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盼兮闭了闭眼睛,眼中没有脉脉情愫,只是一片死寂,“二殿下应去二皇子妃的院子了!”
“这是为何?今日是你我的好日子,我去她那做什么?”冷凌洵一向厌恶徐瑶,刚刚迎娶她时也还好,那时的生活也算是恩爱。
可他总不可能一直守着徐瑶一个女人,只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徐瑶便会将府里闹得家犬不宁,甚至还会动手殴打他的侍妾。
他们之间的那点夫妻情分早已经没了,若不是为了兵部,他早就休了那个泼妇!
特别是今日温香暖玉在怀,他如何会舍得放下?
秦盼兮克制住心里的厌恶,语气尽量平缓的劝道:“表哥,我早已与你说过我为何要入府吧?
我入府是想帮你解决眼前的困境,是想让宁平侯府重回以前的荣耀,而不是为了和表嫂争宠!
家宅不宁,外事何平?二表嫂是您的正妻,你应该给予尊重才是,若是因为我使得你们夫妻不和,你我宁愿自请下堂!”
秦盼兮说的坚决,让冷凌洵的脸上不由泛红,却还是不忍心道:“可今日毕竟是你我的好日子,不如明日再……”
“二表哥!只有您今日去了二表嫂的院子,才是给了她尊重和体面,我们以后也才会相处融洽,难道您希望以后的二皇子府家宅不宁吗?”
“可是……”冷凌洵还是犹豫不决,毕竟年轻漂亮的表妹要比一个色衰的泼妇好上许多。
秦盼兮瞥了冷凌洵一眼,心中更是不屑,声音也冷了几分,“二表哥还是要先顾全大局的好,若是有朝一日二表哥登上皇位,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不得不承认那金黄灿灿的龙椅是最有吸引力的,冷凌洵点点头,心里也知秦盼兮说的是对的,便柔声说道:“还是表妹诗书达理,若有朝一日我成了帝王,一定会封表妹为皇后!”
秦盼兮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让冷凌洵险些失了心神,连忙穿上衣服去了徐瑶的院子。
秦盼兮这才落下嘴角,一双眼中全是愤恨和厌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是冷凌洵的味道,心中作呕,便冷声吩咐丫鬟伺候她沐浴。
她赔上了自己的一切,既然她得不到幸福,那所有人都别想得到!
……
二皇子的喜事未结束多久,西宁侯府也迎来了世子欧阳沐的喜事。
西宁侯府将这场婚事办的极其隆重,简直可以算是十里红妆,场面颇为壮观。
“分明是欲盖弥彰,生怕全天下不知道欧阳沐娶亲了一样!”喜华冷笑说道,云曦倒是觉得喜华最近说话越来越一针见血了。
“人家欧阳世子好不容易娶亲,而且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这种好事自是需要全天下都知道了!”冷清落终于可以出宫了,便冷言冷语的讽刺着西宁侯府。
“曦姐姐,上次的事你不是说才做了一半吗?可还有什么计划?”欧阳沐敢算计云曦身边的人,还意欲伤害她腹中的孩子,虽说未能得逞,但云曦的怒气却是一丝不少。
“大婚之日,风光之时,这位欧阳世子想必也忍得够久了,我已经派人在西宁侯府盯着了,总是不能让他这般轻松揭过……”
云曦的声音冰冷如霜,正说着话,青玉突然进来禀告,她在云曦的耳边轻语了几句,云曦柳眉一蹙,神色凝重,“竟有这样的事?”
青玉沉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眼中也都是藏不住的憎恶。
云曦垂下眼眸,薄唇轻抿,又与青玉附耳几句,青玉点头称是,躬身离开。
“二嫂嫂,你们说什么呢?当着我们的面说悄悄话,有点过分了吧!”冷清落一直附耳去听,却是一句话都没到。
“是啊曦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岳绮梦也央求说道,两人都是藏不住事的,看见云曦和青玉有小秘密就难受的很。
“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们终究还是将人心想的太简单了,人若是做起恶来,当真比畜生还不如!”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冷凝严肃,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的杀气凌厉逼人。
冷清落和岳绮梦相视一眼,见云曦如此震怒,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便也不再多嘴发问。
……
此时西宁侯府中,西宁侯和西宁侯夫人都是面露喜色,西宁侯夫人虽是看不上那新娘子的家世,但一想到欧阳沐最近被整个金陵夸赞,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
西宁侯跟一众夫人感慨那新娘子的身世有多惨,她又有多么怜惜,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那新娘子家世惨淡,她们西宁侯府却不嫌弃,这是多么的重情重义!
