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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挣钱,还得换一个思路。
因为兴趣爱好和专长, 宋玉安大学上的是林业学院, 搞农业研究的,辅修企业管理。会种植, 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有用处的,但挣钱就别想了, 企业管理更是没用武之地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没等宋玉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下地挣工分了。
六月天, 玉米地里的野草, 稻田里的稗子一茬茬的长, 这年头可没有百草枯, 阳光好的天气,刘大海就会组织大家去拔草。
因为叶家的关系, 村里给宋玉安派的都是玉米地里的活,他和陈中华,何建平, 李小玲, 姚婉如分了到一组。
宋玉安和姚婉如在前头拔草,李小玲施肥,何建平陈中华抬着锄头在后面把化肥连着玉米根子盖上土。
“宋同志,你和叶同志定下来了?”
陈中华是六二年下的乡, 资历最老, 算是知青点的头。
“定下来了, 等宝珠年纪到了在办酒。”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说什么一定要回城,绝对不留在农村,打脸了吧!还不是当了小白脸!”何建平狠狠的挖了一锄头地,眼里含着嫉妒,讥讽出声。
“何建平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谁不知道叶宝珠追了宋玉安同志多久都没得搭理,肯定是叶家就着这次的事情逼他的,宋玉安同志,你可不能屈服啊,咱们早晚是要回城了。要真娶了泥腿子,回城的时候怎么办,你放心,他们要是敢逼你我们和你去找革委会反应他们强迫知识青年,破坏上山下乡运动团结。”
李小玲早上听到这个消息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也是海市人,宋玉安可是她相中的,怎么能娶个泥腿子呢!
但她也知道他们这会儿在别人的地盘上,虎落平阳被犬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何建平撞在了枪口上,当即就成了出气桶。
“李知青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兴旧社会那一套了,没人强迫我,宝珠聪明漂亮又懂事,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的姑娘。我是真心想娶她和她共同进步的。以前总想回城,现在想想,回城没工作还不是吃不饱饭,更没有宝珠这样的好女人,留下来也不错。”
李小玲被宋玉安噎得说不出话来,直想大叫一声“怎么没有,你是瞎吗?你面前就有一个比叶宝珠好千倍万倍的!”
在她眼里,叶宝珠也就是个长了张狐狸精脸的村姑,哪里比得上她。
如今宋玉安把叶宝珠夸到天上去,可想而知她有多气愤。但气愤也没用,她不敢骂宋玉安,只好自己憋着。
宋玉安已经把叶宝珠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里里,哪里听得别人编排她,李小玲对原主的那点子心思他知道得很。
想到她后面做的那些事情,宋玉安忍不住就想往她心上扎两刀。不过,最后一句话宋玉安可没有瞎说,城里有啥好的,有个毒蝎子一样的弟弟不说,就是前世那些勾心斗角的经历,也让他厌恶了城里的生活。
再说了,别看湖东村现在偏僻,可离省会也就几座大山,书里可说了,到了九零年代,这里会修国道,火车道,后来湖东村双胞胎多的奇景被报道出去,动车一通,就算房价赶省城,还是想买房子都买不到!
他早早在这里扎根,不愁不能发家。等将来包产、到户了,多买几支山头,承包些包产地,空间里那些优良品种的树苗也有了落根的地方,到时候他就当个土地主,搞搞研究,陪陪老婆孩子,完美!
“叶同志人挺好的,恭喜你们了。”极少说话的姚婉如开口说了一句。宋玉安开口道谢,看了一眼这姑娘。
作为和叶宝珠齐名的全书颜值担当,姚婉如长得极美,桃花眼樱桃唇,就是板着一张脸都有无限风情,正是时下女人们最排斥的长相,就是什么事都没做,也有不少人暗地里叫狐狸精。
但其实这是个专一的姑娘,和男友一起下乡,却因为小人使坏,一南一北。想到书里两人一死一疯的结局,宋玉安忍不住唏嘘。
心里想着剧情,宋玉安手下也没停,比起锄地,拔草确实轻省,但也不是不费力的。团生草小米草臭草这一类的嫩草还好,轻轻一拉就起来,但地里更多的是铁线草,像蜘蛛网一样扎根在地上,力气小了拿它没法子。
姚婉如拔得就很吃力,宋玉安看了一会儿,就叫她在前头拔那些嫩的,铁线草留给他对付。
这一幕被跟在后头施肥的李小玲看到,一双眼睛气得血红,阴恻恻的盯着姚婉如的后背。
呸!一个两个都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辉一点一点消散,下工的钟声悠扬传来。宋玉安揉揉酸疼的腰,坐到地边上,他们□□的草大部分让养殖场那边的村民背回去了,可以喂牲口喂猪,不过最后还剩下一些,宋玉安拿着镰刀把根割了放篮子里,一会儿背回叶家去,家里也养了两头大肥猪呢!
