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未来的少女11

有了霍特伯爵的举荐，后面的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国王见到马修，微笑着说，“马修，我的骑士。又见到你了，听说你现在是游吟诗人了。可惜，我没有听过你吟唱。怎么，有事报告我吗？霍特伯爵跟我说，你有很紧急的事情报告，说吧。”

“国王陛下，您刚才提到没有听过我的吟唱诗歌，我有一首新作，想唱给陛下听。”

国王很有兴致，“好啊！”

但是听到一半，国王的神色变得不好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打断马修，而是一直听完了这首新的诗歌。诗歌并不长，就两段，一段是讲了男爵夫人被诬陷的故事，一段是讲了伯爵小姐被迫害的故事。

诗歌吟唱完毕，国王好一阵没说话，马修也安静地等着。

“马修骑士，当年有人叛乱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吧。”

“15岁。”

“那次你表现得很勇敢，我记得你，你也因此获得了国王的骑士的荣耀。我一直记得你的忠心……你的诗歌里，说得都是真的吗？”

“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和我的学生帕雅，救下了男爵夫人的儿子，还有伯爵的女儿。但是，我们没有能力去救更多的人了。陛下，被迫害的人也是您的子民，有的祭司已经贪婪到向贵族家族伸手了。而被迫害的平民，更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我很担心，国家会越来越混乱，祭司们已经完全不顾世俗的法律了。他们这样做，是在挑战国王的权威。我不是夸大其词，今天，帕雅和罗琳，还有凯文，他们这些见证者，也在外面等候。”

听到国王召唤，凯文激动极了，一进了门就眼泪汪汪，“伟大的陛下，求您为我母亲伸冤，她是无辜的，黑猫不是我们养的，东西也不是我们的，是搜查的人自己带进去的。还有那个女巫猎人，他是个骗子！还有我的叔叔，他们都是骗子！他们是杀人犯！”

罗琳也被凯文感染，也哭起来，“陛下，他们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我都说了，我是伯爵的女儿，可是那些人，一旦咬定我是女巫，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在乎！我大声地质问他们，‘我是霍特家族的女儿，你们害了我，不怕国王责罚吗？’他们却说，女巫审判是祭司的权利，国王管不着！”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国王也愤怒了，把桌子上不知什么东西扫了下去，“放肆！”

外面的卫兵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又被国王摆手打发出去。

凯文和罗琳不敢哭了，以为国王在斥责他们，但是国王说，“继续说下去。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那些祭司到底有多么不尊重国王！”

顾青在边上看着，他们之前商量的激怒国王的办法成功了。当然国王也是对祭司集团早有意见，不然也不会轻易被激怒。想也知道，一个国家，有些人不受国王约束，自己拥有审判权，那是在跟国王争权利，谁当国王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陛下，让凯文和罗琳先出去吧，我和帕雅还有些事情，报告陛下。”

国王点头，凯文和罗琳迅速离去，关上了门。

“说吧，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一次说出来好了。”国王揉揉额角，有点疲倦的感觉。

等顾青把预见鼠疫蔓延，祭司阻碍了正确的救治方法，最终导致国民四散逃亡的事情说了以后，国王盯着她，完全没有表情。

顾青知道国王心里，一定闪过了无数的阴谋论，她回头看看马修，后者开口说，“尊贵的陛下，神还是站在您这边的，所以才会派来预言家来帮助您。我在民间近来看到很多祭司和他们的手下肆无忌惮的事情。如今的大祭司西泽和他的老师可不一样。老祭司图坦起码能够尊重皇室和贵族，虽然他对各地祭司的恶劣行为有些庇护，但是在他管理神庙的几十年里，起码祭司们不敢去招惹贵族，可是现在……他们越界了。”

“老师，我觉得，不止是贵族受到迫害，无辜平民受伤害，也是一件严重的事情。时间久了，也会减弱人民对国王的敬仰。一些偏远的地方，人民更害怕的是当地神庙的祭司，而不是国王制定的法律。一直这样，有些人就会只知道祭司，不知道国王了。而且，如果祭司的权利太大，贵族们为了不受迫害，听命于他们，到时候，我担心，祭司连国王的人选都要插手了。”

顾青的话把马修吓了一跳，他立刻给国王行礼，“尊贵的陛下，这个孩子还没长大，她是有些预言能力，但是，她可能想得太悲观了些。请您不要跟她生气。”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乱说，而是真的有预言能力？”国王对瘟疫亡国，祭司误国这件事，心里是十分震惊的，他需要证明。

“我可以试试为您预言一件未来的事情。”

顾青集中精力，努力地通过国王去看他身上将要发生的事情，慢慢地，有一些女人的样貌显现在她的眼前。

顾青看过了，对国王说，“您的王后让厨娘给您准备了汤，她把厨娘支开，然后拿了一个小瓶子，往汤里洒了些药粉，之后，让她身边的侍女把汤端给您，说是能让您提神的。”

“哦，对，最近我总是有些疲劳，王后让厨娘做的汤确实有效。”

三人开始等待，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侍女过来送汤，国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称预言家的女孩儿。

马修问顾青，“真的看到了吗？会不会弄错了？皇宫里的人你毕竟不认识。”

“我是不认识她们，可我能听懂她们的对话。我再看看。”

顾青又看了一会儿说，“那位皇后的侍女，半路上遇到了宫里的一个侍卫，那个侍卫好像和她是情人，两个人现在正在花园里说话。侍卫说，要娶这个侍女做妻子，侍女说，王后身边离不开她，还说，等侍卫什么时候成了国王的骑士，有了贵族身份，才嫁给他。”

