白露却一直看着窗外，那密封的树缝里落下阳光的影子，斜斜地落在脸上。
记忆一下子倒退而来。
那一年，大一的暑假，天气热的发闷，行走在路上都能被烧烤成熟的来。
顶着那么毒辣的太阳，她偷偷地从家里溜出去，只为了打听而来的消息。
他约好了几位客户在高尔夫球上见面，她让二哥疏通了球场的负责人，打扮成捡球小妹的样子出现在那里。
他的球技很好，打出的球总是飞出去很远。
她一脸花痴的站在他身边，尽心做着服务员的事情，确切的说她服务的对象只是他一个人，她的小身影在他的身边来回转。
几场球下来，她已是跑的浑身是汗，捡球捡的腰也酸了。
他们也打累了，准备离开。
她提着球杆跟在他身后，只为了多看两眼他来。
前面走过来一个女人，一身的职业装，很是精干的样子，站在他们面前。
“张总，定制工作服的厂家来了，在您的办公室！”
张总便是球场的负责人，那女人是他的秘书。
“让他们等一下！”
厂家和段仕琛相比，显然是段仕琛比较重要，张总自然不会先走掉。
“张总先去忙，我们换了衣服便离开。”
段仕琛侧头，很是随意的看着他。
张总点头笑起，“不如段先生给我个意见，这工作服选什么颜色的？”
“红色。”
他的唇掀开，温润的两个字吐出来。
“红色的，女人脸白，穿起来应该很好看！”
捡球的一般都是女人，所以这工作服都是给她们订的。
却不想他随意的一句话却落在了沈白露的耳朵里，她更是记下来他喜欢红色，喜欢女人穿红色。
记忆到这里停下来，沈白露转过头，看着逆着光开车的段仕琛。
他一张冷峻的脸紧绷着，双手随意的放在方向盘上，轻轻地转动，墨玉指环象征着他德天无上的权利。
她因为他喜欢上了红色，却也是因为他不喜欢了红色。
沈家落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所以那一夜她发狠的掩埋了自己红色的衣服。
却是没想到，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她现在却在他的身边来，却没有穿红色的衣服。
段仕琛安静地开车，余光扫到沈白露的脸。
“你这样让我怎么开车？”
沈白露撅着嘴巴别开脸，“你那面的阳光比较好！”
段仕琛笑了笑，没有去拆穿她，她已经看了好半天。
——
“叔叔，小姑姑，你们回来了！”
车子停下，小宝正好也刚放学，从管家的车里下来，看到他们，狂奔过来。
“慢点跑！”
瞧着小宝的身子一扭一扭的，沈白露心都揪着。
“小姑姑！”
小宝抱住她的腿，脸在她身上蹭了下。
沈白露习惯性的伸手就要抱他。
“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走路！”
段仕琛锁好车子走过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小宝抬起头来，小嘴巴一撅，却也没有不高兴，嗲声嗲气的回道，“我又没有让小姑姑抱！”
沈白露笑，牵起小宝的手，提着香水进了门。
段仕琛跟在后面进去，刚进门就听到医生尖叫，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怎么回事？”
段仕琛看着身后的管家。
“我不知道，我去接小宝少爷了，静婉小姐在家！”
静婉？
段仕琛长腿一迈，鞋子都没有换，越过沈白露的肩膀，直接朝着厨房而去。
沈白露瞧着他过分紧张的样子，安慰地笑了下，也跟着过去。
“静婉！”
厨房像是经过一场爆炸一样，到处都是烟。
段仕琛刚前进两步，便是被烟呛得咳嗽不停。
管家跟着过来，也吓了一跳，刚才他出门的时候静婉小姐明明在睡觉的。
“琛，咳咳，琛，琛......”
李静婉的声音从烟雾里传过来，细长的藕臂向前伸着。
“静婉！”
段仕琛终是瞧见那抹纤细的身影，一手伸过，便拉了过来。
“琛！”
李静婉脸上都是灰，像个小花猫一般，扑进段仕琛的怀里，鼻头红红的，眼睛也跟着红起来，委屈的很。
刚才那一瞬间，段仕琛冲过来看到漫天的烟雾，脑海里闪过她自杀的画面，吓得心脏都停了几秒，失而复得的激动让段仕琛紧紧地拥着她。
沈白露站在餐桌边，看着两个人像是经过劫难，久别重逢的恋人般相拥。
手指上勾起的香水袋子，一下就偏离开。
隔着包装袋，香水瓶落在地上。
“小......”
小宝下意识的开口，想提醒她东西掉了。
却不想被沈白露堵住嘴巴，随即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从这里离开来。
小宝萌萌的两只大眼睛看着沈白露，小圆脸被她捏的变形。
直到离开客厅，到了卧室，她才松开他。
“小姑姑，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小宝看着她，大眼睛眨着。
沈白露抿着嘴，将香水放在床上，抱着他爬了一段楼梯，这会累的大喘气。
跌坐在地上，手指头攥起。
——
“下次不许再进厨房！”
段仕琛把李静婉抱到沙发上，厉声指责她，刚才那瞬间他心脏都吓停了。
李静婉也是受惊了，身子缩在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肩膀。
这一次的接触，段仕琛没有推开她来，而是紧紧地圈着她的腰。
“琛，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想，想给你做顿饭，我，我一个人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做，我，真是个笨蛋，什么都做不好！”
一面自责，一面委屈，她下午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一句话，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然后她便是想起来自己从未给段仕琛做过一顿饭，便是下了厨房，却没想到竟会搞成这样。
“不是你的错！”
段仕琛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凶，缓和下，柔和的说道。
若没有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李静婉会是很好的妻子人选，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脾气也温和的很。
自从那件事后，她长期的抑郁，好不容易走出来变得稍微开朗些，却也不同于正常的女人。
“静婉，对不起，我......”
这阵子他太忙，却是忽略了她很多，才会让她如此的胡思乱想，今天若是他回来，看到的是厨房里的一具尸体，那是多少后悔药也买不回来的。
直到现在他才缓过神来，确定她没有事。
“琛，我想做好一点，再好一点，比现在好一点，你那么优秀，我成为你的妻子，配不上你！”
她断断续续的话响起，像是针尖一般落在段仕琛的心口。
密密麻麻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