“这才订婚就叫你干活啊,叶家怎么这样啊。”
李小玲收拾着剩下的化肥,到底是气不过,又挑拨了一句。
“这有啥,女婿欠了岳父家三百个工,这一片,除了那倒贴的,谁家的好姑娘出嫁前不要女婿去做工的,其他人想上叶家去做工还上不了呢,我乐意,别说三百个,只要能娶到宝珠,就是三千个也愿意啊。”
怼完了挑拨离间的李小玲,宋玉安背着篮子美滋滋的往叶家赶,粮食放叶家,宝珠在家做饭,他回去就可以吃现成的。而知青点的其它同志,因为里面有几颗老鼠屎,搞得乌烟瘴气的。回去还要各自做饭。
这路上也遇到了其它知青。
王美凤因为外公被打成臭老九的关系,一直都战战兢兢的活在这里,整日里沉默寡言。见了宋玉安只点了个头。
陈文辉和李壮是同乡,关系最好,上厕所都得搭个伴。性子活泼,整天在嘻嘻哈哈的说些俏皮话活跃气氛。
最后还有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占人便宜的毛四海。这和何建平都是事爹,毛四海一开始因为和主席一个姓,不管是谁都对他高看一眼,不敢为难。
时间长了就有些飘飘然,且心眼比针小。偏他和何建平都把叶宝珠看成块肥肉,这会儿看肥肉飞走了,见了宋玉安巴不得用眼刀子凌迟了他。
宋玉安才不怕他!他知道他们说得多难听,说他抱叶家大腿,他就是抱大腿了怎么着,没见这一个个没抱上大腿的恨他恨得要死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么!
后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就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心情很好的冲毛四海勾勾嘴角,宋玉安就回了叶家。
院子里香味弥漫,嘿,这味道,是火腿啊!
“你回来了,呀,快放下来,这么重一篮子,怎么不叫二哥去帮忙。”在叶宝珠眼里,宋玉安是城里来的读书人,娇贵着呢,哪能干这些。
“宝珠啊,感情这小子是人,你二哥就是牲口是不是?”叶保国后脚进屋,刚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心肝脾肺都冒起了酸泡泡来。都说女生外向,他这宝贝妹妹,都还没嫁呢,就这么护着小白脸了,这小子不就拔草吗!他还赶牲口装垛子呢!
“我这不是想着玉安力气没你大嘛,二哥就这样说人家,亏得人家还跟喜娃子换了二哥最喜欢的水蜈蚣回来炸,五颗糖换来的呢!给四哥吃去了!”
