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城欢明显感觉到许翊对自己的照顾,连陪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小丫头都没有再提到郡千机,生怕说错了哪个字就让自己的心里不痛快。

顾城欢深知这只不过是在演戏,可眼见着身边的人都在关心自己,她心里感触颇多。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可她知道不能。

不是不相信依梅等人,她只是担心无意间会泄露出什么,现如今自己身边的人除了云缡外都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样才会有依巧的愤愤不平,若是她们知道了真相,那么假戏很难成真。

被蒙在鼓里的人所有的表现和反应都是真的,可明白真相的人想要把戏演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经过一路的奔波,圣怀公主与夕夏公主的人马同时抵达琅月城,此时的琅月城外以许丞相为首的官员正等着圣怀公主的人马。

半月前圣怀公主便命人快马加鞭将礼单送来,文武百官皆惊讶于圣怀公主的大手笔,女帝特命许丞相负责同圣怀公主的人马做交接,从而把礼单上的东西送入宫中。

此等恩宠是旁人无法与之相比,更是羡慕不来的。

顾城欢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同许丞相的目光对上,顾城欢眉眼间满是笑意,缓步来到许丞相身前,许丞相作势要行礼,顾城欢伸手扶住他。

“许丞相切莫如此多礼,您是看着城欢长大的长辈,若是向城欢行礼,岂不是折煞城欢了?”

对于顾城欢的话许英钧心里甚是满意,但碍于身份他不好表现在面上,仍恭敬回答。

“公主如此倒是折煞老臣了。”

“城欢还记得儿时丞相总是让许翊哥哥带城欢去丞相府呢,不管什么时候您在城欢心目中都是长辈。”

顾城欢的一句话让在场几人神色未变,顾城欢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哪家官员如此称呼,在场有的官员想到顾城欢几岁时便喜欢到丞相府的事情,再想到如今顾城欢还有不到两年便要及笄,而许翊至今尚未娶亲,这其中的事情便耐人寻味了。

青梅竹马的交情,再加上许翊出自丞相府,顾城欢又是圣怀公主,这门亲事不算是高攀。若是有一日顾城欢恢复太子身份,丞相府又会是顾城欢的又一份保障。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身为当事人的顾城欢却无半点想法,却不说她已经有了郡千机,就算是她仍独自一人,也不会考虑许翊的。

这么多年来她视许翊为哥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顾城欢的话也让许英钧微愣,混迹官场多年自是很快反应过来。

“公主,陛下口谕,命老臣先迎公主入皇城,至于寿礼还望公主行个方便。”

“这是自然,我会让依梅同丞相的人清点礼单。”

“公主请。”

“请。”

顾城欢在和许英钧的寒暄中上了宫中安排的马车,不远处的月夕夏望着那一幕,嘴角露出嘲讽之意。

她侧身看向一旁的郡千机,言语间满是戏谑。

“看出来什么没?”

顺着月夕夏的目光看去,郡千机显得尤为淡定。

“恕我眼拙。”

面对郡千机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月夕夏却是了然。

“顾城欢和许翊之间的交情如何不用我说你也应当知晓,陛下在顾城欢年幼时便将许翊安排在她身边,这其中的深意朝堂之上无人不知,只不过当时顾城欢年纪尚小,没有人起这个心思。可如今顾城欢还有两年便要及笄,想来朝堂是要变天了。”

明知月夕夏此言是为了激怒自己,郡千机心里仍有些不自在。许翊的存在对他来说本就是个威胁,只不过他有把握许翊在顾城欢心里是什么位置,可一旦女帝旨意一下,他不敢保证顾城欢是否会为了他抗旨。

但是他很清楚一点。

只要她能为了他舍弃所有,他定不会负她。

顾城欢回宫后便在朝歌殿歇息,依梅等人服侍她沐浴更衣,女帝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让顾城欢沐浴后到寝殿同女帝一叙。

顾城欢深知月心雅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她在平城的这段时间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月心雅已是知晓一切。

沐浴过后顾城欢并未精心装扮,她相信月心雅那里也不会拘泥于此。

来到女帝寝殿时,月心雅已将宫侍屏退,一时间只剩顾城欢同月心雅。

顾城欢来到月心雅身前施礼,语气不卑不亢。

“儿臣拜见陛下。”

“起来吧。”

月心雅看着同自己疏离的女儿,心中微叹,神色带着几分疲惫。

顾城欢自是注意到月心雅眼中的疲惫,可她已然没有办法将眼前的一国之主当做平常人家的母亲看待。

生在帝王家,就要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苦,过得锦衣玉食又如何?触不到的亲情才是顾城欢所向往的。

“城欢,你瘦了。”

月心雅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仔细端详顾城欢是在何时,似乎记忆里还停留在顾城欢儿时的光景。

“谢陛下关心,许是儿臣长个儿,显得瘦些。”

“城欢,你一定要对朕如此吗?”

月心雅很怀念顾城欢儿时的那段日子,那时的她可以陪女儿,而那时的顾城欢也不像如今这般同自己疏离。

顾城欢自是明白月心雅言外之意,她恭敬地站在月心雅面前,语气平静。

“母后,儿臣自懂事起便明白一个道理,您是九五之尊,是琅月国的女帝,作为您的女儿,儿臣要是您的骄傲。而君臣之别,是儿臣要学的第一课。儿臣很庆幸自己在年少时便上了这一课。”

“你还在怪朕?”

“不,儿臣不怪,怪只怪儿臣不够努力,天台族长言之有理,儿臣确是不适合做储君。”

顾城欢永远都不会忘记两年前天台族长的那番话,明明她从不信天命,可在这个异世,她却无力改变。

唯有接受命运的一切,方能过得安稳。

“城欢,在朕心中,你永远是琅月国的储君,琅月国会是你的,朕相信你。”

“母后切莫如此,儿臣深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江山对于儿臣来说,已不再重要。”

“难道儿女情长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