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闻言,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余子安刚才跟她说借几个钱来用用,可二十万跟几个钱是同一个概念吗?

稳了稳情绪,林初夏故作淡定说:“钱的事好商量,你们别乱来!”

她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余子安是她母亲的亲弟弟,小时候很疼爱她的亲舅舅,她不能见死不救。

“你们现在在哪里?”林初夏焦急地问。

“我们在余子安家里。”那人说。

“我这就过去!”

林初夏挂了电话,抬头对林家司机说:“张叔,麻烦你载我去余家村。”

“好嘞。”司机答应着打了方向盘。

十几分钟后,林初夏到了余家村,林家司机张叔把她放下后,就径直开车返回林宅去。

林初夏独自往舅舅家里走去。

余家村是江城有名的城中村,村里聚焦了众多南来北往的外来人口,鱼龙混杂,越夜越精彩。

舅舅余子安的家,就在余家村的一间临街店铺里。

林初夏来到舅舅的店铺前,店铺前竖着一块很陈旧的木质招牌,上面字迹斑驳,隐约可辩上面“余氏中医馆”几个字。

余氏中医馆门前站着两个黑衣黑裤的彪形大汉,像两座大山似的耸立在门前。

林初夏打量了一下,径直走了进去。

进屋一看,余子安被两个人禁锢着。一个大块头男子坐在桌子前,表情跋扈张狂,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余子安见林初夏进来,表情惊喜,跟见到了亲人似的,又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

林初夏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可眼见他这落魄的样子,内心又跟刀割一样疼痛。

余子安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扭住手,倒是完整无缺,没有缺胳膊少腿,更没有被痛打的痕迹,林初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她外甥女?”那大块头嗡声嗡气地问。

“是。”林初夏力使自己表现得镇定。

大块头笑了,“小姑娘真是好胆量。”

林初夏从容地站在那,冷声道:“没办法,你们逼的!”

大块头言归正传,“你舅舅跟我们借钱去赌博,连本带利欠了二十万,如今期限已到,两日内你们把二十万还清,我保证余子安完好无损。如若不还,我们会砍下他两条胳膊抵数。”

林初夏听完大块头的话,心头像被堵了一块棉花似的憋闷。

对于自己这个舅舅,林初夏很气恼,但更多的是心疼。毕竟他是这世上惟一给过她温情的亲人。

她记得小时候,余子安经常带去她游乐园玩,背着她玩快跑,让她骑在他肩头上招摇过市,帮她教训抢她玩具的大孩子,还给她买漂亮的花裙子。

她父亲缺位的爱,小时候余子安都弥补给了她。

所以她对余子安的感情,比起她对林振华的感情深得多。在她眼里,余子安是她的亲人,而林振华只是她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舅舅年轻时继承外公的中医馆,但由于他医术继承不精,加上经营不善,祖传的中医馆招牌最终就砸在了她舅舅手里,直到后来余子安迷上赌博,境况更是雪上加霜。

“小姑娘,”那个大块头又开了口,“你舅舅我们一会带走。你想要你舅舅没事,两日内拿二十万来还,钱还清了,我们自会放人。”

林初夏应承,“钱我会筹好的。”

“好,我等你消息。”大块头说完,又吩咐他手下,“把余子安带走。”

林初夏眼睁睁地看着舅舅被那些人带走,她倚在门边,愁眉紧锁。

二十万,她刚才答应得痛快,可是,她上哪儿去弄二十万?

她父亲虽是富商,但吝啬成性,他有钱,却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林振华每个月只给她一千五百块生活费,绝对不会多给她的。

林宝莉败了他两百万,被林振华一怒之下揍成了猪头脸。

她如果去跟他要二十万的话,她那张漂亮的脸估计也不能幸免。挨一顿打不说,还拿不到钱。

林初夏乘坐公交车回校的途中,内心把能借到钱的人罗列出来。

然后她发现第一个可以借钱的对象,是吴静玉。

吴静玉背靠苏家,有的是钱。而且林初夏觉得吴静玉对她印象不错,她去跟吴静玉借的话,或许能借到。

林初夏打定主意,索性先回学校睡觉。

第二天有课,但林初夏挂心舅舅的事,没心思上课,索性翘课到苏家去找吴静玉。

等她到了苏家大宅。

佣人们告诉她,吴静玉到公司上班去了。

林初夏立即追到W集团去。

在W集团前台,她问前台小姐:“你好,我找吴静玉,请问她的办公室怎么走?”

前台小姐问:“你有预约吗?”

林初夏一听又是预约,她快要崩溃了。

她心里一急,忍不住亮出身份,“我是她儿子的未婚妻,有事来找她。”

前台听了,态度立即180度转了风向,刚想跟她指引方向。

身后忽然有人问:“你要找吴总是吗?我带你去。”

林初夏转头一看,刚才在她身后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长得跟苏霈然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温和,带着温柔的笑,不像苏霈然那样冷硬,盛气凌人。

林初夏有些愣怔,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这时,前台小姐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苏经理。”

林初夏这才醒悟,眼前这人,莫非就是苏家三少苏烈?

“那就有劳你了。”她朝他点头致意。

“不用客气。”那男子说,“我叫苏烈。”

果然,她猜测的没错。

苏烈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往后瞧了瞧林初夏,“真没想到,二哥的媳妇儿这么嫩,看起来像个学生。”

“我本来就是个学生!”

“真的?”苏烈审视着林初夏,忽然赞了句,“能找到你这样漂亮的女学生,二哥真是好福气!”

苏烈的语气是真诚的,但林初夏心境不同,因此在她听来却成了讽刺。

或许苏霈然鄙夷她是对的,她现在,真把吴静和苏俊义当成了人肉提款机。

“以后我得喊你二嫂。”苏烈说,“唉,真不想喊你二嫂呢。”

林初夏愣住,她瞥了苏烈一眼,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