被自家亲哥哥酸着打趣,叶宝珠脸挂不住,剁剁脚回了厨房。眼看大家都回来了,可以上菜了。
“别呀宝珠,二哥错了还不行吗?”叶保国洗洗手追进去,果然见了一盘油炸水蜈蚣,和红艳艳的干辣椒一起炸的,这东西看着害怕,但其实味道极好,听说还很营养。
喜娃子小儿麻痹,干不了重活,平时就喜欢去大河小沟里抓鱼,但他妈妈和妹妹都不敢吃水蜈蚣,他们家里舍不得用油来炸,宝珠就经常用些糕点,糖果和他换过来给家里人加餐。
宋玉安羡慕的看了一眼闹着进了厨房的兄妹二人,心下感伤,以前妹妹还在的时候,每次去逛街都会带一堆她觉得好吃的东西回来给他。这样的感情,他不会再有了,宝珠可以有,很好。
天晴了三天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地里的活计就停下来。但这不代表可以闲着,天麻麻亮,湖东村的村民就背着篮子上了山。
冬天里菜够不够吃,可就看平时勤快不勤快了,春天采蕨菜,杜鹃花,大白花来晒干,到了冬天泡一泡就可以煮汤。不过这杜鹃花也不是什么品种都能吃的,刘大海人不错,怕闹出人命,每年都会安排儿子教新来的知青。
现在夏天,那是野生菌的天堂。
农历四月里,深山里枯死的树木上香覃,木耳最先冒头。
当地俚语,五月端午,鸡枞拱土。
进了农历五月,飞蚂蚁窝上长出白嫩嫩的鸡枞,不管是放点青椒大蒜爆炒,还是烧汤,都鲜美得连舌头都想吃下去。六月雨季正式来临,阵雷,暴雨,林子里的土壤吸够了水,各种野生菌只要一晚上就能长满山坡树林。
“玉安哥,去年捡菌子你没来,我教你吧。”叶宝珠背着只竹篮,手里拿着打蛇棍走在前面。
“好啊,那你一会儿跟我说说,听说这毒菌子吃了可是会死人的。”
雨后初晴,天光骤晓,湖东村周围的大山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但这会儿全被白茫茫的晨雾掩住了苍翠,十米以外的地方都看不真切。
村里同行的人到了山脚就分散开来,宋玉安是跟着叶宝珠一步一步往山上爬,露水很快打湿了裤腿。
“咱们湖东村出的菌子可多了,能直接炒吃的里面,最多的是牛肝菌,见手青,葱菌,青头菌,大黄菌梨窝菌。那边那朵红红的叫红李子菌,这是要用灶灰水焯一道才能炒的,或是晒干了也行。
还有这朵,这叫背土菌,你看它大半个都在土里,稍不注意就会被踩碎了,不过这种菌子一出一大片,多得很,咱们先不摘它,等回来的路上要是篮子不满再捡。”
“宝珠,你真聪明,懂这么多啊,可惜现在停课了,不然就我们宝珠这么聪明,指定能上大学。”
夸人的好听话谁都爱听,叶宝珠听了这话小脸羞得红扑扑的,心里却甜蜜得不得了。
“我哪有玉安哥说得那么好,这些事情村里的小娃子都知道呢,没什么的。玉安哥才聪明,我长这么大,湖东村还没出过大学生呢,玉安哥就是大学生。”
“可大学生不懂这些啊,要不是有宝珠,大学生说不定都要被菌子毒死了。所以还是宝珠厉害。”
小姑娘被宋玉安夸得脸红红的,一路上介绍得更仔细了。见了一种菌子,不管有毒的,没毒的,都和宋玉安说得清清楚楚。
还有什么野果能吃,什么野果不能吃,那些是能吃的野菜,哪些树木碰了会起癞子。这样耐心的现场教学效果很好,宋玉安一个早上就认识了五六十种菌子,知道了十几种野果,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七癞树。
这种树木不小心碰到皮肤上就会起包包,瘙.痒.无比,前世宋玉安的一个同事就很感兴趣。不过他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对这东西敬谢不敏,离得远远的。倒是有几株兰花不错,宋玉安挖了两株,打算回去种在花盆里,看能能培育培育。
“玉安哥,你饿了没?咱们回去吧,吃了饭再来。”
叶宝珠拿毛巾擦了擦汗,她和宋玉安两人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牛肝菌窝子,足足捡了大半篮子,后来又捡了两坑鸡枞,这会儿篮子都快满了。
“嗯,回吧,你走慢点。”
两人往回走了一段,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口哨声音。
“不好,那边怕是出事了,玉安哥,咱们得去看看。”深山里喊话传不远,但口哨就不一样了,世代居住的村民都知道,遇事了要打口哨,听到口哨声音要过去看看。
“行,那你走我后面,注意安全。”
宋玉安皱着眉头朝前走,和叶宝珠拉开十几步的距离,虽然大炼钢伐木以后,深山的狼群,野猪不出来了,可那也不是绝对的,要真有什么危险,叶宝珠也能有个逃生的空间。
“啊~啊~哎呀,哥,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腿是不是要断了。”走了几分钟,宋玉安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就见前面一个小坡脚上有两个孩子。一个抱着脚满地滚,另一个还在坚持不懈的吹着口哨。
“这是怎么了?”
