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情人1

再次回到系统,顾青就抗议了,“我说,系统,这个世界也太长了点儿吧!这要每个世界都这么长时间才能完成任务,我回家的时候心理年龄多老了?”

系统说【呵呵。】

顾青无语了。

第三个世界的悲剧很快在顾青面前打开,看完这位薄命女的生平简介,顾青总结,这就是一个老掉牙的“替身情人”故事。

这一次是现代世界,这个可怜的女人叫郑如云,是个女大学生,油画专业的,本来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就成为学校里最有威望的楚教授的小弟子。楚老师很看重她,说她悟性高,虽然她在技术上还有些稚嫩,但是她的画有灵气,十分难得。

同学们都觉得,她的成功是迟早的事,但是大家也觉得嫉妒不来,因为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分,不是能够学会的东西。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富商出了不错的价钱,请楚教授给公司画一幅巨幅油画,作品需要在公司一层大厅创作,这位何总要求就画在大厅的侧面墙上。

画作太大,楚教授就找学生共同完成,其中就有郑如云。

金主要求的时间紧,楚老师和学生们很快就投入了工作。

公司的员工们一开始还觉得稀奇,进进出出的时候逗留旁观,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楚老师和其他同学先去公司食堂了,勤奋的如云坚持要画完右下角的一朵花,大家无奈,只好由她。

何总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朴素的白体恤、牛仔裤,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拿着画笔非常专注地一笔一笔地画着。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一圈淡淡地光晕笼罩在她周身。

这位何总不由地慢下脚步,走到如云身边,看她画画。当如云意识到身边有人的时候,就回头看,而何总看到如云回头的那一刻,就呆住了,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

如云从小醉心绘画,心无旁骛,虽然也听过别人夸奖她漂亮,但是她却常常不修边幅,穿着打扮比较随意,在如云心里,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提高画技。

但是此刻旁边这位英俊的男士,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挺拔,专注地看着自己,如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漂亮是件很好的事。她害羞地低下头,右手的画笔在调色盘里不停地刷来刷去,颜料都混成一滩了,她还没意识到。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何明伟,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是我请楚教授来作画的。你是……楚教授的学生吧。”何明伟很有风度地伸出手。

如云已经满脑子都是浆糊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面红耳赤地站着,想握手,奈何手里拿着调色盘和笔。她赶紧把画具放到地上,可是伸出手要握手的时候,又发现手上全是颜料,如云焦急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一擦,可是伸出手去,发现手还是不干净的。如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会被人笑话的吧,她心里这样想。

可是何明伟一点都不在乎,他反而觉得如云的表现很单纯、很可爱。于是,他把手往前伸了些,强势地握住如云的手,“你叫什么?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如云,呃,郑如云。”

两个人的见面有些戏剧性,之后如云就稀里糊涂地跟人家去吃饭了,坐在饭店里,如云还想,自己是怎么了?若是往常,是不会接受男人单独邀请吃饭的。而且吃完饭还不算,何总还请了如云去KTV唱歌,点了《想你的那个夏天》,这是一首情歌,但是一直只埋头学画的如云不会唱这首歌。她觉得自己好丢脸,怎么什么都不会。

何明伟就教会了如云唱这首歌。后来,如云觉得这首歌很应景,她与何明伟的想识、相恋也在一个夏天。

当天晚上,何总亲自送楚教授和两个学生回学校,而且在其他人进校门的时候,跟如云说,“可以跟如云单独说会儿话吗?”

楚教授有些惊讶,但是看了如云红着脸低头的样子,也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下,还是没说,而其他两个学生交换个会意的眼神,神秘兮兮地笑着走了。

自那以后,何明伟就天天送大家回学校,而且最后总会要如云留下,单独说话。在休息日,年轻有为的何总还会开车来接如云,去打保龄球、去看电影、去打高尔夫。

画作完成后,何总也常常来找如云,如云就在众多女生羡慕的眼神中,面红耳赤地上了宝马车。

再后来,如云搬出了宿舍,跟何明伟同居了。

那时,如云有点小自卑,“我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新任男友笑着说,“会画画就够了,我就喜欢会画画的女孩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认真画画的侧影,很动人。”

