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鉴于不想影响自己与德川家康的声誉,所以,关于这次“冈崎叛乱事件”的调查,织田信长并没有大肆宣扬,不仅仅是织田家,就算是在德川家,也只有德川家康和本多重次,大久保忠世等极少数“高层”知晓。
说来有些滑稽,为了不走漏风声,德川信康和筑山御前被“逮捕”的时候,罪名竟然是:贪污军饷!
好吧,对于这个,我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军饷的是德川家的,德川信康是德川家未来的“扛把子”,请问他贪污自己家的东西,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看到德川信康一年的傻眼像,不会吧?难道连你自个儿也不知道犯了啥事儿?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中务殿下。”我看向德川信康的眼神中开始出现了怜悯,“这可是事关德川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作为主犯的你竟然不知道?!”
“父亲把我和母亲拘禁起来,不就是要审查我们的贪墨之罪吗?”
德川信康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并不是白痴,相反,他非常的睿智。
但现在,他只觉得一阵悲哀,自己一心想替母亲隐瞒,但实际上,外人早就知道了那些事,真正被隐瞒的,却是自己。
而且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件事不仅追查到了母亲,而且,连自己都成了主犯!
看到德川信康还一副浑然不觉的表情,本来怒火中烧的我,不禁背过脸去,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既然人都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让他知道吧。
于是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告知他了。
“中务殿下,这不是戏言。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去见家康公一面,中务殿下你也要有个准备,好自为之吧。”看到他完全石化的身形,我有些心软,的声音有些沙哑。
末了,还加了一句:“中午殿下你最好不要对信长公抱太多指望,在处理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上,他远比你想象的要心狠手辣。。。。。。”
“那么,在下就告辞了。。。。。。中午殿下你,千万要保重啊。”
德川信康眼神空洞的点点头,叫过几个下人,送我出了玄关。
“难道岳父真的相信,作为他女婿的我存有二心?还有,刚才明智信光的那句‘心狠手辣’是什么意思?”
太阳已经升起,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依然很热,火辣辣的阳光开始无情地灼烧人的脖子。
德川信康站起身,走向庭院,一阵风吹来,庭院里的树枝,发出了“哗哗”的声音,而德川信康则目瞪口呆,一副被抽掉了灵魂的模样,直愣愣的看着随风飘动的树叶。
“我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
再一次见到德川信康,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说实话,中务殿下,如果不是信长公的命令,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与你在这种场合,这种时间见面啊。”
“唉,我又何尝不是呢?”德川信康苦笑了一声,看来到底是上过阵,打过仗的关系,他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硬。如果是我的话,恐怕这段时间就会夜不能寐,食之不得下咽,形容枯槁了。
“没吃早饭的话,就在我这里吃一下吧。”德川信康一边在房中吃早餐,一边命令侍者加双筷子。“今天的酱萝卜,味道真不错。”
我开始有点佩服他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还能吃出饭菜的味道吗?
这算不算是是自己给自己壮胆呢?
德川信康笑了笑,表情轻松起来。
大概他还不知自己的岳父,织田信长究竟是什么想法,也不知外面的人早就因为这件事情而急疯了,因而饭吃得和往常一样,两碗还不够,又添了一碗。
正当他微笑着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只是随便扒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中午殿下你可真是好胃口啊,我这几天可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啊。”
“那是因为工作累得吧,呵呵。”
“殿下好像很轻松的样子,难道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么?”
“当然没有,”他语气轻松道:“但是因为紧张而去折磨自己的肚子,那可就太傻了。”
“这样啊。。。。。。”
“对啦,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前天,蒲生殿下去拜访了您的母亲,也就是筑山夫人。”
“结果怎样?”
“那滋味儿可真难受,从头到尾,筑山夫人一直都是恶语相加,”我叹了口气道:“蒲生殿下伶俐智慧,在那里待了一下午,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呵呵,果然如此,说来惭愧,母亲一向都对织田家的人很反感。”
“由此可以想见,德姬殿下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了。”
听见了自己妻子的名字,德川信康心中百味陈杂,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同时,他又对母亲的无知与愚蠢感到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耍小脾气,德川家的生死现在都掌握在这三个织田家的人的手中,得罪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母亲到底有没有谋反啊?
