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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你真聪明, 懂这么多啊, 可惜现在停课了,不然就我们宝珠这么聪明, 指定能上大学。”

夸人的好听话谁都爱听,叶宝珠听了这话小脸羞得红扑扑的, 心里却甜蜜得不得了。

“我哪有玉安哥说得那么好,这些事情村里的小娃子都知道呢, 没什么的。玉安哥才聪明, 我长这么大, 湖东村还没出过大学生呢,玉安哥就是大学生。”

“可大学生不懂这些啊, 要不是有宝珠,大学生说不定都要被菌子毒死了。所以还是宝珠厉害。”

小姑娘被宋玉安夸得脸红红的, 一路上介绍得更仔细了。见了一种菌子, 不管有毒的, 没毒的, 都和宋玉安说得清清楚楚。

还有什么野果能吃,什么野果不能吃,那些是能吃的野菜, 哪些树木碰了会起癞子。这样耐心的现场教学效果很好, 宋玉安一个早上就认识了五六十种菌子, 知道了十几种野果, 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七癞树。

这种树木不小心碰到皮肤上就会起包包, 瘙.痒.无比,前世宋玉安的一个同事就很感兴趣。不过他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对这东西敬谢不敏,离得远远的。倒是有几株兰花不错,宋玉安挖了两株,打算回去种在花盆里,看能能培育培育。

“玉安哥,你饿了没?咱们回去吧,吃了饭再来。”

叶宝珠拿毛巾擦了擦汗,她和宋玉安两人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牛肝菌窝子,足足捡了大半篮子,后来又捡了两坑鸡枞,这会儿篮子都快满了。

“嗯,回吧,你走慢点。”

两人往回走了一段,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口哨声音。

“不好,那边怕是出事了,玉安哥,咱们得去看看。”深山里喊话传不远,但口哨就不一样了,世代居住的村民都知道,遇事了要打口哨,听到口哨声音要过去看看。

“行,那你走我后面,注意安全。”

宋玉安皱着眉头朝前走,和叶宝珠拉开十几步的距离,虽然大炼钢伐木以后,深山的狼群,野猪不出来了,可那也不是绝对的,要真有什么危险,叶宝珠也能有个逃生的空间。

“啊~啊~哎呀,哥,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腿是不是要断了。”走了几分钟,宋玉安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就见前面一个小坡脚上有两个孩子。一个抱着脚满地滚,另一个还在坚持不懈的吹着口哨。

“这是怎么了?”

没有野物,宋玉安松了一口气,放下篮子就过去看那两个孩子。

“我弟弟腿摔了。”

这话不用说,宋玉安也看出来了,这孩子不仅摔了,还被锋利的石头划出一大条伤痕,那石头尖锐,约莫是划到了动脉,哪怕腿上沾满了淤泥还是红艳艳的,周围全身血,丝毫不见停。

“这得赶紧送医院!”宋玉安一边说,一边赶紧把篮子里的□□拿出来,从衣服上割了一条布,把那伤口草草包扎。

“宝珠啊,咱不管篮子了,先把人送回去,你在前头带路。”

“好好好。”

叶宝珠见了那么多血,小脸都吓白了,丢下篮子就朝前跑。

“我跑得快,回去叫人。”

少年的哥哥一溜烟的就跑了,跑得快还真不是瞎说。

“宋知青,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藏了块红糖没吃完呢?可惜我死了就吃不到了,你帮我告诉我哥哥,叫他找出来吃了。”

“别胡说,你就是受伤了,哪有那么容易死,这世上比红糖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只要好好活着,总能吃到的 。”

“真的吗?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去年我爸给了我三颗,真好吃啊。”

“你乖乖的,等你好了哥哥送你一把大白.兔.奶.糖。”

“那我还是不要死了,哥哥说话算数。”

这会儿回村吃饭的人不少,宋玉安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村里人,少年是刘家的,有几个本家兄弟见了以后也抛下篮子过来和宋玉安换着背,大家一路小跑,终于把少年送到了卫生站。

“快快快,放到这边床上来。”

医生这边几分钟前得了信息,这会儿准备好了工具。

“这伤口太深,得缝针啊!”