欧阳沐一身红衣,更显得他温润有礼,脸庞干净白皙,一看便是如玉公子。
他一边与众公子喝酒,一边感叹自己婚事不易,以后定要好好珍惜,又是引来一片赞叹。
突然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声“死人了!”
众宾客都是一惊,这里不乏有与西宁侯对立的官员,立刻闻声过去,众人也都跟着去看热闹。
西宁侯正想派人阻拦,却没想到命案就发生在前院不远处,那些人未走几步便看到了,都惊恐的喊道:“有人上吊自尽了!”
西宁侯眉头直跳,怒不可遏,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他的晦气。
西宁侯和欧阳沐都赶了过去,顿时都愣在原地,而众人看欧阳沐的眼神更是极尽讽刺和厌恶。
看着吊在树上的那具小小的尸体,她宛若浮萍般微微晃荡,欧阳沐心中大惊,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早就死了啊!
“怎么会……”欧阳沐喃喃自语道,看着树上那不断摆荡的小小尸体,脸色晦暗至极。
吊死的小丫鬟正是那日欧阳沐亲手教授习字的那个,只是她现在一丝生气都没有,便是尸身都惨不忍睹。
西宁侯一见欧阳沐这惨白的脸色,心中便已明白了大概,顿时怒气上涌,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西宁侯强忍着怒火,将自己已经发抖的手缩在了衣袖中,“来人!还不将人放下来抬走!”
西宁侯一边吩咐着下人,一边赔礼道:“没想到今日会有贱婢故意找晦气,惊扰了众位,还请众位不要见怪,继续回去吃酒吧!”
“侯爷,这件事不对吧!依我看那女孩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哪里有胆子故意找侯府的晦气!
而且侯爷难道没看到她那一身的伤吗?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能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啊?”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徐坤,此时他嘴角凝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西宁侯。
众人都望向了那具小小的尸体,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中衣稍长,刚刚遮住了她大腿的位置。
所有裸露出的皮肤上或是点点淤青,或是纵横的鞭伤,甚至还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她那纤细的脖颈上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牙齿印,牙印已经变黑,因为鲜血已经凝固成了紫红色。
那纤细的脖颈遍布齿印,仿佛是被疯狗所噬咬。
她的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而那鲜血分明是从她的下体顺着她的腿一滴滴滑落。
那尸体着实是惨不忍睹,便是一些男子都不忍心再看,更何况那些女眷。
听闻了徐坤的话,西宁侯沉了一口气,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树大招风,想看我们西宁侯府笑话的人不在少数,西宁侯府自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劳徐大人费心了!”
徐坤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西宁侯,嘴角一挑,道:“居然有贼人能在侯府里先是将这小婢女折磨至此,而后又将她吊在树上,侯府的护卫还真是需要更换了!”
“多谢徐大人提醒,本侯自会注意!”西宁侯咬牙冷笑,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这么麻烦干什么?京兆尹、大理寺、还有刑部的人不是都在吗,让他们看一看不就水落石出了?”殷钰拨开人群,扇着扇子大步迈了过来。
“殷侯爷,今日是我侯府世子的大婚之日,岂容人胡闹?吉日不能耽搁,不过死了一个婢女,明日再查也是一样的!”西宁侯对殷钰怒目而视,眼中都是警告。
可殷钰从不是一个在意警告的人,只无奈的叹息道:“我这不也是为了欧阳世子好嘛!
毕竟之前还传出欧阳世子有些见不得人的嗜好,这小姑娘又死得如此凄惨,若是不查明,岂不是对欧阳世子的名声有损?”
殷钰的一番话险些将西宁侯的老血气出来,别人就算这么想,也都不会说出来,偏生这殷钰肆无忌惮,说话更是没有分寸!
“殷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犬子的大喜之日,殷侯爷难道是来砸场子的不成?