没有野物,宋玉安松了一口气,放下篮子就过去看那两个孩子。
“我弟弟腿摔了。”
这话不用说,宋玉安也看出来了,这孩子不仅摔了,还被锋利的石头划出一大条伤痕,那石头尖锐,约莫是划到了动脉,哪怕腿上沾满了淤泥还是红艳艳的,周围全身血,丝毫不见停。
“这得赶紧送医院!”宋玉安一边说,一边赶紧把篮子里的□□拿出来,从衣服上割了一条布,把那伤口草草包扎。
“宝珠啊,咱不管篮子了,先把人送回去,你在前头带路。”
“好好好。”
叶宝珠见了那么多血,小脸都吓白了,丢下篮子就朝前跑。
“我跑得快,回去叫人。”
少年的哥哥一溜烟的就跑了,跑得快还真不是瞎说。
“宋知青,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藏了块红糖没吃完呢?可惜我死了就吃不到了,你帮我告诉我哥哥,叫他找出来吃了。”
“别胡说,你就是受伤了,哪有那么容易死,这世上比红糖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只要好好活着,总能吃到的 。”
“真的吗?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去年我爸给了我三颗,真好吃啊。”
“你乖乖的,等你好了哥哥送你一把大白.兔.奶.糖。”
“那我还是不要死了,哥哥说话算数。”
这会儿回村吃饭的人不少,宋玉安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村里人,少年是刘家的,有几个本家兄弟见了以后也抛下篮子过来和宋玉安换着背,大家一路小跑,终于把少年送到了卫生站。
“快快快,放到这边床上来。”
医生这边几分钟前得了信息,这会儿准备好了工具。
“这伤口太深,得缝针啊!”
“那快缝啊,李医生,拜托你了,救救我娃。”刘大海的婆娘哭着喊道,受伤的是她最小的儿子,这会儿一张脸都没血色了。
“没有麻药,孩子不一定撑得住,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他这腿受伤以后又裹上了林子里的淤泥潭水,这情况得打破伤风才行,实话和你们说,我前天去的县医院申请药品,听说隔壁市有个水库决堤了,伤亡不小,药全紧着那边。县里的医院别说破伤风了,青霉素都没多少,根本分不到下面来。”
李寒梅皱着眉头给一边一边的给孩子消毒止血,淤泥渐渐洗干净了,但卫生站的止血药效果只能算一般,伤口太大,根本止不住。这样大的伤口,没有麻药缝合,成年人都不一定受得住。
“那该咋办,我可怜的宝柱啊!谁救救我的宝柱啊!”
刘大海婆娘快哭晕过去了。刘家本家的堂兄堂妹也忍不住哭泣。
宋玉安皱着眉头,李医生说的药,他都有,毕竟末世小说里这些都是常用药。
家人没了以后,他有时间会找些新出的小说,对着妹妹的遗像给她念,末世小说念了不少,发现大部分都有空间,他那时候不知道是哪根筋轴了,把主角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够。麻.醉.药还是托了好几道关系才弄来的黑货。
只是,要拿出来吗?怎么解释出处?万一被人传出去,会不会被当间.谍抓起来?虽然原主的母亲是医院食堂的临时工,但也没有本事弄到这样的药,根本经不起明白人推敲。
袖手旁观吗?毕竟这孩子的生死与他无关,比起前世那些欺辱他的恶人来说,他好歹还把人背回来了,只是不愿意搭上自己罢了,谁也不能说他是个坏人。
宋玉安逃避的往家走,心里却越来越乱,满脑子都是那孩子趴在他背上奄奄一息的画面。那孩子才七八岁啊,回来的路上还问过宋玉安他是不是要死了,宋玉安还安慰孩子,不会有事。
最终,宋玉安还是提了个布包去了刘家。
这会儿大家都挤在卫生院看热闹,刘家静悄悄的,只剩下刘老太爷,那个当年引开鬼子救了全村人的英雄,他的右腿被鬼子打折了,这会儿躺在摇椅上,脸上带着些焦急。听说,那两个小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