如云每天都很甜蜜,男朋友只要不忙,就来接她。

有人开始议论,美术学院的高材生郑如云堕落了,认识个有钱大老板,就让她彻底变了。但是如云的朋友们替她辩白,何明伟是个单身汉,人家两个人谈恋爱而已,有什么不对。

楚教授提醒过爱徒,“那种有钱人心思复杂着呢,你可别迷失了自己。”

如云难为情,但是小声地、却坚决地说,“这是我的初恋呢,我不是因为他的钱,我是因为他爱我。他真的对我很好。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爱情,以前我对爱情都不屑一顾,眼里只有画画,像个机器,现在我才知道生活可以多么美好。我很幸福。”

楚教授还能说什么,只能提醒,“保护好自己,别吃了亏。”

其实如云知道老师的意思,就是别怀孕呗。这个如云倒是不担心,何明伟每次都会把避孕药买好,事后亲自给她拿过来,看着她吃了,还跟她说,“你还是学生,怀孕会被人笑话,我可不能害了你。”如云很甜蜜,从来没有人这样疼她,连药都喂到嘴边。

有时候如云觉得男朋友比父母还关心她,包括她留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爸妈都不管的,男友都管到了。而且还经常亲自帮她买好衣服,吊在衣柜里。有时候还帮她吹头发,在何明伟的坚持下,如云去理发店做了大波浪的卷发。

男友说,“这样多好看,以前样子太呆板了,浪费了美貌,这样看起来多热情,多有女人味。”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以前的如云不在乎相貌,非常朴素。现在的如云沉浸在爱情里,开始注重穿衣打扮,想让男朋友更喜欢她。何明伟三天两头带她出去玩,还给她买了名牌衣服、包包、首饰,同学发现如云还用了香水,如云解释,“我男朋友喜欢玫瑰味的香水,他给我买的。”

渐渐地,教授发现勤奋地如云学业在荒废,即便是交作业,她画出的东西也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华而不实。楚教授跟如云说,“你的心静不下来了,你表现出来的内容很杂乱。如云,不能再这样了。”

这之后,如云曾经重新搬回宿舍。可是当如云要收心重新钻研绘画的时候,何明伟就总来接她,如果如云以练习绘画为由不出去,何明伟就不开心,就会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想见你,想得要疯了。可你却心里只有绘画。”

如云不忍心让男友委屈,就又搬去跟何明伟住了。

如云的父母接到楚老师的电话,知道如云已经反常得让老师都担心了,他们还特意来过。但是,看到三十岁的黄金单身汉何明伟,事业有成,对女儿又大方,两个人是正经谈恋爱,不是他们担心的那样。父母想了想,好像女儿有这样的对象也不错。

甚至如云的父母还提出,将来如云毕业到何明伟的公司工作好了,学画画本来就是如云自己坚持的,父母并不太看好。

何明伟陪如云的父母四处游玩,出手大方,人又热情,能说会道的,很会讨长辈喜欢。

如云父母满意地回去了。走的时候何明伟给他们带了不少的东西。不过如云妈妈关于两人什么时候结婚的暗示,何明伟笑而不答。

眼看大四了,如云开始准备毕业作品。而这个时候何明伟工作忙起来,经常不回家了。甚至有一次两个月出差在外面,电话都忙得顾不上打了,如云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思念爱人的感觉,这感情浓烈到她觉得只有用笔去画,才能抒发出来。

她的毕业作品并不复杂,只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侧影在窗前,画面非常干净,寥寥数笔,却勾勒出无尽的思绪,她想给作品起名叫《思念》,但是又觉得应该问问男友的意思,毕竟这是想着他的时候画的。

如云把画作用手机拍了照片发给了在出差的男友,这一次,何明伟很快就回电话了。

“画得不错,别当毕业作品了,送给我吧?毕业作品你另外画一幅吧。”何明伟提出要求,这是他第一次跟如云要东西,如云高兴地答应了。何明伟问她有没有给人看过,她说没有,因为想着要第一个给男朋友看。

何明伟吩咐她,“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我很快回来,等我,要乖。”