若是如此,我们西宁侯府庙小,就容不下殷侯爷了!”西宁侯冷下脸来,一副送客的模样。
冷凌衍也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的瞥了那尸体一眼,眼神冷淡的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欧阳沐,冷声道:“殷侯爷还是不要胡闹的好,父皇很看好这门婚事,殷侯爷难道要扫陛下的兴致?”
“哎呦!你们说话怎么总是喜欢牵扯的这么大!我不过是好心提议,生怕有人误会了欧阳世子,结果你们一个用陛下压人,一个冷脸送客,也太小气了吧?
当初你们在殿上一致要夺我手中的财权时,我都没有说什么,还好心好意来送贺礼,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殷钰一脸受了伤的模样,西宁侯被气得直抖,敢将这些话直截了当说出来的也就只有殷钰一人了!
这家伙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再留他在这还指不定要说出些什么了。
“既然殷侯爷一番好意,那便查吧!”冷凌衍一甩衣袖,淡漠的说道。
“太子殿下!”西宁侯下意识的喊出声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冷凌衍,欧阳沐也双腿发软,不停的打颤。
冷凌衍倨傲的瞥了西宁侯一眼,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清楚,对侯府反是不好。
侯爷应该配合几位大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真凶还世子一个清白!”
西宁侯瞬间明白了冷凌衍的暗示,连连点头说道:“太子英明,是臣糊涂了,此事应尽快查明才好!”
殷钰扯过一把椅子,随意的坐了下来,不愧是太子殿下,这般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过经此一事,欧阳世子的恋童癖好,就再也藏不住了!
京兆尹几人颇为郁闷,好好参加个婚事都能扯出一桩案子来,他们怎么这么倒霉!
京兆尹、大理寺、刑部都调了人手来,经查证这少女竟是被人奸淫致死!
那几个验尸的仵作都面露不忍,他们见过各式各样的尸体,可唯有这具尸体,让他们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不敢想象这女孩生前遭遇了什么!
众人都议论纷纷,不约而同的用眼神去看欧阳沐,冷凌衍闻后一拍桌案,冷笑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人早就已经死了,并非是上吊致死?”
几个仵作看了对方一眼,接连点头。
“如此看来,倒果真是有人意欲对西宁侯府不利了!”冷凌衍嘴角一扬,笑得格外冷戾。
“皇兄,你这话不能只听一半啊,你怎么没听到这女孩是被人奸淫致死呢?
啧啧啧,不过一个十岁的女孩,这得是什么样的畜生能下此狠心,你看看她那还流血的身子,真是惨啊……”二皇子冷凌洵看不得冷凌衍偷换概念,连忙出声叹息道。
“不错!先不论这孩子是如何被吊在树上的,她身上的伤看起来也有些时日了,西宁侯的确应该好好查一查!”
没有永远的敌人,殷钰与冷凌洵此次意见统一,两人一言一语,让人不得不去思考这女孩真正的死因。
“自然要查!胆敢有人意欲诬陷侯府世子,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冷凌衍一声令下,西宁侯连连附和,派人与京兆尹的人手一同调查。
殷钰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玩弄着手中的扇子,冷凌洵则是显得有些焦急,恨不得自己能插手其中才好。
可他是个皇子,不能明目张胆的介入侯府中事,否则反是会被参上一本!
可是让西宁侯府中的人跟着查,能查出事情就怪了!
他瞥了一眼稳坐如山的殷钰,凑近了低声说道:“小侯爷,你放心将此事交给西宁侯府吗?”
“自是放心,相信西宁侯一定会秉公处理!”殷钰不受冷凌洵的挑拨,一句话就将冷凌洵给堵了回去。
冷凌洵语凝,只得暗自咬牙,坐在一边苦等。
不多时,在西宁侯府全力的配合下,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原来真凶是欧阳沐身边侍从,他不但奸杀了这个女孩,更是刻意在欧阳沐大婚之日将尸体挂在了树上,为的就是使众人发现,好败坏欧阳沐的名声。
当官差前去拿人时,那侍从已经服毒自尽,查无可查了!
“还真是可以,若是再早上一步就能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要败坏世子的名声,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讨回个公道!”西宁侯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惋惜懊悔的模样。
冷凌洵阴阳怪气的冷哼道:“若是真的早了,反是不妥吧?倒是不如这般,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好!”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西宁侯府的好日子,便是咱们往日里有什么过节,二殿下也不应该在今日出言为难!
