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官以为这个动作不合他的意,谦和而诚恳的向他解释说:【前面敌情不十分明白,稍微休息一下。。。。。。】
他没有责怪先锋官,似乎对这一动作认可了,但为着在部下面前表示自己对于战争有很大决心,又严肃而大声地说了两声:
【干!干!】
然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着向导,向导告知他们响枪的大概地点和路程。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自言自语地说:
【时间不大早了。】
【主公】
幕僚们向他建议,
【前面情况不十分清楚,最好派忍者去看看。】
【好!去看看。】
他似乎不十分同意,但却有些为难似地说。可是,他心里并不是如此,他想:
【不管战况到底如何,应该先派忍者去察明情况,然后再决定行动。】
忍者去了不到两个钟头,就听不到枪声和杀喊声了。他左走两步,右走两步,有点惶惑地向幕僚们说:
【怎么听不到枪声了?】
【大概。。。。。。】
幕僚们也不知道。他也不再问这个问题,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
【现在应该前进了,忍者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怎么还没回来?】
幕僚们改变口吻,附和着说。
黄昏,忍者回来了,报告明智军的胜利和忍军的失败。他非常气愤,也有些仓皇,跛足在地下猛猛地跺了几下,随即指着忍者破口大骂:
【怎么不早点回来?这样好的机会被你送掉了!。。。。。。】
他嘴里虽然在骂,心里却比较安静,他想:
【好在我素来用兵谨慎,不然,又来个伊波野城,谁能原谅我呢?】
实际上,这位熊谷大人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打算,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磨磨唧唧半天了。
于是在忍者头上找了借口,命令部队宿营,至于后者,无辜的挨了顿骂,却也不敢说什么。
晚上,他的军师熊谷广真来找他。
熊谷广真是他的二叔(是【真】不是【直】,我没有写错,日语维基里面就是这么介绍的,不过不晓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于军事行动,似乎了如指掌,而且起监督作用。熊谷广真很客气地向他说:
【主公,今天敌军一定很疲劳,而且死伤也会很大。我们明天最好行动,并且要早点,这正是以强击弱,以锐蹈瑕。。。。。。】
说是军师,但这位熊谷广真其实并没有太多水平,不过他话很多,喜欢议论,曾经对于有些军队不敢大胆进攻明智军,引经据典,进行过不留情的批评:
【兵法有云: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待焉!】
典型的纸上谈兵!
伊波野城作战的前夕,他对于熊谷元直的行动迟疑,也曾表现难色,战后,他的口虽然还是一样的硬。但心里却有点不同了。
这一天他内心虽然和熊谷元直将军意见一致,但总要装点面子。他向熊谷元直建议时,熊谷元直也很圆滑地回答他说:
【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但还要考虑一下。】
熊谷元直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并没有想如何进攻明智军,因为他也窥察到熊谷广真的心不一定和口一样,想用个心眼,叫熊谷广真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
【明天一定有场恶战。】
他很诚恳地向熊谷广真说,
【先锋非常重要,如果弄得不好,就会影响整个战斗。叔父大人】
他的眼睛向着熊谷广真,
【我看明天你最好跟先锋走,坚决督队。不分官兵,只准向前,不能退后。叔父,你看怎样?】
熊谷广真看到要派他跟先锋走,急忙说:
【先锋当然非常重要,不过我既不是监军,也不是指挥官,去先锋督队,不免有越职之嫌,请主公考虑一下。】
熊谷元直看到熊谷广真已经上套了,心里非常痛快。
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总该夸夸其谈的人。
他平常派人做事,一经说出,是非去不可的,这一天不仅希望熊谷广真不愿去,就是部下演个【六军不前】的故事,他也不会说是违犯军法。
