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心焦和不满,被周虹一句解释就顿时烟消云散了,白战墨心中无比欣喜,他还担心周虹耍他,原来是美人有事,而且理由合情合理,可以理解可以原谅,他就忙大度地说道:“没事,没关系,谁都有点急事,是不是?”
“有一件事儿我本来不好意思开口,可是事到临头又确实没有办法,不知道您肯不肯帮我?”
周虹可怜巴巴的声音传来,白战墨的脑海之中立刻就出现了周虹楚楚可怜的形象,就让他顿生舍我取谁的气概:“说,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义不容辞。”
“那就先谢谢白书记了,是这样的……”周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按什么东西一样,“咔嗒”一声轻响过后,就又说道,“我上次送给白书记的烟酒,里面都有埋伏,烟都是一百元一张的人民币卷成的,酒的每个酒盖里面,都有一枚金币……总价值50万元,不知道白书记您有没有发现里面的机关?”
白战墨一愣,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手这么重的礼?而且也不事先声明一下,我差点把手提袋给扔掉。再说了,你给我送这么多的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当我是外人?”
50万元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白战墨并不十分富裕,但他也不是什么钱都要,况且和周虹相比,50万元也不如周虹的人更能带给他赏心悦目的享受。白战墨就有点生气,有点不满。
周虹委屈地说道:“我事后也后悔了,觉得送礼给您太见外了,您对我那么好,我们之间再谈钱,就太庸俗了。正好我现在手头急需一笔资金周转,就厚着脸皮向您要回礼物,不知道您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
白战墨微一犹豫,在50万和周虹之间要做一个选择的话,放长线钓大鱼,就不能只贪图眼前的利益,再有周虹的声音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说不定可以趁还钱的时候就能成就了好事……他就一口答应下来:“好,没问题。”
“那就请白书记检查一下手提袋,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还在?”
上次拿回手提袋后,白战墨也不以为意,随手就放在办公室里,周虹一说,他才紧张起来,他还没有到50万元随便一扔的财大气粗的境界,急忙翻出了手提袋,照周虹所说,撕开一条烟,打开一瓶酒,说道:“没错,烟里是钱,酒里有金币。”
“谢谢您,白书记,您真是好人。”周虹甜甜地说道,“您等我电话,等我找一个最好的时候,再约一个地点见面,好不好?”
最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白战墨被周虹的暗示勾得心里发痒,不由心花怒放:“好好,不过最好过上两三天,区委刚死了一名副书记,要处理一下他的后事。”
周虹的电话打得真是及时,放下电话,白战墨顿时觉得精力充沛了许多,先前的晦气一扫而光,感觉美好的明天正在冲他招手。
危机解除,又有美人相约,人生美事不过是金钱和美女,他马上就会两者都要握在手心,怎能不喜不自禁?
白战墨先是向市里打了报告,邀请相关市委领导出席康少烨同志的追悼会,随后又让傅晓斌安排在区委礼堂布置会场,并且传达区委指示,要求下马区全体党员干部,务必出席康少烨同志的追悼会,一律不许请假。
安排妥当之后,白战墨就又给付先锋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一下他的安排。付先锋没说什么,只“嗯”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就让白战墨有点疑惑,付书记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难道他对康少烨之死不感到开心?
付先锋不是不开心,而是觉得没脸见人。
但再没脸见人也得露面,所以当他走进常委会会议室的时候,对众人投来的置疑和不解的目光报以一笑,故作轻松地笑道:“路上遭劫了,被人打了一顿,就成这样了。”
陈风惊讶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先锋?有没有报警,在哪里出的事?”