事情已经查明,吾儿也得以洗脱冤屈,还请二殿下慎言,否则老臣便要到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西宁侯义正言辞的说道,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冷凌洵气得红了脸,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殷侯爷觉得如何,是否也觉得可惜?”冷凌衍牵出一抹冷笑,斜睨着殷钰,神情倨傲淡漠。
殷钰缓缓起身,一挥折扇,脸上笑意浓浓,他微微贴近冷凌衍,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怎会觉得可惜呢?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愿意如何相信!
想必那侍从也是欧阳世子的得力人,为主牺牲也不算辱没了他。可事情能否被这般压下,太子还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
欧阳沐逼得云曦送走了碧珠,云曦便断欧阳沐一条手臂,如此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更何况经此一事,西宁侯府世子欧阳沐只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殷钰笑弯了眉眼,冷凌衍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的确如此,虽然他们今日推出了一个替死鬼,可是又有几人会相信,不过是扯了一条遮羞布而已。
殷钰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伸着懒腰说道:“酒喝多了,回家歇息去了!
西宁侯府若真的有些良心,便好好安葬这个无辜惨死的小丫头吧!”
冷凌衍脸色阴沉如墨,有些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西宁侯父子,有些人则满是鄙夷的看着欧阳沐。
之前那些懊悔自家女儿没攀上这桩婚事的夫人们,此时都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庆幸她们没将女儿推入火坑。
酒席虽是继续着,但是气氛变得诡而尴尬,除了西宁侯一派的人围着西宁侯父子恭祝,其他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压抑的酒席终是结束了,等众人散尽,冷凌衍铁青着一张脸进了西宁侯的书房,欧阳沐脚步虚浮的跟了上去,西宁侯夫人担心儿子,也厚着脸皮跟在左右。
冷凌衍没有说话,只脸上的神情越发阴鸷,西宁侯怒吼一声,“逆子!你可给我跪下!”
欧阳沐不敢辩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欧阳沐浑身发颤,他也不知道那丫鬟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他明明已经派人处理掉了啊!
这几日西宁侯对他管教的甚为严格,他也不敢顶风作案,着实将他憋坏了。
临近大婚,西宁侯忙碌起来,对他的看管也渐渐松懈,他也想着大婚将近应是无事的,便玩弄了那丫头一番。
这次他的心里憋闷窝火,下手失了分寸,可看着那小丫头颤抖着身体在自己身下求饶,反是刺激的他越发兴奋,恨不得将那苦苦哀求的小丫头活活咬死。
他本没想弄死她,还想留着好好调教,可谁知她那么不禁玩,居然一下子就死了!
可她的尸体本都已经被拉出去了,今日却挂在了前院的树上,分明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太子!父亲!今日这一切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啊……”欧阳沐弱弱的分辩道,却不敢抬头看那两人的眼睛。
“孽畜!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吗?我是如何告诫你的,你可有听进一分?
你居然还敢在此时招惹是非,你是嫌命长了吗?我……我真是不如一刀砍了你!”西宁侯被气得脸色通红,浑身发颤,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侯爷!今日是沐儿大喜的日子,您就别骂他了!他也知道错了,以后会改的,今日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您就饶过他吧!”西宁侯夫人只知道偏疼儿女,根本就不知道是事情的严重性。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你就是这么做的?
你是不是非要让他害死我们全家,你才肯知错!”西宁侯本就气怒,听闻西宁侯夫人的求情更是调转枪头,对着西宁侯夫人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西宁侯夫人觉得失了脸面,掩面痛哭起来,冷凌衍终是动动嘴角,开口说道:“舅父息怒,也不要再责骂世子了,今日的确是有人故意针对他,而且是谁想必也就不用本宫说了!”
冷凌衍一开口,西宁侯夫人松了一口气,还是太子说话有用,只要西宁侯不责罚欧阳沐就好,不过死了一个丫鬟,谁家没有这样的事?
欧阳沐满眼都是恨意,他当然知道,今日害他人便是冷凌澈和云曦!
当时就是他们害得他名声扫地,今日又是他们故技重施,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脸面,这笔账他一定要讨回来!
冷凌衍淡漠的起身,扫了一眼欧阳沐,嫌恶的避开了眼神,只侧眸看着西宁侯说道:“本宫想要的是一个堪称助力的母族,而不是一个会拖本宫后腿的累赘!