不过因为熊谷广真倚老卖老,当初父亲战死之后,他拉拢家中各派人马,希望谋取家督的位子。
如果不是祖父熊谷信直下手比较快,为自己拉到了足以一锤定音的奥援————吉川元春的话,这家督。。。。。。呵呵,还真轮不到自己来做呢。
叔侄两个人的仇算是就此结下了。
这个叔父多次明里暗里为难他,他也要报复他一下。
在熊谷广真请求考虑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好象有个天大的问题不容易解决似的,随即带点责备的口气,问:
【你怎么不能去?】
熊谷广真本来知道熊谷元直根本没有行动的决心,听到他这样口气,更明显地看出是不会勉强叫他去的,但不必一语道破,只嗫嚅地说:
【请主公再考虑,考虑。。。。。。】
熊谷元直将军依然象解答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似的说:
【明天太重要了,如果是今天打的话,当然没有什幺,但明天就不同了,你不能去,谁能去负担这样大的任务呢?】
他尽量把军事行动的大事,推到个人问题来,同时也是继续为难熊谷广真。
他觉得这个叔父太不善于处人,也不善于自处,仗着家中元老的地位,对他太不尊重,这时候他虽然有为难熊谷广真的目的,但问题的本身,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明天究竟前进不前进。
他之所以为难他,主要是为了这点,可是,问题很难说圆,于是自怨自艾地叹息说:
【唉!我的脚。。。。。。】
坐在他旁边的宗族成员,看到他还在为难,便为他圆场了:
【刚才广真大人提的意见,很有考虑的必要。现在忍者们已经退走,我们眼前所处的环境,和今天碎风山战斗的时候大不同了。
盲目投入战斗并没有多少意义,我军严密警戒,注意侦察,傍山为营,步步筑垒,如果**来了,就凭着工事坚决抵抗。这【反客为主】的道理,现在我们处在这种情况,请主公当机立断,迅速确定行动方针。。。。。。。】
熊谷元直微微地点了几次头,最后他好象是帮他们两个排难解纷地说:【你的话,是有见解的。】
不是有见解,这一开始就是熊谷大人的想法。
这也正合乎他还讲过的以主待客,以静制动,以拙制巧,以实击虚的道理。
行动就这样确定了。
熊谷元直颇觉自得,但他一想到他的上司吉川元春命令他在当天要赶去夹击明智军,现在虽然赶到了,却在按兵不动。
这种处置,他虽然用了很多理由压倒了熊谷广真。但他想到熊谷广真并不一定心服,一定会利用在家中的声望的关系,在吉川元春那里拔弄是非;同时也想到忍军失败后,会迁怒到他头上,把他没有按时出兵攻击的消息告诉【鬼元春】。
他想到这里,心里有点惶恐,头上微微发汗。
但他的决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于是一味打主意如何应付上级。他想用和熊谷广真辩论的理由向【鬼元春】说明,但又觉得只能解释明天在原地待机的理由,不能解释当天没有到目的地的原因。他为这种沉重的思虑所苦,瞪起眼睛,很久没有吭气。
忽然本阵有人大声咳嗽,他睇了一眼,才意识到一个擅长文书工作的家臣就在身旁,他一时仓皇起来,不知所措东张西望。
家臣早已领会他的意思,向他请求说:
【主公,把今天的处置和明天的决心报告大将吧?】
熊谷元直苦涩的笑了一下,但又没有回答,好象是在说:
【你写的中意吧?】
家臣看到他的形色,于是接着用似乎很惋惜而又带点解释性的口气说:
【本来我们今天是可以到目的地的,可惜,他们退得太快了。】
【好,你提笔吧。】
熊谷元直不再犹豫地说。
不一会儿,家臣把草稿拿给他看,他小声地读出来:
【大将吉川治部少辅元春阁下勋鉴,卑职奉令于本日向仙梅前进,至碎风山西十余里处,闻该处有激烈枪炮声,卑职率部急进,而枪声渐止,未几,即遇南来友军散兵数人,当知为本家忍军,于晨九时与敌在碎风山激战,至午后三时,向西溃退,卑职处此境,进退两难,遂就地停止,构筑工事。
卑职本拟于本日到目的地,协同本家忍军,奈先期进军,进军后又未坚持,至失良机。似此歼敌,敌何能剿?职明日决本【先求稳当,次求变化】及【以静制动,以主待客】之旨,原地待机。如敌来犯,当决一死战。】
(这段文字是从《民国演义》里面的某个片段抄过来的,我可没有什么水平拽这么一大段文言文,另外,【先求稳当,次求变化】是曾国藩的名言,这回玩脱了-_-。。。。。。)
熊谷元直刚刚读完,觉得措词很好,不仅可以封住熊谷广真的嘴巴,而且对吉川元春也会认同这个攻势防御的对策。就连声说【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