付先锋无法判断陈风的关切是真是假,他一心认定在高速路上出的事故是夏想精心策划的一出好戏。不过事后他想了想,也没有打报警电话,就不要再把人丢大了,警察来了又有什么用?人都跑远了,他又一个也不认识,连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记住,最后只能以普通的治安案件处理,肯定也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但是他怀疑归怀疑,却没有一点证据指向夏想。完全当成一起意外的突发事件也可以,在高速路上,也不乏扎胎抢劫的事件发生,他遇上了,算他倒霉罢了。
本来他尽量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见人,鼻青脸肿的形象可不符合市委副书记的威严,但康少烨一死,市委要召开常委会讨论下马区副书记人选问题,还有追悼会的规模和悼词怎么写,都要市委研究之后,给下马区一个基调。
常委会他不能不参加,付先锋接到通知后,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找个借口请假,后来一狠心,算了,丢人就丢人了,正好以一副悲惨的形象出现,或许可以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不让人再多想康少烨突然死亡的事情,也不再让人把王大炮和牛奇和他联想在一起。
付先锋不管是不是愿意,陈风既然有所表示,他就得客气几句,简单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在座的常委听了,都对他的遭遇表示了同情。是真是假先不说,反正每个人都说出了该说的场面话。
陈风就抛出了今天的议题:“康少烨同志意外身亡,是市委市政斧的重大损失,下马区也失去了一位好党员好干部,在此我代表区委区政斧对康少烨同志的家人表示深切的慰问,对康少烨同志的不幸去世表示沉痛的哀悼……”
开篇语说完,陈风就又话题一转:“关于是否为康少烨同志举行追悼会,还有悼词该怎么定论,请同志们畅所欲言,各抒已见。”
付先锋心中有愧,认为康少烨之死确实是他指使白战墨所为,就第一个发言:“少烨同志为国为民做出了不少贡献,他是在工作岗位上牺牲的,应该有一个隆重的高规格的追悼会,悼词也应该由市委出面撰写。”
由市委出面撰写悼词就表明市委高度肯定康少烨的工作和为人,而且必定要有市委领导出席康少烨的追悼会。
李丁山立刻表示了反对意见:“康少烨同志虽然也算是因公牺牲,但他毕竟没有做出太大的成绩,由市委高调出面为他举办追悼会有点小题大作了,我建议直接由下马区出面主办就可以了,具体事宜全由下马区负责,市委就没有必要挑头了。”
“我也觉得秘书长说得有道理,下马区刚成立,成绩没看到多少,倒先死了一个副书记,传了出去也不好听,市委再一出面,大张旗鼓给外面的印象也不太好,还是低调一些好。”高海也随即附和李丁山的提议。
胡增周看了于繁然一眼,见于繁然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似乎一切胸有成竹,他暗暗一笑,微微一想,就说:“市委还是不出面为好,少烨同志在火树大厦事件的处理之上,不太让人满意,市委出面,会引起下马区一些同志的抵触心理。”
于繁然等胡增周话音一落,就立刻表示了赞同:“胡市长说得对,还是照顾到下马区党政干部的情绪为第一,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常思,各项工作还要继续开展,下马区的未来,任重而道远。再者说了,康少烨同志的死得也有点蹊跷,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所以我认为大张旗鼓地召开追悼会,不符合当前的形势。”
于繁然有意无意地看了付先锋一眼,付先锋眼皮抬也不抬,不敢和于繁然对视,心脏却不争气地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于繁然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怎么会联想到康少烨的死因有问题?付先锋做贼心虚,就不是底气十足了,他只是悄然向陈玉龙使了一个眼色。
陈玉龙也看了付先锋底气不足的态度,就适当地表示了让步:“既然大家都坚持认为低调追悼好,我也就赞成大家的意见,就让下马区主办追悼会就可以了,至于悼词,还是要本着公正、务实的原则来写,市委给下马区定一个基调,由他们写好之后,市委审查一下就算走完了过场。”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陈风见状,就拍板定了下来:“好,康少烨同志的追悼会和悼词问题,就这么定了。到时市委派一个副市长露个面,表示一下市委市政斧的慰问。接下来再讨论一下区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
付先锋心中无奈,康少烨好歹也是区委副书记,下马区的第三号人物,人死之后,竟然只有一个一般的副市长出面,连一个市委常委都不去参加追悼会,谁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规格如此之低,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但他又不能主动提出他去参加追悼会,他是市委副书记,参加一个区委副书记的追悼会,没有市委决定,他私自去就是违犯规定。再者他心里有鬼,脸上有伤,去了,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出来。
算了,康少烨你就安心地上路好了,你的家人,我会尽可能暗中照顾一些。
陈风提到人选问题,虽然事发仓促,方进江心中却已经有了候选人,他离任在即,估计这一次提名是他在燕市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的最后一次关键的提名了,就心思一动,说道:“经组织部初步考查,燕东县委副书记陈子凡条件不错,符合提拔程序,拟提名为下马区委副书记人选。”