舅父也不是只有世子这一个儿子,若是还无改进,便改立贤明吧,毕竟西宁侯府有几个庶子也是很得力的!”
欧阳沐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凌衍,可当他对上冷凌衍那阴森可怖的眼神时,他立刻收回了视线,身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太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沐儿可是您的亲表弟啊,你们小时还那么亲近……”然而西宁侯夫人的话未等说完,冷凌衍便一记眼刀飞过,让她生生咽回了哭求之声。
“西宁侯府的每个公子都是本宫的亲表弟,没有远近之分,只有得力与否,便是这侯府夫人换上一换也没什么不妥的!”
西宁侯夫人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她惊惧的看着冷凌衍,知道他绝对是认真的,再不敢分辩半句。
西宁侯府是谁的冷凌衍根本就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助力,若是有人挡了他的路,一个毫不相干的侯府夫人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西宁侯夫人和欧阳沐都心中清楚,两人脸色灰白,早已六神无主。
西宁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和嫡子,眼中也满是失望,他起身拱手道:“殿下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去做,定不让殿下为难!”
最近西宁侯府事情不断,御史接连弹劾,楚帝便是想压下都不成,最后只好当众惩处了西宁侯一个治家不严。
而欧阳沐的名声更是臭到了极致,虽然他很想做出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奈何众人都不买账,甚至还有人写诗嘲讽,气得欧阳沐再不想出门。
西宁侯严查后院,将所有不满十五岁的丫鬟全都遣散了出去,本是秘密行事,谁知却是走漏了风声,弄得整个金陵人尽皆知。
每日西宁侯府门前都会出现一堆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便是女人吓唬孩子,只要一说你不听话西宁侯府就来人了,孩子立刻就不哭不闹了,可见这次西宁侯府的名声是臭到了极致。
……
最近宫里也有喜事,那便是四公主冷清萱要出嫁了,云曦暂时搁置了欧阳沐的事情,进宫给冷清萱捧场去了。
云曦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了,随着前三个月一过,云曦这心里反是越发的不安起来,每日都避免和冷凌澈眼神交汇,免得勾起某人心中的欲火。
瑾妃母女虽是不受宠,但做为一个父亲来说,楚帝要比夏帝称职的多,是以冷清萱的婚事虽然不能说极尽奢华,但也很是周全。
湘妃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一个公主的婚事上让人指责,不论是细节还是大局都可见其用心。
岳绮梦的身份不能进宫,云曦便和冷清落、陆琼羽一同去给新娘子添妆。
陆琼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与她说话也听不真切。
云曦知道陆琼羽定是因为秦盼兮的事情而伤感,她听岳绮梦讲了茶楼的事情,没想到陆流君竟是对岳绮梦一见钟情。
想必秦盼兮便是因为此事大受打击,可她本能得一份良缘,却偏偏进了二皇子府,看来她的心中是有恨的……
云曦从来都不能理解这种偏执的爱,若是心爱之人不爱自己,便会爱生恨,那她不得不质疑这份爱是否纯粹。
“琼羽,你最近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难道你还因为那个秦盼兮的事情在伤感啊?”总有人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冷清落就是这么个性子。
云曦无奈,扶额轻叹,陆琼羽咬了咬嘴唇,眼中噙着水雾,“她那般好的女孩,却是选择了这样的路,我就是替她难过不值……”
她心中更有亏欠和愧疚,总觉得秦盼兮走到今日这步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陆琼羽正是想着,额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捂着头“哎呦”了一声。
只见冷清落掐着腰,一脸严肃的看着陆琼羽,“我的傻琼羽,你还真是喜欢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又不是小孩子,已经足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吧,她家里已经为她择了一门好亲事,是她自己不愿,非要做妾的!
你逼迫她了?她家里逼迫她了?她自己心甘情愿,也许人家是另有想法呢,结果你却是在此处唉声叹气,你犯得上吗?”
冷清落话糙理不糙,云曦表示赞同,可看着陆琼羽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云曦便开口宽慰道:“秦姑娘是个聪明的,我想她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
而且二殿下是他的表兄,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也许人家现在过得很不错,只有你一人在这里白白担心!”