“那快缝啊,李医生,拜托你了,救救我娃。”刘大海的婆娘哭着喊道,受伤的是她最小的儿子,这会儿一张脸都没血色了。

“没有麻药,孩子不一定撑得住,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他这腿受伤以后又裹上了林子里的淤泥潭水,这情况得打破伤风才行,实话和你们说,我前天去的县医院申请药品,听说隔壁市有个水库决堤了,伤亡不小,药全紧着那边。县里的医院别说破伤风了,青霉素都没多少,根本分不到下面来。”

李寒梅皱着眉头给一边一边的给孩子消毒止血,淤泥渐渐洗干净了,但卫生站的止血药效果只能算一般,伤口太大,根本止不住。这样大的伤口,没有麻药缝合,成年人都不一定受得住。

“那该咋办,我可怜的宝柱啊!谁救救我的宝柱啊!”

刘大海婆娘快哭晕过去了。刘家本家的堂兄堂妹也忍不住哭泣。

宋玉安皱着眉头,李医生说的药,他都有,毕竟末世小说里这些都是常用药。

家人没了以后,他有时间会找些新出的小说,对着妹妹的遗像给她念,末世小说念了不少,发现大部分都有空间,他那时候不知道是哪根筋轴了,把主角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够。麻.醉.药还是托了好几道关系才弄来的黑货。

只是,要拿出来吗?怎么解释出处?万一被人传出去,会不会被当间.谍抓起来?虽然原主的母亲是医院食堂的临时工,但也没有本事弄到这样的药,根本经不起明白人推敲。

袖手旁观吗?毕竟这孩子的生死与他无关,比起前世那些欺辱他的恶人来说,他好歹还把人背回来了,只是不愿意搭上自己罢了,谁也不能说他是个坏人。

宋玉安逃避的往家走,心里却越来越乱,满脑子都是那孩子趴在他背上奄奄一息的画面。那孩子才七八岁啊,回来的路上还问过宋玉安他是不是要死了,宋玉安还安慰孩子,不会有事。

最终,宋玉安还是提了个布包去了刘家。

这会儿大家都挤在卫生院看热闹,刘家静悄悄的,只剩下刘老太爷,那个当年引开鬼子救了全村人的英雄,他的右腿被鬼子打折了,这会儿躺在摇椅上,脸上带着些焦急。听说,那两个小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

宋玉安一句话说了先前发生的事情。

“这是麻.醉.药、破伤风针、盘尼西林。”

“后生,你想要什么?如果是对国家不利的事情,老头子就算和娃一起走了,也万万不敢做。”

老爷子人老了,心可不糊涂,宋玉安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明白。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那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娃,山上得了只小.雀.儿都要巴巴的烧来给他吃,他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娃走在他前头去。但他更忘不了鬼子没打出去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老爷子想多了,这药虽然来历有些不正,但也是和家国大事无关。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我没来过这里,老爷子这药,我不知道。”

刘老太爷抬起枯瘦嶙峋的手,颤抖的摸摸.光.溜.溜的药瓶子。这话他听明白了,不能声张,但他同样知道,刘家人却不能不记着这个恩情。

村里人不知道那天他们走后发生了什么,反正刘宝柱是活下来了,不过农村人命硬,这也没啥好奇怪的。倒是刘家知恩图报的名声倒是更响了,宋知青把他家娃背回来,李医生给看了病,这两人都得到了刘家大笔谢礼。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人会深想。

宋玉安松了一口气,他这一次实在是运气好,赌的就是刘家的人品。

他赌对了!虽然冒险,但也不是全无好处的,书里叶家的结局一直让他不能心安,牛爱党就是一颗□□。而且就算没有牛爱党,这村里眼红叶家的也不少,平日里不敢怎样,可叶家真要有个什么事情,落井下石他们熟悉得很。

哪怕叶家安安稳稳的,有那些红眼病在,以后他要大展手脚实现自己的计划,这些人也会出来碍眼。可如今,刘家上了他的船,一旦扳倒了牛爱党,他那个位子,宋玉安就有把握能送一个叶家人上去。

这些都是急不来的事情,宋玉安的日子继续不温不火的过着,他慢慢习惯了跟着大家下地挣公分,下雨了就和叶宝珠进山捡菌子,夸夸小姑娘,时不时的采把野花,摘捧野果哄叶宝珠开心,两人的感情一日千里,四周都弥漫着粉红色的泡泡。

