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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口城是织田军的重重包围中被织田信雄给攻下的,而它原本的主人,同时也是伊贺“三忍”中忍术最高强的百地丹波守三太夫的首级,也被挂到了城楼上。
“北田大人,谢谢你帮我打下了这座城啊。。。。。。”织田信长懒洋洋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用着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论功劳,北田大人应该排第一才对啊,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话是这么问,可两旁的家臣还有此次随军应征的土豪们,谁敢答话?
面对自己老爹最辛辣的嘲讽,织田信雄不敢有丝毫怨言,只好做出一副“我有罪,我该死,我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的沉痛悔过的样子。
“哼!”骂也骂够了,织田信长终于有消停的意思了,“这回看在你离了战功的份儿上,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以后你要是再敢不仅我同意就擅自兴兵的话,就算你是我信长的亲儿子,我也会严厉惩处,毫不姑息的!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织田信雄喘了口气,抹了把汗,他终于从老爹的威压下面逃了出来。
“听到了就赶快给我滚回伊势去!”
“是,是。。。。。。”
织田信雄仓惶逃走。
停息了一会儿。
“伊贺不是什么好地方,跟这些小杂鱼打仗也完全提不起劲来。。。。。。三郎!万千代!”
尽管实际上织田信孝比织田信雄还要早出生二十多天,却因为母亲出身低贱的缘故,没能抢到“老二”的位置。
“在!”
“我决定返回安土城去,各位大人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办,所以这支军队就交给你们两个人支配了,”织田信长顿了顿,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摆平纪伊的杂贺铁炮众,他们不过是去小小的蛆虫而已,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杂合众与石山的那帮秃驴狼狈为奸,所以你们在攻击纪伊的同时,也不要放松对石山的监视。。。。。。好了,就这样吧。”
以丹羽长秀为核心的“南海道军团”就此诞生。
“这回大家表现得都不错,我回安土城之后,都会给予赏赐,谁都不会少的。”
“谢主公(内府殿下)!”
“对了!”
织田信长原本有所好转的脸色,突然又变得难看起来。
大家吓了一跳,谁也不敢说话。
“荒木摄津守村重殿下来了吗?怎么没有看到他人?!”
荒木村重?
父亲连忙道:“回禀主公,荒木大人身体染恙,所以没有参加此次出征。”
“染恙?十兵卫你说的可是事实?!”
织田信长的脸色很不好看,话里话外无不传达着他对父亲所说的的话持“不信任”的态度。
“。。。。。。”
“哼哼,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有病没病,竟然还敢在我面前为他开脱!”
“属下不敢!”
不知为什么,织田信长似乎对荒木村重有不小的怨气。
“荒木村重这个家伙!我封他做摄津国的守护,是让他为我尽心尽力的卖命的,不是让他躲在城里面,对我的命令的阴奉阳违的!”
说着,织田信长将案前的一个白瓷茶碗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本来,在这次出征伊贺之前,我就听说这个家伙私通石山本愿寺,呵呵。。。。。。”
“不会吧,主公!”泷川一益小心翼翼的说道:“荒木村重与一向众不和这几乎是近畿人都知道的事情,早在三好时期,荒木村重就多次在领内没收寺院领地,甚至屠杀僧侣。。。。。。”
“什么‘不会吧’,十兵卫,彦右卫门,你们两个家伙都被这个老小子给骗了!只要利益相当,和尚们才不会去计较荒木村重过去是什么人,刚过些什么事,他们早就勾搭起来了!”
“。。。。。。”
“怎么!你们还不信吗?!我这里还有证据的,要不要等回到安土以后,我想你们两个一一列举啊!”
“不用。。。。。。”
父亲与泷川一益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苦瓜脸。
泷川一益倒还好,他跟荒木村重没没有什么太多的来往,刚才的插话纯属“嘴贱”。
而父亲就不同了,他跟荒木村重不仅是挚友,而且也是亲家,我的二姐就是嫁给荒木村重的儿子荒木新五郎村次。
荒木村重谋反,那自己的女儿岂不就要遭殃了,甚至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本来这次出征,我是想跟荒木村重好好谈谈的,我是看得起他才想再试探一下的,如果荒木村重还愿意回头的话,我信长倒也可以宽大处理,可是。。。。。。。这老瞎子算是什么东西!竟敢不来。。。。。。”
“主公息怒。”
“息怒?。。。。。。。哼!算了,在这里骂他也没有意思!”