“真的?”陆琼羽抬眸去看云曦,迫切的想从云曦眼中看到肯定的答复。
云曦点点头,虽然这话有宽慰的成分,但秦盼兮的确是个聪明的,又会审时度势,日子定然不会差。
至于幸福与否,这种事外人便无法判断了!
冷清萱和瑾妃一向深居浅出,来往的人很少,今日却是挤满了人。
冷清萱见云曦她们进殿,立刻抿嘴一笑,连连招呼她们进来。
冷清萱是个典型的温柔美人,柳叶弯眉含情目,此时一身红色的嫁衣,越发显得她颜色姣好。
众人连忙给云曦和冷清落见礼,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盯在了云曦的小腹上。
小腹虽然已经微微隆起,但是云曦穿着宽松,秋日又穿的颇厚,所以她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众女都羡慕云曦命好,夫君身份高长得美,还一心一意连个通房都没有,足以让所有人艳羡。
云曦几人给冷清萱添了妆,云曦出手不凡,每件都是难得的珍品,众人暗暗揣测,云曦的意思便是锦安王府的意思。
如今锦安王府都对这四公主如此高看,众人对冷清萱更是极尽奉承。
冷清萱感激的看着云曦她们,眼中隐有泪水滚动,她知道云曦是给她长脸来了,免得她被人轻视。
可周围人数众多,她只将心里的感动化作了更加明媚的笑意。
三公主冷清荧有些眼红,没想到云曦手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一时不由泛酸说道:“四妹妹真是个好满足的,不过也是,若是四妹但凡还有一点进取心,今日也不会这么高兴了!”
众人都沉默了,因为四驸马家的确有些没落之势,可冷清荧当众提及还是狠狠地打了冷清萱的颜面。
“呵呵!那是!咱们这宫里谁有三公主有上进心啊,那可真是眼高于顶,眼高手低,也不知道能否嫁的出去了!”冷清落阴阳怪气的笑道,论起损人的功力,她可不比任何人差。
“冷清落!你再说一遍!”冷清荧立刻炸毛了,她往日里骄纵惯了,见冷清落下她的脸面立刻就怒了!
冷清荧是楚帝的第一个女儿,所以楚帝对她也算是偏疼,她的生母曹婉仪身份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仰仗皇后,所以在宫里都一直横行。
依照年龄她本应是最先出嫁的,那该有多风光,可也不知谁与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居然让冷清萱先成亲了,为此她的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今日自是要发泄出来。
“再说一遍怎么了?四姐姐是母妃是一品皇妃,这婚事父皇也觉得很好,你在这里置喙什么?
知道你想要高嫁,但是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啊?别一不小心熬成了老姑娘,倒是成了楚宫的一道奇景!”冷清落扬着嘴角,嘲讽的说道。
冷清荧怒极,指着冷清落和云曦便怒吼道:“你们欺负我!我告诉皇后娘娘去!”
云曦心中略略无奈,她好像一句话都没说吧?
“告就告,还真以为自己是嫡亲公主了啊!”冷清落不屑的冷笑说道,丝毫没把冷清荧放在眼里。
欧阳皇后刚刚复出,正忙着和湘妃争权呢,哪有心情理会她,只怕冷清荧弄不好还会挨一顿骂!
“四公主,以后你嫁去张府,若是无事可来锦安王府坐坐,世子还一直与我夸四公主温婉识礼呢!”
云曦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注意,众人闻此心中暗想,果然是冷凌澈的意思,看来她们以后对这位低调的四公主更要恭谨一些了。
吉时到!
冷清萱蒙上了红色的盖头,由着她的贴身婢女搀扶而出,瑾妃几欲落泪,却生生忍住了,只用一种既欣喜又不舍得眼神看着冷清萱,她的嘴角高高上扬,眼中却含着轻盈的泪滴。
云曦看的有些直了,若是她的母后也还在,她出嫁那日母后会不会也是这种神情呢?