这个问题总是让他一阵纠结,但现在,他又不能去问吧。
“调查了两个多月,已经足够久了,在这么拖下去,京都的信长公恐怕就要生气了,”我盯着德川信康,道:“所以,我们三个将监决定,今晚就把这次事件的报告书递上去!”
“这么快?!”
德川信康心中一急,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呢。
“不过中务殿下不必担心,我今天来,就是最后向中务殿下询问一次的,请中务殿下一定要坦诚回答啊。”
“好的。”
“虽然殿下有无参与还不知晓,但是,通过蒲生殿下的调查,筑山夫人的确有私通甲州敌人的嫌疑。。。。。。哦不,”我注意到德川信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不是嫌疑了,通过本家安排在武田家的细作发回来的消息,已经可以确定,筑山夫人曾不止一次的与武田胜赖有过联络!”
“怎么会。。。。。。”德川信康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但他一直心存侥幸,觉得母亲不会做这种事情,更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将之掩盖下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可谁知。。。。。。
“忘了跟您说了,其实服侍筑山夫人的侍女,他们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武田家的忍者。”
“什么?!”
自己做了这么好几年的城主,敌人的探子就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不知道!
“她们几个被信澄殿下严刑拷打,吃不住了,就把事情全吐了出来,”我目光灼灼道:“中务殿下你知道吗?当初夫人为了防止武田胜赖事后反悔,就命令这几个她最信任的侍女,将与之来往的书信抄写了一遍。。。。。。呵呵,大国大名之间,哪有什么信义可言,一封书信怎么会约束得了他们呢?”
德川信康傻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以为这件事只牵扯到自己的母亲,可万万没想到连自己都卷了进来,这么说,母亲私通敌人,我自己也是同谋了?
德川信康像疯了似的,跳了起来。
“不可能!母亲绝对不可能干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虽然杀死了今川治部的是岳父大人没有错了,但今川家明明是亡在武田信玄手里的啊,母亲为什么要与敌人联手呢?而且武田胜赖在中长筱之战后元气大伤,那还有实力进攻本家啊?!”
“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啊,哦,对了,中务殿下,我只都想问一件事情,作为冈崎城主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
“中务殿下请如实相告,之前的大贺弥四郎也好,现在的筑山夫人也好,他们都不具备成为武田内应的最大元素,而中务殿下你。。。。。。”
“你是在怀疑我吗?”德川信康冷冷道:“或者你想直接说,我就是勾结武田家的叛徒吗?”
“很抱歉,在下只想求一个答案而已,而且我不会相信作为信长公女婿的你,会去与武田家私通。”我缓缓地摇摇头,“但是,京都方面,信长公不会这么想,他恐怕会认为少主会有通敌的嫌疑,毕竟这事,是发生在你的领地上面的,你说你没参与。。。。。。谁会相信啊?”
“怎么会这样啊!!!”
德川信康心乱如麻的拨弄着头发。
事实上,自从自己纪实起,母亲就在自己面前不断地咒骂织田氏。母亲对织田氏的憎恶,自己也非常理解,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并没当作一回事,对于她的那些“小动作”,自己在制止之余,也是在想方设法掩盖,可谁曾想这竟会招来难以摆脱的不幸,反倒引火烧身,把自己牵扯上了。
“其实。。。。。。关于母亲与武田家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
“嗯!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好了!好了!够了!”德川信康也不是个和善的主,他忍无可忍,打断了我的话,
“看来,除了把这次事件的事情告诉你,已经别无他法了。明智殿下,你也知道,我堂堂德川三郎次郎信康决没有一丝背叛岳父、投靠武田的想法。明智殿下,你一定要代替我去向父亲和岳父理论,我要好好想想,免得把事情弄砸了。”
“那样最好!”
德川信康没有再回答,两眼望着庭院,似乎在考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