燕东县位于燕市东部,是燕市一个大县,在燕市的排名比较靠前。陈子凡身县委副书记,今年36岁,算是年轻有为的一类干部的代表,高学历,有干劲,为人勤恳。当然如果以上不算优点的话,陈子凡是陈风一手提拔上来的内情,就足以说明了方进江提名陈子凡的动机。
胡增周微一沉吟,也提名了一个人:“庄青云同志也符合提拔条件,我觉得他也能够胜任下马区委副书记的职务。”
庄青云是燕西县常务副县长,和陈子凡一样,同为副处级。下马区委副书记为正处级,等于是一步迈进了正处的门槛,算是一次不小的进步。
不用想,庄青云平常肯定多向胡增周汇报工作了。
李丁山见大家各抒已见,心想不如也凑凑热闹,就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安县的钟义平也踏实肯干,是个好干部……”
一提钟义平,付先锋就忍不住发火。钟义平是夏想精心算计,设了一个圈套让他跳了进去,才得以顺利从正科提拔到副处,并且进入了安县的常委会,担任了乡党委书记。以钟义平现在的资历,哪里有资格再提升到正处担任区委副书记?李丁山的提议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李丁山好象猜到了付先锋的怒火一样,说完之后,又自嘲地一笑:“我就不提名钟义平了,他还是资历浅了一些。提名人选是组织部的职责所在,就让方部长负责好了。”
言外之意是,他还是尊重方进江的提名。
付先锋本想发作,一下又被李丁山生生压了回去,差点没憋出好歹,只好强行咽回了到了嘴边的话,不满地看了李丁山一眼。
李丁山却一脸严肃,对付先锋的抗议视若无睹。
陈风最后定下了基调:“进江先筛选一下人选,尽快报到书记办公会研究。请增周具体安排一名副市长到下马区参加追悼会,散会……”话一说完,他又看了方进江和李丁山一眼,“进江和丁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高调点明让方进江和李丁山会后再商谈,谁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付先锋心中不平,不平也没有办法,他现在有问题在身,总是觉得不够理直气壮,心想看来还真是不能心中藏鬼,一藏鬼,就有点心虚了。
说到底还是修养不够,脸皮不厚,心不够黑,就象夏想,永远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谁知道他内心不是一片黑暗?指使人在高速路上暴打他一顿,虽然在火树大厦事件之中扮演成一副光辉伟正的形象,其实他也是一个阴暗歹毒的小人。
只不过夏想比他更会演戏罢了。
付先锋愤愤不平,又想起马霄的电话,心中更坚定了要和夏想不死不休的决心。事情已经闹到了现在,好,大家就各施手段,各凭本领,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等下马区的局势再稳定之后,再具体实施马霄的计划好了,付先锋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崔向的电话。
“崔书记,叶书记方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暂时没有。”崔向忧心忡忡地说道,“夏想见了叶石生一面,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反正我感觉叶书记态度有点微妙了。”
付先锋一咬牙:“事情得加紧艹作,现在夏想回来了,他肯定会插手,会搞破坏……估计需要加大筹码了!”
崔向表示了认可:“叶书记对夏想有亲近感,再加上夏想能说会道,又会搬弄是非,让叶书记转向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官场之上,利益最大,只要利益的份量够重,叶书记最终下定决心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问题的难点在于,不知道夏想向叶书记许下了什么好处。”
付先锋想了一想,忽然冒出一句:“能不能把麻秋拉拢过来?”
崔向吓了一跳:“不好办,虽然叶书记和麻秋关系不是很密切,但麻秋对叶书记还算忠心。而且麻秋胆子小,可能不好打动他。”
付先锋自信地笑了:“天大地大,利益最大,麻秋跟了叶石生时间不短了,现在也没有捞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但如果突然就有天大的好处摆在他面前,他能不动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崔书记,让你的秘书先和他接触接触,怎么样?”
“……”崔向沉思片刻,觉得事情可行,就同意了。
……下马区区委礼堂里面,一片肃穆,以区委办主任傅晓斌为首,政斧办主任金红心为辅,正在布置追悼会现场。不少工作人员忙来忙去,现场气氛忙碌而肃然。
夏想对于为康少烨举办追悼会的事情不置可否,不管康少烨因何而死,但人死为大,表面上的场面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追悼会不是追悼死人,是让活着的人放心安心。
夏想所关心的是牛奇何时会招供的问题。
牛奇的死硬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也相信牛奇肯定会有招供的一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关键是,怎么样才能让牛奇如他所愿,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认罪,就是难点了。
夏想思忖再三,还是拨通了历飞的电话。在向历飞交待了几句之后,历飞有点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句:“真的可行?”
夏想笑骂:“想要立功你就主动去做,不想立功,就当我没说。”
“领导的话,一句顶一万句,我敢不听?”历飞立刻回过味儿来,“马上照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