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澡堂子出来以后我有马不停蹄地去往乡政府开始开会,现场的气氛很严肃,甚至有几分悲怆。一群乡干部正在屋里吞云吐雾。呛得屋中唯一的女性赛金花直揉眼睛,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摆摆柔一嫩的小手扇掉那些冲自己飘过来的烟。
书记陈博鸿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全场,顿了顿说:“今天马安山小学发生的惨剧大家都知道了吧?这是一件性质很恶劣的事情。死亡小学生的家属现在都闹到县委去啦。要求给个说法,还要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如果不能处理得让他们满意,他们还要继续上告,如果告到上边去,我看大家的工作都甭想再继续干了。都得回老家种田去。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
陈博鸿说完就点了一根烟,双眉紧锁,苦恼地吸了起来。
我知道陈书记他今年才三十八岁,正是仕途上最有希望的黄金年龄。可没想到自己在任期间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叫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陈博鸿的内心,真正地慌乱起来。
他是乡里的一把手,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第一个受处分的就会是他。
大家听到这件事都心惊胆战。陈博鸿的目光落到负责文教卫生的刘传民身上。刘传民的心顿时都凉了半截。
那刘传民估计也很清楚这件事是怎么都躲不过这干系。
顿了顿刘传民清了清嗓子,用充满悲伤的语调说:“马安山小学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做为主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感到十分的自责。都是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小学的房子经过县委验证。早就定为d级危房,材料我也年年上报,要求建造新校舍,可是一直没有批下来。在这里我向大家检讨。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置。”
刘传民的话语虽然是在检讨自己工作的失误,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这样说明明是推卸掉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负责批钱的人是乡长郭财富。此刻坐在陈博鸿下首,刚刚从下面村子赶回来开会的乡长郭财富脸色十分难看。
估计那郭财富已经在心里暗骂刘传民狡猾。
郭财富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用手指弹了弹大理石的桌面道:“是吗?我没有看到刘副乡长报上来的材料啊。回头我问问小刘有没有这回事。反正我是没有看到刘乡长报上来的材料。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好。”
这个时候刘传民冷笑一声,从包里抽出一沓材料扔到桌子上说:“没关系,郭乡长事务繁忙,没看到也正常。我这里存了备份的。大家可以看看。”
众人都朝郭财富望去。哪知郭乡长却嘿嘿一乐。将抽完的烟屁古按到烟灰缸里狠狠地掐灭,双目犀利地盯着刘传民道……
“老刘啊,其实小学的房子上头早就批下来了,就是现在中学的那座教学楼。不过陈书记说要先给中学用。小学再等几年再盖新校舍也不迟。”
此话一出众人全惊。目光如潮水般唰地朝陈博鸿漫去。
陈博鸿心里肯定也是恼火的,因为此时矛头已经指向了他。
只见他平静地道:“县里批房场的时候并没有说是给小学用还是中学用的,但当时中学的老房子也不行了。考虑到中学的学生人数比较众多。我和郭乡长研究再三,还是决定给中学建楼。本想今年打算再申请建小学校舍的,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乡财政不富裕,这情况大家也都了解。我们也是巧妇难于无米之炊啊!”
众人便在心中点了点头。感觉上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人家陈书记说得也不无道理。
这时候一向推崇陈博鸿的副乡长马奎发言了。因为安全武装这部分工作是归他分管的。所以对这次的事件他不能不说话。
马奎说:“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陈书记确实是为了乡里考虑才把楼房给中学用的。做为副乡长,我先进行自我检讨,是我没有做好安全检查工作没有及时地发现马安山小学的问题。对此我深表歉意。”
“好啦,我们今天开的又不是检讨大会,大家都不要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出了问题也不要把责任全都推到别的同志身上。做为党员,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人民群众的利益。现在惨剧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挽回群众的损失,将伤害降到最小。我的意见是由乡里支付赔偿给死者家属的八十万元人民币。然后领导班子主要成员一起去死者家里去道歉慰问。大家看这样处理怎么样?”
