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不足的话, 就会看到这样的防那个盗章哦~

卢卡斯爵士为人和善诚恳,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实人,在朗伯恩、梅里顿附近的名声很好, 加之他的大女儿夏洛蒂和伊丽莎白还是很好的朋友,因而此次发出邀请,班纳特家的小姐们, 还有内瑟菲尔德庄园的客人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玛丽坐在几位宾客的中间,正在讲话的是卡特上尉,听着他们讨论搬来的宾利先生和过去将来的各种舞会, 忍不住偷偷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

她的小动作被伊丽莎白看到了, 二姐瞪了她一眼, 偷偷拽了拽玛丽的裙角, 意思再明显不过:全程心不在焉已经够失礼了, 还打呵欠,是生怕自己的名声不够好吗。

“好无聊,”玛丽偷偷和伊丽莎白咬耳朵, “都怪你,莉齐, 不让我带书过来。”

“不要任性, 玛丽,”伊丽莎白的反应像是听到了笑话, “天底下谁会带着大部头书籍到别人家做客?”

玛丽格外理直气壮:“别人我不知道, 但剑桥和牛津的大学才子们彼此交往, 是肯定会分享大部头书籍的。”

伊丽莎白简直要气死了, 趁着旁人不注意,她伸手戳了戳玛丽的脑门:“大学才子来往分享知识,和你有什么关系?姑娘家家你还想上剑桥牛津不成?”

她倒是想!

然而就算玛丽有穿越这个外挂,她也不觉得自己能考入剑桥牛津。更何况牛津大学是在1920年才认同了女性的大学成员身份,而剑桥尽管现在开明地允许女性参加需要的教学与考试,可真正的承认女性学生地位,却是在1947年了。

“这太不公平了,”玛丽小声嘀咕,“明明一些男子也不过如此,却因为性别不同,而得到了格外的权力。”

维多利亚时期比《傲慢与偏见》真正发生的威廉四世时期要好得多,可女性的处境依然艰难。玛丽要是不甘心把余生都寄托在丈夫身上,能选择的道路则艰难又狭窄——也就是说,玛丽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一名被学术界认可的学者,最多不过成为“学者的太太”。

学者们不会接受她,资产阶级会。但如果可以,玛丽也不想当一名压榨工人阶级和无产阶级血汗的资本家。

或者……

就在玛丽已经开始展开幻想的时候,伊丽莎白的表情突然板了起来。

还能有谁让伊丽莎白立刻变脸呢?自然是她讨厌的达西先生了,玛丽一回头,便发现达西先生停在了卡特上尉身边。

显然,伊丽莎白一点也不喜欢和达西先生讨论同一话题。即使达西本人的话并不多,可伊丽莎白还是找了个机会,起身同简说话去了。

玛丽偷偷看了一眼达西先生的反应,却没料到达西先生也在看她。

视线相撞把玛丽吓了一跳,但她反应及时:“希望盗窃案的事情没有惊扰到你,达西先生。”

达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达西先生想到那晚上班纳特两姐妹里外暗示他胆子小不敢出门,顿时就来气。

当然了,高傲的达西先生生气归生气,但他不会和玛丽一般见识。

“也希望盗窃案的事情没有惊扰到你的姐姐,玛丽小姐。”他说。

“那我呢?”玛丽笑着问。

“我想,”达西慢条斯理地开口,“不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行动、展开调查的小姐,是不会畏惧区区一名盗贼的。”

玛丽依然保持着笑脸:“谢谢你,达西先生,我的姐姐伊丽莎白也是一位勇敢的女士,她同样不会畏惧区区一名盗贼。”

达西:“…………”任何人都能听出来他并不是在夸奖她吧!

向来高傲的达西先生简直被这位班纳特小姐搞得没脾气,他不太喜欢她,上流社会里的女士可不会如此放肆无礼。

可即便如此达西也不得不承认,几番观察下来,他发现玛丽·班纳特确实很聪明,别说是乡下姑娘,连从伦敦的女子学校读书归来的贵族小姐们也不如她机敏灵活。

玛丽可不在乎达西先生怎么看待自己。

她只是继续说道:“看来,传闻中的事情是假的了。”

达西:“什么?”

玛丽笑眯眯:“大家都在说你看不上伊丽莎白,先生,舞会上故意冷落她,不跟她跳舞不说,还说她姿色平平,也就不过在朗伯恩地区‘勉强过的去’而已。伊丽莎白为此生气很久了。”

说完,玛丽还不忘记补充道:“但达西先生你如此关心她,应该都是谣言。”

“是吗。”达西不动声色。

玛丽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

“所以,”她瞪大眼睛,“你是真的这么说过吗,先生?”