织田信长用拳头轻轻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十兵卫,你跟我回安土城一趟,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彦右卫门,你就留下来,率领你的人马,在摄津给我好好的监视着荒木村重,如果他胆敢有丝毫的异动,你就替我‘料理’了他!”
“是。”
。。。。。。
安土城修好并没有多久,所以位于城下的官邸也还没有修好,不过这没有关系,织田信长索性把“家老”级别以上的家臣们都迁到了城里来居住,美其名曰“加强联系”,实际上就是变相监视。
等回到安土城的时候,父亲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荒木绫户姬。
绫户姬是别人对她的称呼,准确来讲,她的名字叫做荒木静。
在嫁人之前,她的名字叫作明智静。
父亲的次女,我的二姐,同时也是荒木村重的儿媳妇,当然,那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怎么会是这样。。。。。。”母亲喃喃道,她似乎还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被荒木家的人给休弃了。
父亲低头沉默着,我和十五郎两个人谁也不准备在他开口之前说话。
说起来,静的遭遇和浅雪有点相似,都是被婆家给送回来到娘家来的,只不过筒井家是奉了织田信长的命令才这么做的,而荒木家。。。。。。现在的气氛明显不适合这么做。
我们父子三人是刚刚回来的,都还没有见过静。
“算了,光是这么沉默也不是个办法,十五郎,你去把你姐姐叫过来吧,父亲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是。”
被婆家给休弃的女人,无论是在古代的中国还是日本,都不什么光彩的。
我觉得,静姐姐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但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二十二岁的阿静,脸上并没有忧苦的表情。
当她进到房内之后,也只是双手端庄的叠放在膝上,静静地望着父亲说:
“不孝的女儿静,和荒木家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连了,请您原谅我!”
我们兄弟,外加父亲母亲,都没有办法再平息自己的情绪了,虽然阿静一副“看淡世间所有事”的样子,但他们。。。。。。
“静姐姐,”十五郎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请你告诉我们所有人理由。”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是!我的公公。。。。。。哦不,荒木大人父子表示,今后他们将和父亲大人以及织田内府殿下,成为敌人,所以他们不能将敌人的女儿留在城内。”
阿静的语气很平静,但对于我们来讲,这等于是一记晴天霹雳!
“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荒木父子会成为我的敌人?”
“正是!再过不久,他们就准备举兵反叛右府先生了,所以要我把孩子留下,独自离开有冈城。。。。。。他们就是以这个理由而我休回来的。”
父亲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荒木村重这人,不仅兵法武艺非凡,修养与汉学文化也是相当一流,最重要的是,他的茶道连父亲也赞叹不已,所以,在织田信长上洛后不久,父亲就和他成为了志趣相投的好朋友,后来更是结成了亲家。
荒木村重怎可能反叛呢?
如果这话是从织田信长嘴里面说出来,那么父亲只会认为这是他那个主公因为多疑猜忌而出现的“幻想”。
可是,当从女儿嘴里听到这是荒木村重的原话。。。。。。等等!
“阿静!”父亲紧紧的抓住阿静的肩膀,用满怀期待的延伸注视着他,“告诉我,这是荒木大人的原话吗?”
“是。。。。。。”
阿静还没有来得及将话说完整,我便忍不住道:
“父亲大人,你到底还在幻想些什么?!”
大家充满诧异的将目光转向了我,尤其是父亲,因为这二十年来,我在他面前说话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的,像如此带有问责性的语气,还是头一次。
“难道您还在认为,静姐姐只是因为和荒木家的公子感情不和睦而被送回家,而在路上从山野小民那里听到了荒木大人要谋反的消息吗?”
“。。。。。。”
“荒木大人他现在九成九是要谋反的了,将静姐姐送回家,只不过是看在与父亲大人您多年朋友的份儿上,做最后的了断而已!”
“小五郎!”
母亲急忙了拉我的手,她生怕我这么说话,会把父亲给惹“毛”了。
出其意料的是,父亲并没有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