“咳咳。我不同意。赔钱给死者是情理之中,问题是我们乡的财政根本拿不出这么大一笔数目来。张所长,你说呢?”郭财富又把球踢给了乡财政所长张恒。
张恒连忙接话说:“是啊,财政所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陈博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到一起。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陈书记的心思在场的人都明白:如果不赔钱,死者家属肯定要继续闹,这样下去自己的书记位置肯定不保啦。
因为我初道咋来,虽然对情况有一些了解,但是也不敢乱说话,至始至终都是保持着沉默。
一根烟抽完的时候,陈博鸿将烟头按死在烟灰缸里不容置疑地说:“我知道你们有困难,不过有困难要想法克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笔钱在后天之前一定要送到死者家属手里。不行,其他的项目支出暂时先停下,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我会想其他的办法引资入乡。解决我们乡的财政赤字问题。”
“那好吧。”张恒无奈地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既然一把手都这样说了,自己如果再拂逆他的命令那就是跟他对着干啦。张恒是个老狐狸,才不会跟他对着干。
看的出来这张恒对于乡长和书记之间的争斗,他一向保持中立,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
“那好,会议进行下一项目。我宣布一下这次县会议的主旨,给大家做一下分工。县里召开这次大会旨在提高各乡经济发展的水平。为了让我们的工作更上一层,特设定了几项重要的任务,大家一定要提高重视程度,认真完成党交给我们的工作,站好每一班岗。”陈博鸿拿出一份红头文件开始向大家宣读起来。
众人像往常一样表现得很认真的样子,做着笔记。记下了自己的分工。会议到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
陈博鸿说了一句令大家都惊讶的话:“从今天开始咱们乡的计生工作要视为重中之重。明天开始刘副乡长你就和新来的计生主任王岩带几个人一起下到各村去普及一下计划生育知识,对违法超生的农户一定要严加惩处。上级领导对这项工作很重视。三令五申要我们搞好计划生育工作。再说我们景新乡的经济不发达的主要原因,除却土地问题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人口太多。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相信这个口号大家都不陌生吧,我们要切实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督促无知的村民们不要再违反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是,我一会儿就去和小王主任谈这件事。明天我们就下到基层去。”刘传民欣然接受任务道。
“是,散会以后我就和刘乡长去研究方案。”我也赶紧说到。
“还有一件事,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新来的计生主任王岩虽然年轻,但是在这次抢救马安山小学生的行动中却表现出了超凡的勇敢机智。大家都要向他学习。遇到困难一定要抢着上,仰难而上我们乡的工作才能更上一层楼。”
陈博鸿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套演说道。为我树立了一个完美高大的正面形象。我心里也对陈书记很是感激。
散会以后我直接找到刘传民想要商量一下明天下基层的线路,却不成想这个时候乡政府的门外传来了阵阵吵闹声,看起来情况不妙啊!
我和刘传民相互看了一眼,便都来到窗户前往大门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吓了我们一跳。
只见大门口黑压压的来了一堆人,而且这些人面带怒色,有的手里还拿着家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
“不好,小王主任,你快去通知一下陈书记。”刘传民对我说道。
“诶,好!”我没敢怠慢,快步向陈书记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陈书记的办公室以后,我敲了几下门,里面却传来陈书记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我正在休息,有事一会再说。”
我心想这都出事了,你竟然还敢在休息,便又敲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们总算是打开了,陈博鸿面带不悦的站在了门口。
而此时我也透过拉开的门缝看到了里面面色还泛着潮红的赛金花,心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心想自己打扰了领导办事也是不得已的啊,外面都乱成那样子啦,您老还躲在办公室里草b也太掩耳盗铃了吧,不归我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我是很明白自己来的目的和自己的身份的。
“陈书记,不好啦。外面来了好多村民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带着家伙要砸烂乡政府呢。现在正在门口砸乡政府的大门。老赵头抵挡不住了,要我来叫您。”
陈博鸿吃了一惊。连忙跟我一起走出去。门内的赛金花听到此事狐疑地理好头发也尾随着跟了过去。
陈博鸿来到外面的时候不禁傻眼了。只见乡政府的大门已经被那帮村民们砸烂了,人群如一大群蚂蚁般涌了进来。
看到陈博鸿出来了,村民们的眼睛一亮。立马将他给包围了。村民们手里拿着铁锹,举着锄头。一副气势汹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陈书记来得正好。乡小学房子倒塌砸死了四个孩子砸伤二十多个孩子两名老师。你们乡政府打算怎么处理这事?我们今天就要要个结果。”
“对,给我们个说法,我的孩子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了。乡小学现在停课了,娃们都上不了学了,你这个乡委书记是干什么吃的?能不能干点实事?”村民们一呼百应。大家纷纷吵吵起来。意思无非是想要个结果。
陈博鸿举起双手,威严地摆了摆道:“请大家冷静一下。你们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们的要求我也可以理解。出了这样的事做为一方父母官,我的心里也很痛。请你们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案。请大家先回家等候消息。我一定尽快休憩校舍让孩子们重返校园。”
“不行,你说回去就回去。我们凭啥相信你,你们这些个当官的就知道往自个腰包里捞钱,有哪个肯为我老百姓想想。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对,小学的房子早就该重盖了,可你们为什么没有盖?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就是杀人的凶手。我要为我儿子报仇。”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失控地冲上来。一把揪住陈博鸿的脖领子质问道。同时又冲上来三名农村妇女,哭嚎着上前撕扯着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