“初次见面我的确鲁莽地做出过如此评论,”他坦言道,“但如今我已有所改观,若是为此就生气,那班纳特二小姐的肚量也太小了点。”

“……”

达西先生这般行径,换到二十一世纪,不就是个给陌生姑娘评头论足随意批判,被姑娘本人知道后还要怪她没事找事的钢铁直男吗!

玛丽彻底无语了,虽说原著中的达西先生确实也经历了这样的印象改变,还因为伊丽莎白直接拒绝了他的求婚而困惑又震惊,但他坦荡荡地说出来就……太过分了点。

好吧,严格来说达西先生的确有这个资本。

根本原因还是在这个时代里,大部分的女性确实需要依赖男性过活。达西先生家缠万贯、容貌英俊,别说只是高傲和看不起人,就算他是个千年一见的大渣男,也会有无数姑娘趋之若鹜的。

要是换做寻常姑娘发现达西先生对自己的态度改变,怕是连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自然是不能理解伊丽莎白生气的缘由。

当然了,玛丽不会直接指出这点。

“最近我读了一本书,达西先生,”玛丽委婉地开口,“有些问题迟迟得不到旁人解惑,听说你的藏书万千,也是一名走过无数地方、博闻强识的男士,可否为我解答疑惑?”

“我会尽力,请讲。”

“书中说中世纪的骑士和贵族们,在人格和自尊受到他人攻击侮辱时,往往会选择向挑衅自我的敌人发出挑战,是真的吗?”

“确有其事。”

“即便是口头上的争论也是如此?”

“这在过去屡见不鲜,但在当今,维多利亚女王已经禁止了军人之间的决斗,我们的社会习俗也不再鼓励此事,”达西先生解释道,“不过我觉得,捍卫自尊和荣誉,是每一名拥有独立人格的男士都应该做的事情。”

“那女士呢,”玛丽仿佛茫然般眨了眨眼,“中世纪的女士们,自尊心因他人的评判受到伤害,也会向对方发出决斗的请求吗,或者有其他的做法?”

“自然是……”

达西先生的话说了一半,没动静了。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点明,说到这个份上,看达西先生的表情,应该也是明白伊丽莎白生气的理由并非被人非议,而是他的态度损害了一名未婚小姐身为独立存在的人格与自尊。

还是有救的,玛丽很是欣慰地想。虽然达西先生不懂的女孩子家家的脑回路,但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很难得的品质。

直男就直男吧,总比直男癌好。

玛丽重新把笑容挂在脸上:“我想听听简和伊丽莎白究竟在说什么悄悄话,竟然也不叫我。恕我先行离开了,达西先生。”

说着她起身离开,和往常一样,去缠着伊丽莎白不放了。

而达西先生,则站在原地思忖着玛丽刚刚的那番话。

宾利小姐见他陷入沉思,便走过来招呼道:“我猜得出来你在沉思什么。*”

“我看不见得。*”达西先生回道。

“要我说,”宾利小姐回道,“她的确有所长处,可也太过自命不凡了。你对她的几分指责,倒是真知灼见,抓住了重点。”

宾利小姐指的当然是在内瑟菲尔德庄园舞会时,达西先生在得知玛丽擅自行动后教训她太过荒唐的事情。

然而就在她到来的几分钟前,玛丽才委婉地提醒达西,他一番关于伊丽莎白的发言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这使得达西先生听到宾利小姐的话,思维惯性地以为她口中的“她”指的是伊丽莎白。

于是达西反驳道:“正如你所言,她也确实有自己的优点。”

“哦?”

宾利小姐维持着好奇的姿态:“那你觉得,她有什么样的优点?”

达西默然不语。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伊丽莎白,低声开口:“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性格也别有一番吸引力。”

宾利小姐:“……”

爱慕达西先生许久的宾利小姐并不知道,她和达西谈论的完全不是同一位“班纳特小姐”,宾利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达西先生竟然倾心于粗鲁无礼,还相貌平平,几乎没有任何长处的玛丽·班纳特?!

被吓坏的宾利小姐面色苍白,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好在来参加舞会的男男女女都在原地,大家议论纷纷,沸沸扬扬的人声反而使得宾利小姐稍微冷静了一点儿。她用手绢擦着眼泪,磕磕绊绊地说道:“我只是想去偏房休息一会儿,就看到窗子上有个黑色的手印,往窗边一瞧,看到一个,一个黑色的人影,在花园里消失了!”

