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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
“主公!!”
“住嘴!主公你这是懦弱的表现!”
。。。。。。
四周传来尖锐的责难声。若不是家康顾及到有外人在场,说不定,就会有人出来对他们的主公动手了。
忍耐或是向羽柴秀吉投降,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山名家的禁语。
不过说来有些让人无法理解,这帮愤青们既然无法接受向织田家投降,那为什么又会那么痛快的跪倒在毛利家的面前呢?
难道就因为毛利家的家格比织田家高?嗯,有这个可能,堂堂镰仓幕府重臣大江广元的后代,怎么也比织田家这种不知从哪来的野路子要强啊!
当然,山名家臣们肯定不会这么想。
我们只是请他们来协助而已,并不是向他们投降!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们是自我催眠一般的相信了这种自己编出来的理由。
“好了,安静,不要吵了!”一直闭口不言,冷眼旁观的吉川经家突然开口喝道:“眼下大敌当前,诸位却在这里争执,合适吗?!”
本来正在争吵的群臣,顿时哑口无声,评定室里变得安静下来,就连中村春继这样的最强硬的武将,都难得的选择了沉默。
山名丰国感慨地想:比起我,你这个毛利家的人,才更像是这座城的主公啊,要来的终于来了!
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孤独和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便噤口不语了。
“只要像上回一样,稳守这座城池,敌人是不会攻进来的。”
吉川经家轻蔑地环顾着刚才骚动起来,对着其主公开火的人群。
这里的每个人都健壮坚定而执着,但是他们的愤怒,在吉川经家看来,实在是肤浅之极,与其说这是对主公所持的“投降主义”的怒火,倒不如说是“豪门优越感”所衍生出来的,激愤之下的不平之气。
吉川经家这么想着,突然与家山名丰国的目光不经意的相触了一下,他略微一惊。
山名家臣们眼里涌现的是怅然与怒火,而在山名家康若无其事的冷静背后,却深藏着忧郁和悲哀。
吉川经家不禁有些同情山名丰国了,当主公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挺可怜的了。
“很抱歉,受到敌人的刺激,我一时冲动影响了本家的士气,请各位大人见谅!”
反倒是山名丰国给大家道歉。
山名丰国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他像平常一样巧妙地隐藏起了真实情感。在场大部分人到知道是这样,不过也有人一无所知。
大家都反对送向羽柴秀吉投降,对于吉川经家的笼城策略,一致赞同,可是要具体要采取什么对策,还需进一步讨论。
。。。。。。
山名丰国一回到主天守的卧室,便马上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刚一坐下,他便忍不住凄然泪下。在太阳的照射下,泪水滴入了榻榻米的夹层中。
“中村春继!森下道与!”他咬牙切齿般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家中重臣的名字,“吉冈定胜。。。。。。你们往日强加给我的耻辱,我今天一定要全部奉还!!!”
他静静地坐在案前,拿起砚台上的笔,眼前浮现出这几个“罪臣”还有吉川经家的面容。他咬开笔尖,醮上墨,先在白纸上写下“鸟取城军情”。
“丰国啊,作为山名氏的子孙,你却将祖传之地的情报出卖给外人,心中就没有一丝愧意吗?”山名丰国嗫嚅着自问。
不过,这时他的心异常平静。他要把山名氏的军情详细写下来,让人带去献给作为敌人羽柴秀吉,向他求得宽恕。
这显然是谋叛,是倒戈,一心死守城池的因幡武士们定会认为他,作为主公,却向外人屈膝投降,这是寡廉鲜耻不忠不义的行径,就算是唾弃他,将他碎尸万段也难解恨。
但山名丰国却全不在乎。
你们往日对我的百般怠慢,今后我要一一还来!
但这次的行为,果真能如山名丰国所愿吗?
鸟取城地在因幡国的中部,并非山名领土的边界。山名丰国即便万事俱备,可是即便送信的人到了边界,还是会有目光锐利的猛禽监视着。
估计是今天的评定,让大家对他的好感大大降低了吧,有关于大将山名殿下要向敌人投降的谣言(其实已经真实到了不算谣言的地步了),在城里开始悄悄流传。
不只如此,山名丰国身边的一些武士,也相互传言:“要监视好大将啊!”