“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爸回来又要说了。”叶宝珠心里高兴宋玉安惦记着她的亲人,又心疼他“省吃俭用”顾着她。

“给我媳妇儿买东西我乐意。”宋玉安说得高兴,见没人,拉着叶宝珠的就在人姑娘脸上亲了一口。

”青天白日的你干嘛呢,给人看见了还要不要见人了。”

叶宝珠蹭的一下红了脸,连忙把宋玉安推开四处张望。村里头那些大婶可不得了,上次三妮对象拉了下她手,被说了好长时间不要脸面呢。

“我看过了,没人呢。”宋玉安脸皮厚,心想这才哪到哪,后世那些小年轻,大庭广众的都巴不得做连体婴儿。

“咋就没人了,大宝二宝看着呢,不和你说了,我去收拾东西。”

叶宝珠羞得没理他收拾东西去了

叶宝珠厨艺很好,两斤猪肉是半肥瘦的,肥的割出来炼油,也没有炼干。油渣子土豆一起炖了一锅。

骨头,瘦肉和苹果桃子一起放篮子里放悬挂在水井上方。晚上泡发些木耳,还能炒一盘小炒肉吃一餐。

骨头就等吃过饭以后发两块煤用小伙煨一晚,明天早上吃面条。这样一来,哪怕天热,这肉也能吃两天。

叶家一家人吃得满嘴流量,隔壁家的,闻着肉味下饭,心里是羡慕得不得了。叶家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好了。

想到叶家还有四个小子到了说亲的年纪,那些有闺女的人家,心思又活络起来。

姚婉如私下里找了宋玉安,“听说你现在跑运输队,你们最远去哪里?会去临省吗?”

她的对象在临省,几个月才有一封信,就怕对方冷了饿了被欺负了,担心得不得了。

其实她打听过,像他们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私自跑的,只要对方村里接收,上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大队长不是好人,她才起了个话头,牛爱党看她的眼神就让她想吐,哪里还敢找他帮忙。

那人性格报喜不报忧,现下她就想打听打听对方是什么样。

“不知道啊,这也说不准,不过跨省应该机会不多,毕竟我们这运输队也不大。”

“这样啊,宋同志,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能不能请你去红旗农场帮我看个人,我给你钱。”姚婉如这几天都做噩梦,也实在是被逼急了。

“这还真不好说,不过姚同志啊,也不是我泼你冷水,就算看了又怎么样呢?你们依旧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他那人心眼实,我怕他在那里受欺负。”

“其实,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情。”

“怎么说?宋玉安你有办法?”

“要是村里的大队长换个人做,你说这外来知青落户这事儿会不会容易些?”

宋玉安恰似无意的说道。瞌睡遇到枕头,他相信,姚婉如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不是蠢人,村里的形式大家都清楚,这牛爱党要是下去了,大队长这职务绝对落不到牛家,刘家已经有个村支书了,最可能的,就是叶家。

“也不是什么大事,帮我盯着陈莉莉和牛爱党。他俩平时去哪里,怎么联系都告诉我。”

“不会吧!”饶是姚婉如再淡定,也被这消息惊了。“那邮电局的名额是上头特意交代给迟菲的,正常名额根本不可能给我们这些外人,她图什么啊?”

宋玉安这才知道,原来陈莉莉已经开始走第二步了,小少爷得知迟菲下乡了,发了好大的火,被他老子揍了一顿。

但这人痴心不改,闹起了绝食。二人僵持不下,这时女配像男方父母提议,只要小少爷答应婚事,可以给迟菲一个省城邮电局的名额。

男方母亲不仅和男主说了这消息,并且表示,小少爷不愿意,迟菲就得在乡下待一辈子。

最后,小少爷屈辱的同意了。

“这你别管,她图谋的东西,可不在这村里。”女配大小姐可是答应了陈家不少好处呢。

姚婉如眼珠子转了转,这两人有关系,那牛爱党可是有媳妇有孩子的,这事儿闹开了,他这大队长还能做?

宋玉安见她这样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你可别轻举妄动,牛家上头有人呢,不然牛爱国枪毙了牛爱党哪里还能做大队长,这事儿要是闹不出村,哪怕牛爱党不做大队长了,他的靠山也能给他找其它活儿,到时候打蛇不死你就不怕报复?”