何明伟回来后和她在一起待了半天,临走把画也带走了。晚上如云发现手机丢了,怎么也找不到,又想不起什么时候丢的,毕竟一天出去了好几次。无奈之下,如云只好买了新手机。

就在如云准备新的毕业作品的时候,何明伟一个电话,告诉她家里要重新装修,委屈她先回学校住。

如云没多想,反正何明伟最近老不回家,她就又搬回宿舍里。当她再次去取遗漏的东西的时候,就看见装修师傅已经进了家,水泥、瓷砖什么的都堆到地上了。

如云不太明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装修呢。但是,何明伟的电话打不通,她也就不问了。

两天后,如云发现自己的上多了20万,接着,何明伟打电话告诉她,“我们俩性格不合适,平静地分手吧。”

如云像是听到晴天霹雳般,当时就傻了,什么时候电话被挂断都不知道。半个小时后,她开始一次次拨叫何明伟的电话,最后一次接通电话的何明伟耐着性子听了半个小时如云的哭诉和哀求,如云一遍遍地问为什么,何明伟只说,“你很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还是不能接受性格太沉闷的女孩子。我们不合适,我就不再耽误你了。理智些,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如云在宿舍里痛哭,舍友可怜她,答应陪她去见前男友,挽回感情。就这样,三个舍友陪着她打车去了何明伟的公司,如云跟前台说要见何总,前台小姐问,“您是……”

“我是他女朋友。”如云这样回答。

前台人员惊讶地上下看她,“不是吧。我们何总的女朋友刚从英国回来看他,这两天一直同进同出的。人家可是留学英国的研究生,学画画的。将来要当画家的。”

如云再一次傻了,舍友也面面相觑。

这时,旁边有两个员工路过,一个小声说,“这不是何总的前女友吗?”另外一个小声驳斥,“什么前女友,以前跟着她老师,到咱们公司画过画,自那以后就缠着何总,何总在公司从来没承认过跟她有什么。昨天来的那个大美女才是何总的正牌女友呢。”“你别说这发型还有点像。”“东施效颦呗。”

几个舍友是见过何明伟一趟一趟来接如云的,一听这话就火大,其中一个暴脾气,当场就大声说,“你们何总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自己见天往我们学校跑,追求如云,这是怎么了,现在弄成我们如云缠着他了?”

前台小姐看气氛不对,赶紧打电话给何总,何明伟很快下来了,还有一个美女也跟着他下来。那美女身形跟如云有些像,也是大波浪的发型。但是很显然,她的五官更立体,容貌更娇艳,大波浪发型更适合她。相比之下,如云的发型并不适合她清秀佳人的气质。

学绘画的女生,大波浪发型,还有飘过来的玫瑰香水味……

如云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傻了。原来这才是何明伟喜欢的人,自己只怕就是个替身,难怪何明伟那么关心自己的发型、服装、香水的牌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复制眼前这个骄傲的女人。

大美女扫了如云一眼,立刻就去瞪何明伟,“就算我以前拒绝了你,你也用不着祸害其他学画画的女生。不过,你说她像我,我觉得不像。除了都是学画画的,没什么像的。虽然很同情这个女孩子,但是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情麻烦你整理好。不是说要给几十万的分手费吗?你给了吗?别让人家吃亏。”

如云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已经落下,除了落荒而逃,还能怎样,难道哭给人家看吗?

“渣男!明明是你先纠缠如云,现在这样黑白颠倒,我真是佩服死你了。难怪你能赚大钱,良心都被狗吃了!”舍友小美忍不住大骂,其他两人把她拉走了。

之后的日子,如云觉得没脸见人了。她一回去就到银行办退款,把20万退回去。可没一天,钱又被打过来,反复几次后,如云销户了。何明伟也没再坚持给她钱,但是让人提了现金到她老家,把钱给了如云父母。

如云妈妈打电话劝女儿,“他给你分手费,非要给,就留下吧,给你存着,又不是咱们自己要的。况且,人家说了,退多少次,给多少次,算了,别折腾了。”

虽然父母跟她说好男人多的是,分了就分了,再找就行了。可是如云的精神被打垮了,无论朋友们怎么劝说都没用,她患上了抑郁症,不得不回家休养。

在家待了几个月,如云稍微好些了,可是来到学校,她发现别人毕业作品都交了,她的还没头绪。班长催得急,如云无奈之下,找出《思念》的另外一幅画稿先交上去了。《思念》的画稿她不止画了一幅,给何明伟的是最终的成品,之前画得不够理想的还留着一幅,还好留着,总算救了急。