甚至他到任何地方,都有人暗地里跟着。
“可恶,这样下去,不要说是传信了,我的性命安全都是个问题啊。”
山名丰国从回到主天守的第二日起,就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写“军情”之外,就是琢磨传递情报的方法。一连三日,他都像个宅男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就连军事会议,也以身体不是为理由给拒绝了。
这一天,他的侍从,也是他为数极少的亲信并木源九郎,得到了他的召见。
山名丰国一边小酌,一边道:“源九郎,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啊。我听身边的人说,这几天城里有很多奇怪的谣言出现。有没有这样的事?”
“有!”年轻的并木源九郎挺起胸膛,向前凑了凑,“大家都在说——若一旦发生战事,马上便有私通敌人者要把敌人引进鸟取城。。。。。。”
说着,他屏住气息,暗暗打量着自己的主公。
啊哈?!事情已经暴露了吗?
山名丰国故意严厉地反问:“说的私通敌人者,究竟指谁?”
并木源九郎略微犹豫了一下,道:“都说是大人您啊!”
言毕,他立即转过身子。
山名丰国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想:看来中村他们几个,已开始监视我了!”
晚上,山名丰国若无其事地送走并木源九郎。
接下来的两三日,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骑马在城里到处逛。但无论他走到哪里,总是感觉有人跟在后面。
就算不是中村下的这个命令,也一定是哪个重臣命令身边的武士监视,煽动对他的反感。
过了几天,他又把并木源九郎召到了自己这里。
“源九郎,我需要你去为我办一件事情。”
“大人尽管吩咐。”
“我已对这座城里的所有人感到失望了,羽柴秀吉远比我们强得多,硬拼的话,根本就是毫无胜算,所以,我作为城主,计划与敌人和谈,用和平的方式,是这座城的所有人免于涂炭之灾,这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你心里都要作些准备。”
“啊。。。。。。主公,难道你真的。。。。。。”山名丰国突然说出这等话来,忠心耿耿的并木源九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主公。。。。。。你可是本家的主公啊。。。。。。”
“哼,这座城里面,有几个人是拿我当主公的!?”
“既然主公执意如此,那我作为家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并木源九郎苦涩道:“主公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这里有封书信,你去把它交给羽柴秀吉。”山名丰国道:“你是城里的奉行官,想出城的话,应该不会太困难。”
“主公,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并木源九郎目光如剑,瞪着山名丰国,道,“吉川经家已经全城戒严了,未得到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可离开此城,带着家人离开更是不允许。城中传言您私通羽柴秀吉,因此,连我作为您身边的人,出入都有人跟踪。”
该死的吉川经家!
“怎么,源九郎,你害怕了?”
并木源九郎反问道:“主公难道不怕?能成功则罢,若中途被捕,定会受到难以忍受的羞辱,而那封书信一旦被检查出来,恐怕主公您。。。。。。所以,为了让别人理解,书信是万万不可的,一定要有主公的口头命令才行。”
屋里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充满阴森的寒气。山名丰国听了此话,表情苦涩地沉默着,控制住激动的情绪。他先前的想法的确是过于简单了,想将成立的情报告诉敌人,那这个去去投靠秀吉,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可是,这种想法现已被证实不太可行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已权衡过了,大概也已经找到了平安出城的方法,你听我的去做就行了!”
第二天的晚上,城内外的守兵们各自回家换岗,换好衣服,正要舒舒服服地坐下用晚餐时,城内的警钟突然当当响了起来。起初人们以为是火灾,走出去察看,却不见着火的样子。
“什么事?”
“得进城看看才放心。”
“大钟敲得这么急,准是出了大事!”
最先赶到的是大将森下道与,只在护城河附近看到匆忙赶来的几个守城的士兵,好长时间都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喂!你们这帮人,怎么回事?为何钟敲得这么急?”
“刚才,城里的奉行,并木源九郎大人,带着几个人全副武装,骑着马出城了!”
“什么,并木。。。。。。你们这帮蠢货,为什么不拦着他!”
“他们说,是出城为吉川大人办事的,他们手里还有吉川大人的画押呢?”
“胡说八道!”不知什么时候,吉川经家也穿好衣服赶过来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并木!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去办事!还有,画押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