宾利小姐的话音落地,在场不少女士纷纷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在一旁的达西开口:“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挑着舞会人最多的时候闹鬼。”

赫斯特夫人闻言,略微不满地抬了抬头:“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妹妹在说谎吗。”

达西先生懒得同赫斯特夫人争辩,在舞会上兴趣缺缺又沉默寡言的他直接看向宾利先生:“我想,人为的可能性比闹鬼更大,我们应该……”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班纳特家的二小姐,在舞会上被达西本人冷落的伊丽莎白·班纳特一手拎着裙摆,一手举着石蜡灯,朝着宾利小姐所说的偏厅方向走过去。

达西想也不想,直接拦下了伊丽莎白的去路:“我想,你还是呆在大厅里为好,班纳特小姐。”

伊丽莎白抬起眼,达西注意到,尽管班纳特家的二小姐姿色不如简·班纳特,可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那双乌黑眼眸聪慧明亮,仿佛有独自的生命般,点亮了她全部的面孔。

“既然呆在大厅为好,你又到偏厅附近做什么,先生?”伊丽莎白大胆地直视着达西先生问道。

“我自然是要检查偏厅的情况。”

“那么我也是,”伊丽莎白毫不客气,“恕我直言,达西先生,拦着旁人倒显得你有所企图了。”

“……”

达西顿时气结,他还没说伊丽莎白鬼鬼祟祟呢,她倒是先反将一军?

就在他酝酿话语准备还击的时候,偏厅的门开了。

众人均是一惊,然而从偏厅中走出来的,正是刚刚同宾利先生跳舞的玛丽·班纳特。

玛丽看着隐隐对峙的伊丽莎白和达西,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在争吵什么?石蜡灯拿来了吗,莉齐?我发现了一些线索,偏厅太黑,看不清楚。”

伊丽莎白闻言举起石蜡灯,理也不理达西:“咱们走。”

两位女士身先士卒,直接把达西先生撂在了一边,他也不好直接发作,只得同宾利先生一起跟在身后。

达西不说话,反倒是宾利先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什么时候跑到偏厅来的,玛丽小姐?”

出事的时候玛丽正在同宾利跳舞呢。就算是“闹鬼”事件如同达西所言是人为制造的,也绝对不会是玛丽。

“就在宾利小姐说鬼在偏厅的时候呀。”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太荒唐了,”达西先生指责道,“不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行动,何况来者要是强盗或者其他的歹徒,谁来负责你的安危?”

玛丽也不生气,她只是无所谓一笑:“跟我来。”

说着她接过伊丽莎白的石蜡灯,带着众人走到了窗边。

其实玛丽在听到闹鬼一词后,所想的同达西先生基本差不多——舞厅人这么多,闹鬼闹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而且作为一名从小接受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的穿越者,玛丽实在是不能接受鬼神一说……好吧小说世界也不一定是唯物的,谁知道构建世界观时作者又掺和进了什么奇怪作品的设定。

但马克思还说过,实践是认识的唯一来源,就算是有鬼,那也得眼见为实才好。

这些话不能同维多利亚时代的先生小姐们讲,所以玛丽干脆放弃沟通交流,听到是偏厅出了事,便喊伊丽莎白拿一盏石蜡灯,自己率先擅自行动。

“偏厅只有这么一扇窗,”玛丽推开了紧闭的窗户,解释道,“我直接过来检查情况,然后看到了这些。”

说着,玛丽把石蜡灯举到了窗台前。

此时还没到电灯普及使用的年代,但点燃的石蜡灯已经足以众人看到玛丽的发现了:不仅是窗户上有个吓坏宾利小姐的手印,窗台上还有个乌黑的鞋印。

“恕我冒昧,”玛丽开口,“是谁住在偏厅上方的卧房里?”

“是我。”宾利先生回答。

“那我觉得,”她勾起嘴角,“你应该看看自己的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了,先生。”

玛丽收起石蜡灯,继续说道:“夜晚的花园很是潮湿,来者可能是不小心摔进了泥地里,才会留下手印脚印。而且看鞋印的大小,理应一位男士。我方才开窗看见这扇窗子上方是有花纹装饰的,宾利先生,比起鬼魂,我觉得更像是宾利小姐撞见了想抓着花纹装饰翻墙到你房间去的小偷。”

宾利先生一凛:“这样的话……”

“你去检查自己的房间,”达西先生说道,“我陪同这两位女士回到大厅,宣布这件事。”

玛丽:“啊……等一下,宾利先生。”

哪儿能这就宣布啊,嫌犯还没抓到呢,万一是内部作案,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们得去花园看看,达西先生,”于是玛丽提议道,“说不定能找到留下的脚印,看看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达西蹙眉:“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玛丽无比失望:“不可以吗?”

她是真的好奇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做到宾利小姐所说,从花园中凭空消失的。

傲慢的达西先生并不知道玛丽心中所想,可是伊丽莎白清楚。她见玛丽的目光还止不住地往窗外瞥,立刻就明白了妹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