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城欢此言，沐杰华眼中闪过一丝情绪，顾城欢见此笑而不语．

她方才说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想要试探他，沐杰华之前对水灵儿的确是有几分上心的，顾城也分析过沐杰华对水灵儿的上心究竟是因为什么。

儿女情长吗？顾城欢并不觉得水灵儿同沐杰华合适，但若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他二人确实有几般合适，不过这一切都是要看水灵儿的意思，毕竟如今沐杰华同水灵儿也算是站在对立面上。

面对顾城欢这般疑问，沐杰华笑得坦然。

“在下的确实欣赏灵儿姑娘，只不过灵儿姑娘对在下怕是没有这般意思。”

“沐小将军应当明白一个道理，这每个人都有它各自的立场，立场不同，那便是道不同而不相为谋。就算是你心里真的有水灵儿，水灵儿心里真的有你，你们只要是站在对立面上就注定不会有丝毫结果。”

“当然本王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刺激你，也不是想要对你旁敲侧击的说些什么，本王自认为本王是不需要说什么的。水灵儿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很多时候就算是她心里想着什么，她也不会明确的说出来，这一点也是本王从小看到大的。”

“本王同水灵儿算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之间的感情也颇深，不过沐小将军，灵儿是个好女孩，但是她不见得适合你。本王之前得知你同灵儿走的甚至亲近，还在别院亲自教训了她一番，其实那个时候本王有些后悔，觉得不该如此对她，但是细细想来，本王倒也觉得不悔，因为沐小将军同本王一样，都知道你同水灵儿是不会有结果的。”

“本王今日说这些只是想要沐小将军心里有一个数，人往往在选择什么立场的时候，心里都会有各种心思和想法，选对了那便是选对了，选错了那便是选错了。”

“可能本王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在沐小将军看来，本王同沐家就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上，因为本王要嫁的是大皇子，而不是三皇子，不是吗？虽说话是如此讲，但本王觉得很多事情现在还没有得出来最终的结论，不是吗？”

顾城欢的这番话信息量有一些多，沐杰华仔细消化，也没有想出顾城欢此言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沐杰华从来就没有想过顾城欢有一天可以在他的面前如此开诚布公的说出这样一番言论，这简直是丝毫不避讳什么。

当然沐杰华也很欣赏顾城欢这般毫不避讳的样子，江湖人就是要有什么说什么，可在这朝堂之上，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往往都是傻子。

可沐杰华觉得顾城欢并不傻，有些话与其藏在心里各种揣测，倒不如说出来彼此都知晓，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存在，这是沐杰华所领悟出来的道理。

就在沐杰华想要回答顾城欢什么的时候，顾城欢举起酒杯，向沐杰华道。

“今日好不容易你我有如此饮酒的机会，其他的便不要去想了，来，本王敬沐小将军。”

“圣怀王请。”

对于沐杰华来说，今日同顾城欢月下饮酒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沐杰华觉得顾城欢其实是一个很爽快的女子，有什么说什么才是最真实的。

人这一辈子很难得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去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成为心里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沐杰华自从生下来便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的使命是什么，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是要为沐家，为沐贵妃，为三皇子卖命的。

正因如此，沐杰华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沐家，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三皇子能够坐到枳木国储君之位，能够顺利继承大统，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是那最大的功臣。

可是茶余饭后，沐杰华总是在想自己真正的夙愿是什么，他不知道。

这些年来在战场上他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看过因为饥荒灾荒乃至是洪水灾害的时候，那些无辜的百姓，那哀鸿遍野的尸身，沐杰华都知道这些。

有的时候沐杰华甚至在想，一个真正好的君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又应该具有什么样的品性，难道一味的征战就是对的吗？

国家之间的征战损失往往都是百姓，往往都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是因为执政者的那一丝丝野心吗？沐杰华也不知道。

可是沐杰华知道，就算是心中如此腹诽，就算是他有再多的话想要说，但是他的立场是不允许他如此说的。

因为他处在的国家是枳木国，他没有办法做改变这个国家的那个人，他也没有找到与他志同道合之人，他为了能够在这个国家好好的生存下去，为了沐家一门的荣耀，他只能够选择去逢迎，去谋划。

因为只有这样，沐杰华才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并成为那个最优秀，最被沐临丰器重的儿子，同样他在北辰昇的心里也是一个好兄弟。

沐杰华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过上想要的生活，但是绝对不是现在，因为现在的枳木国是那样的动荡不安。

一旁的顾城欢注意到沐杰华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情绪，其实不论是在琅月国还是枳木国，只要身处于朝堂之上的漩涡之中，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都是相同的。

没有任何一个官员不想成为一名好官员，可是当他踏入朝堂之上的漩涡中，他发现官官相护已成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尝试着改变，就算是去尝试改变，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顾城欢何尝不是想要去改变琅月国的局势呢，但是她没有办法去改变，因为她没有坐上女帝的那个位置，就算是有一天她成为了女帝，又能如何？

朝堂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往往是让她猝不及防，也是让她不敢撼动的。

其实这也是算是无奈之举吧，每个人都有其心中觉得最无奈的时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这一夜，顾城欢同沐杰华喝了两大坛子的酒，顾城欢只觉得心身舒畅，原本心里积郁的那些糟糕的情绪，好像全部都排了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