可是如云不想这幅画成了自己最终的毕业作品,毕竟分手了,这思念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了。她开始没日没夜地作画,希望再交一幅替换《思念》。

当她画好的新的画作《悲伤》交给楚老师的时候,楚老师拒绝为她换作品,“《思念》是温暖的,虽然有些淡淡的忧愁,可是总体的色调是暖色的,而且思念虽然难熬,背后的感情却是甜蜜的。因为爱而思念,因为思念而难过,这个主题很有辩证色彩,很有价值。但是第二幅画作《悲伤》就不太好,首先过分多的冷色调,过多的负面情绪,思路很混乱。不是说不能表现悲伤,画家可以表达任何情绪。是说你思路乱了,急于表达,又表达得不充分,色调又太单一。也可能是我个人的偏好,我不喜欢《悲伤》,而且《思念》这个作品已经当优秀毕业作品报上去了。你让我拿你一副明显不够好的作品去替换一个优秀的作品,我怎么跟学校解释?”

如云只好作罢,带着第二幅作品回去。

毕业在即,如云的作品被选为优秀毕业作品,放到了学校的网站上。而且美术专业按惯例还在学校的一个大厅展示了所有美术专业毕业生的毕业作品。

然而,就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周,舍友跑来问如云,“有人把你举报了,说你剽窃了国外获奖作品的创意。如云,这是,怎么回事啊?”

如云莫名其妙,“每一笔都是我自己画的,我没参照任何人的画,我画的就是我自己的心情。”

没等如云想明白,学院把她叫去了,会议室里,院长、副院长、教务秘书、还有好几位老师都在,楚老师着急地问,“如云,你不像是个撒谎的孩子啊!你这么有天分,哪里需要剽窃别人的创意?你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

如云看见这么多老师,事情好像很严重,她也紧张了,“我,我,我,我没有。”如云哭起来,说不清话。

老师们安慰她,让她好好想想。

如云努力地想,边想边说,“我在男朋友家画画,一直,一直是我画的,没有参考任何东西。我没见过……没见过什么,获奖作品,是我画的,老师你们相信我。”

副院长叹口气,“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是美术班里最有天分的学生之一。可是你看,这是英国一个公开的美术征稿大奖赛的银奖作品,这是人家的交稿日期,获奖日期。你的交稿日期在人家获奖之后。获奖的是一个女性参赛者,在英国的中国留学生,美术专业的研究生,徐曼微,你认识吗?”

如云摇头。

楚老师提醒她,“你说你去年九月就开始画了,谁接触过你的画?”

“只有我一个人,我当时不在宿舍住。……对了,我男朋友,我这画有两幅,他要走一副最终的成稿。我当时,对了,我有证据的,手机,我用手机发照片给他……”如云激动地拿出手机,才想起当时手机丢了,证据自然也没了。

如云打电话让何明伟来作证,可是何明伟说已经分手了,没关系了,至于画作的事,人家说没印象。

“那你知道徐曼微是谁吗?”如云在电话里问这句话,其实她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了,而何明伟沉默的几秒,让她更加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当老师们再次问起如云,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候,失魂落魄的如云摇头,“画是我画的,可我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如云的眼泪不停地流,“我男朋友拿走了我的画,可他不承认了。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

“如云,我们同情你,也想要相信你,可是什么事情都讲究证据。现在这件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学位办”那边已经把你的学位证书扣下了,说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弄清楚,什么时候给你发学位证。这样把,你再交一次作品,我们尽快组织老师,再给你审核一次。但是,你可能没有办法跟其他同学一起领学位证了。大概只能先领个毕业证。不过你别急……”

后面的话,如云完全没进脑子,她已经呆若木鸡,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回到宿舍,如云躺在床上,两眼睁着,但是没有反应,舍友们吓着了,叫来了班主任,还通知了如云的父母来接她。

如云到底还是没有跟同学们一起参加毕业典礼,她抑郁症又犯了,这次是重度抑郁症。虽然,学校方面最后还是送了毕业证和学位证过来,但是如云已经对外界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了。她每天枯坐在屋里,想画画,但是常常一天画不出一笔。几个月后的一天,她用裁纸刀割腕,结束了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