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杨匆忙赶去医院找到马文,问清楚情况以后,两个人在医院范围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们去监控室看监控,最终确定人是离开了医院。
好消息是,是她自己主动离开,不是被挟持或者被骗着离开之类。
坏消息是,从她的脚步看,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摇摇晃晃的,显然脑袋还在晕。这样一个人随便就离开了医院,很容易出意外。
一分钟都没有耽误,陈冬杨和马文连忙就冲出医院去找,陈冬杨负责附近的车站等等,马文负责公园和商城,所有一切能休息的地方。
章雅清突然间走出去,要么是想回港海城,要么是在医院呆的太烦闷出去走走。如果是前者,她的车已经撞坏,她的手机又还在病房,肯定没有联系了人来接她,所以一定会去车站,长途汽车客运站,或者附近的出租车站,轻轨站等等。如果是后者,以她的身体状况判断,肯定走不远就会找地方休息。
陈冬杨用距离的方式来排序,先去更近的出租车站,问那些在候客的出租司机,有没有见过一个精神恍惚的女人。相貌特征和穿着他都形容了一遍,甚至翻出朋友圈的照片让对方看。连续问了四五个,都说没有见过,他转而去长途汽车客运站,先问门口保安,然后过检处工作人员,再去问售票员,还是没消息。
最后是轻轨站,马不停蹄的奔跑,最终结果一样,她没走,这不知道算不算好结果。
从轻轨站出来,陈冬杨给马文打电话,问他那边的状况,马文也是没找到,他正在一家商城里面,附近有个公园,他让陈冬杨去。
那个公园陈冬杨和吕薇去过,上次是夜晚,这次去是白天,好热闹,到处都是人。
陈冬杨从东门进的,根据公园的形状逆时针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打算走,无意中看一眼儿童游艺区,章雅清竟然是在里面。她坐在旋转木马上面,一圈一圈的转,左右隔壁都是孩子,大人并非没有,但都是陪孩子玩的,有的是一起坐,有的只是站在一旁扶着孩子。
像章雅清这样以大人的身份专门去玩的,她自己独树一帜,所以她成了焦点,不少人都有意无意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议论纷纷着,而她,旁若无人。
陈冬杨掏出手机给马文发微信:人已经找到,在公园游艺区。
微信发出,他走过去。
当时旋转木马还没有停,他无法上去,只能站在边上看。
章雅清在他跟前略过,看见了他,眼神之中并没有任何情绪,很平静,死一般的平静,平静得很不正常。
一分钟以后,旋转木马停止了运行,大人孩子纷纷下来,章雅清却依然坐在上面纹风不动。工作人员去问她是不是要继续坐,如果要,需要重新购票,如果不要,请离开。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不理睬,搞的工作人员不知所措。幸亏陈冬杨在,他帮她买了票,一次,两次,三次。
她坐第五次的时候,马文赶了过来,陈冬杨告诉他,已经坐了五遍,他瞬间无语。
过了半响,马文问:“她这神色,不是脑子傻了吧?”
陈冬杨说道:“希望她只是在调整,让她坐吧,坐到她觉得够了自己走下来。”
马文不同意:“我觉得还是去拉她下来吧!”
“她不乐意,你觉得你能拉下来?”
“这么多人注意着,还拍视频和照片,你不觉得丢人?”
“你去拉她,她闹起来,被拍的内容更丢人。”
马文再次无语。
陈冬杨又说道:“对了你和她说了什么?”
马文说道:“她不怎么乐意和我交流,不说话,后来她说想喝牛奶让我去买。等我买了回来,不见了她。我看,不如我们通知医院吧!”
陈冬杨立刻拒绝:“不行,别人会把她当成精神病。”
马文很痛苦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她是玩调虎离山呢,可她到底要干嘛?她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我还以为能谈,哎……我都没信心了哥们。”
两个人各自思绪乱飞,但目光看的方向很一致,就看着章雅清。她坐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总共坐了多少遍,他们都已经数不清楚了她才愿意下来。他们和她说话,她不理睬,径直走,撞到人也不懂道歉,反而瞪对方。她不是要离开,而是往更里面走,最终去到游湖区,去买电动船票游湖。
陈冬杨和马文对视一眼,都感觉不能让她这样干,她如果还要自杀,直接在湖中心跳湖,想救都没办法救。
两个人冲过去拦阻,她不同意,非要坐,扯开了声音在售票窗前大吼大叫,就像一个发脾气的孩子。
最后没办法,陈冬杨只能同意,不过他要一同坐,上船看着她。
一同上了船,陈冬杨贴着章雅清坐,只要章雅清有异样状况,他能一秒之内抓住她。反正电动船已经设定好了时间,半个钟,有停止和开始的按键,按一下就能跑。至于方向盘,陈冬杨只能偶尔动一下了,外面很空,不会碰到什么东西,等去到湖对岸,再看情况决定。
电船不紧不慢到了湖中心,原来一直望着湖水发呆的章雅清主动开口说了话:“停一下。”
陈冬杨下意识按停了电船,望着她。
章雅清的目光也投在他脸上,从她的眼神看,她依然很平静,平静地说着一番令陈冬杨翻江倒海的话:“看见你之前,我想的是,坐两遍旋转木马,然后来坐电船,就在这湖中心跳下去。”
陈冬杨说道:“清姐,你这样,我很难受。”
“你难受,我要管,我难受,你就不用管,是么?”
“不是,所以我来找你了。”
“然后?这是我需要的?如果不是,你来了我更高兴还是更不高兴?”
陈冬杨无言以对。
章雅清的目光重新望向湖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忽然把脑袋转回来,咬咬牙对陈冬杨说道:“大概是注定的,这里不是我该死的地方,似乎也不值得。我不想见到你了,你跳吧,你跳下去,你游回去,我就不死了,我们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