“那怎么办?”这一说,姚婉如也着急了。

“你先盯着,最好能摸清他俩私会的地儿,不过自己也得注意安全,那牛爱党可不是善茬。必要时候,可以把他俩的关系让迟菲知道。”

女主上辈子是去了邮电局后才丧命的,她重生之后就不会再走这条路。为了在村里待得舒服些,一定会出手对付陈莉莉和牛爱党。

可惜上辈子她不知道牛爱党和陈莉莉的那些龌龊事情,陈莉莉在明,牛爱党在暗,迟菲一开始吃了不少暗亏,花了近两年时间,才扳倒了他们。这一次,宋玉安要把时间提前。

村里的事情有了计划,宋玉安又回了单位继续上班。他和队长搭档带着冬子,长途车优先安排他。就像这一趟,他们跑的就是隔壁市。

那里是棉花种植基地,有不少纺织厂,他们要去拉一批布。布料厂里有瑕疵布料,价格便宜还不用布票,遇到这种事情驾驶员都会买一些。不是什么大事,李队长也没瞒着宋玉安,宋玉安和他们一样,买了几尺。

吃了晚饭,宋玉安就开始转悠,这个年代,不管大城小城,都少不了黑市。

空间里的东西能不动就不动,一个是留着备不时之需,一个怕人看出不同来。就想看看能淘点什么东西倒卖。

他也没瞎晃,找了个看着年岁大些的阿姨,用几颗水果糖换了消息,没多久就找到了黑市。

但人啊,还真是经不起念叨。

这天宋玉安和叶宝珠又上山去了,叶宝珠聪明,去年哪里有菌子窝她都牢牢记着,再加上她运道一向不错,两人总能满载而归。叶家的干阴房里已经放了好几麻袋干菌子,还给军营里的叶维国和叶安国寄了一些去。当时叶宝珠还问了

“真的不用给伯父伯母寄些吗?”

“不用,我爸用不上,我妈眼光高着呢,可看不上这些。”宋玉安皱着眉头说。

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两封信,都是家书。一封来自北方大草原,随信而来的还有十块钱,少量各类票据和一个装了牛肉干,奶酪和一件羊皮小坎肩的包裹。另一封来自海市。

前者是原主的父亲寄来的,他们地质队已经在北方草原上待了五年。这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工资和补贴选择了让妻子去总队领的方式,给宋玉安寄来这些,都是他闲暇里挣来的。

原主之所以无条件的孝顺,和这个父亲对他极好是有关系的。但是父亲常年在外,一年都不一定能回家一趟,家里的一应事情都是母亲做主。当年原主考上大学,家里要有一人下乡,母亲换了原主和弟弟的身份让宋玉平去上大学,原主下乡。

父亲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宋玉安到了湖东村半年以后了,他虽然大发雷霆,把母亲骂了一顿,但木已成舟,他也做不了什么。只从那次以后,只要有机会,都会给原主寄包裹来。

但他根本不会想到,上大学的小儿子心思有多深沉,变着法子把家里的钱攒到自己口袋里。家里捉襟见肘要饿肚子了,又磨着母亲写信和下乡的哥哥要,父亲寄过来的那点钱票和原主的补贴,悉数又寄到了海市去。

这次宋玉安两个月没有寄钱回去,母亲果然写了信来问,话里话外都是家里如何穷困,要宋玉安寄钱回去。

宋玉安自然是不可能寄的,但这事情也不能全然不管。他占了人家的身子,像宋玉平那样的吸血鬼自然可以不必理会,但原主的父亲还是不错的,如果他一直不变,宋玉安也愿意把他当亲生父亲来照顾。

再说了,如果真由着宋玉平把家里的钱卷完了,那家里两个年幼的妹妹,怕是真要饭都吃不上。

宋玉安直接把母亲这两年寄来的信和书里看到的宋玉平做的一些事情给父亲写了信寄回去,包括那个被他拿了把柄这些年一直给他做假病例的医生,还有这两年里宋玉安如何省吃俭用饿着自己的肚子给家里寄钱。

借口嘛,就是同学不小心听到写信来告诉他的,想来父亲也不会深究。

父亲的地质队经常变换地方,吃的不好寄。宋玉安早前给他寄了双翻毛皮鞋,母亲那里,没解决宋玉平的事情,别说菌子,草他都不会寄回去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