国王让马修叫门口的侍卫进来，让他们去花园把说话的侍女和侍卫立刻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男一女被带进来，国王一看，果然是皇后的侍女，手里还捧着罐子，说里面是王后让送过来的提神汤。

国王又问了侍卫，让他老实说，在花园里跟侍女说了什么，那侍卫所说的话，跟顾青预言的差不多。

国王这下信了，其他的事情有可能是事先打听出来的，可是临时发生的事情，甚至具体到语言细节，这就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准确的预言了。

可是国王并没有因为得到一个预言家而欣喜，因为这个预言家带来的是亡国的预言。

国王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马修师生。

国王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坐在桌前，撑着自己的头，连提神汤都不想喝。

顾青怕他一时糊涂，把自己这个预言家当作妖孽弄死，赶紧宽慰他，“不过未来是在变化的，我现在看到的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的未来。如果积极去改变，未来会变好的。”

国王一听，未来在变，立刻抬起头，又有了些精神，“未来能改变吗？”

“能啊，我和我的老师改变了好几次了。本来我的邻居一家会死于火灾，我提醒了他们还有我的父母，大家及时救火，所有人都得救了。本来祭司的人要烧死我，我提前看到了，就跑了。还有凯文、罗琳，他们本来的命运都是被祭司和无知的民众迫害致死，但是老师和我，尽力去救了他们。所以，如果我们积极去改变，未来一切都会好的。但是，真的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们几个人，势单力薄，我们请求您的帮助！”

国王长舒一口气，“能改变就好，还有，不要跟我说，请我帮忙，这是我的国家，管理这个国家是国王的责任。准确地说，是我要让你们帮我的忙。”

顾青仗着自己是个“小姑娘”，故意带着点调皮说，“也请尊贵的陛下不要跟我们说，让我们帮忙，因为效忠国王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我们应该效忠的本来就是国王，而不是祭司。”

国王心情轻松些了，还能跟马修开个玩笑，“马修，你的学生要超过你了。她可比你更有勇气。”

马修也笑了，他知道今天的目的达到了，“陛下，我这个学生是个天生的预言家，是神派来帮助您的。我这个凡人自然是比不了的。”

“好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现在，说说看吧，你们的建议是什么。如何改变国家的命运？”国王开始征求意见，他也看出来了，这师生两人是打算彻底站在祭司们的对立面上，国王很欣赏他们的立场。

马修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跟女学生秘密探讨过多次的，“祭司们也不是很团结，他们内部也有矛盾，现在的大祭司西泽，本来是老祭司的最后一个正式的门徒，而雷克才是老祭司的第一门徒。而且，一直以来大祭司的人选确定，遵循的都是首徒继承制度。历史上，除了特殊时期，有过两个特例，一般前任大祭司的第一个正式门徒就是下任的大祭司。”

国王也在思考，“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祭司去世前，会把最小的门徒西泽指定为下任祭司，我记得那时候，老祭司的第一门徒雷克，可是带领了一些祭司表示反对的。但最后，西泽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雷克失败了。他还来找过我，求我帮助。”

马修和顾青师生俩都睁大眼睛看着国王，国王略微尴尬地说，“但我当时跟他表示，祭司们的事情国王也不好插手。其实，我不是不能帮他……只是，我总觉得雷克40多岁，老谋深算，跟随老祭司多年，不好对付。而西泽，刚刚30岁，应该比雷克好对付些。可是，后来我发现，西泽为了争取祭司内部的支持，许诺给其他人很多好处，这也是这几年祭司团伙越来越嚣张的原因。”

“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雷克不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个监督祭司行为的‘法杖祭司’的职位吗？他应该是个比较明智的人，怎么也监督不了祭司们过度的行为呢？”

国王叹气，“雷克以为自己做了法杖祭司，也是有权利的。但是，后来他发现，当他要惩治犯下大错的祭司的时候，身为大祭司的西泽就会派人来传达特赦令，或者请求雷克宽容。这样祭司们就会更拥护西泽，而讨厌雷克。现在除了雷克自己的门徒，和少数与雷克关系好的祭司，没人支持他了，他更没有多少机会，得回大祭司之位了。”

马修建议，“但是，这是陛下的机会，现在陛下只要略有表示，雷克就会跟您合作的。”

国王皱眉，“我不是没想过，可是，雷克并不理会我派去的人，因为我先前没有支持他，他并不信任我。”

“我们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些事情，逼着雷克只能投靠陛下。”马修继续建议。

“嗯……雷克、西泽……西泽……雷克……不错，可以试一试。……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其他的方法，还有……不过，我是不敢讲，这……太让人震惊了……还是让我这位大胆的学生来讲吧，帕雅，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来说吧。”

顾青也不犹豫，直接说，“要想阻止祭司误国、害人民，只有一个办法，最终的办法，消灭整个祭司集团！”

“什么！”国王震惊地站起，马修也扶额。

“这是我想了好久，想到的。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国王坐下，冷笑，“你要我下令，诛杀所有祭司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是通神之人！人民多么信仰、尊敬这些人！你信不信我一道令下，先倒霉的是我这个国王，立刻就会有皇室的其他继承人冒出来，和大祭司一起，号召人民反对我！甚至，会因为我亵渎神灵，迫害神职人员，夺走我的王位！这就是你的主意！小姑娘，你太幼稚了！也太狂妄了！”

国王暴怒，已经不打算再听眼前的少女说什么了，他站起来准备走了。但是顾青喊了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转回身震惊地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