云曦低头看向了冷清落,见她也直勾勾的看着瑾妃,眼中闪过微光,藏着以前她们从未见过的情愫。
云曦心中暗叹,看来冷清落与她的想法应是一致的……
驸马张文栋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前来接亲,云曦顺势望去,惊喜的发现这张文栋长得一表人才,身姿挺拔高洁,瑾妃果然有眼力,想来冷清萱的生活定会美满幸福。
张文栋和冷清落跪拜了帝后和殷太后,便坐着銮驾回了张府。
大臣和家眷们却是都在宫里用膳,云曦一向不喜欢与人毫无目的的闲聊,更何况偏有些人上赶着找不自在。
有两个夫人言语之间讽刺云曦善妒,还说什么女子有孕,为了固宠居然带着身子和男人欢好,真是不要脸面。
虽是未指名道姓,但是谁听不出她们就是在针对云曦。
冷清落想站起来反驳,却被云曦一把按住,与这些女人进行口舌之争最是无趣,理会她们做甚!
见云曦不应声,她们说的无聊,便笑着问道:“世子妃觉得如何?”
云曦只给了她们极其淡漠的冷眼,一句“与你们何干”就将那些人的话都堵了回去。
那两个夫人自讨没趣,便兀自聊起了其他。
宫宴很是顺利,楚帝喝了两杯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殷太后年岁大了,也起身回了德彰宫。
欧阳皇后和湘妃却是谁都没走,湘妃笑着与一众夫人交谈,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欧阳皇后则阴沉着脸,瞪着瑾妃说道:“是你嫁女儿还是人家嫁女儿,你就不会多说几句话吗?”
瑾妃只陪着笑,低头不语,欧阳皇后见她烂泥扶不上墙,索性也不再理会。
好不容易等着宫宴散了,冷清落扶着云曦起身,冷凌澈正大步向她走来,云曦嘴角轻扬,突然有一道身影直直的朝云曦扑来。
因着距离太近,云曦只来得及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小腹,就在云曦以为那人会撞到自己时,一侧的陆琼羽却是脚步一抬,正好挡在了云曦的身前。
陆琼羽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这力道将她都撞得生疼,若是撞到了云曦……
陆琼羽不敢去想,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只见围过来了好几个宫女,急切的问道:“九公主!您没事吧!”
九公主?
陆琼羽怀里的女孩抬起头来,正是最得楚帝疼爱的九公主冷清菲,她满脸的不安和惊恐,拉着陆琼羽的手,紧张的问道:“我可弄疼了姐姐?都是我不好,竟是踩到了裙角,真是笨死了!
我本是想来和世子妃打个招呼,若不是姐姐你拦住了,我岂不是撞到了世子妃……”
冷清菲说完害怕的哭了起来,她一直哭着道歉,陆琼羽倒是要反过来安慰她。
湘妃也走了下来,先是问了云曦可有受了惊,才与云曦解释道:“这孩子一直毛手毛脚的,之前她一直和十殿下在国庙祈福,这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没想到这般毛躁!”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有意的!”冷清菲哭的十分伤心,她年岁不大,众人都看着不忍,谁还忍心责怪她。
云曦眯了眯眼睛,看着满脸泪痕懊悔不已的冷清菲,心里却冥冥中有个感觉,这个九公主不是个简单的!
“二堂嫂,你不要怪清菲好不好,清菲真的不是有意的!”冷清菲一边哭着,一边啜泣着看着云曦。
若是云曦不肯原谅,别人只会认为云曦心胸狭隘,可若是云曦轻轻掀过,冷清菲险些将她撞到的事情岂不就白白算了?
依照冷清菲刚才的力度,若是真的砸在了云曦身上,只怕云曦此时的情况定然不妙。
就在众人都等着云曦开口的时候,云曦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轻轻拉至了他的身边。
来人正是冷凌澈,他月色的衣摆荡漾摇曳,干净的不染尘埃,俊美如谪仙,却又冰冷至极,“既然九公主这般毛躁,以后还是离云曦远些的好!
云曦身子娇弱,经不得磕碰,九公主既然如此活泼好动,便请湘妃娘娘好好管教,切莫惊扰了云曦!”
冷凌澈说完低头看着云曦,嘴角凝笑,刹那芳华,“我们回去吧……”
声音温柔似水,耐心而又宠溺,听得众人羡慕不已,之前那两个多嘴的夫人更是脸色难看,躲到一边。
湘妃和冷清菲愣了愣,冷凌澈一番话便将她们的无错也说成了有错,既然行事毛躁,还去惊扰人家,的确不该,众人也都不再同情。
冷清菲红了眼睛,低头暗暗咬牙,湘妃很快恢复了冷静,笑着她与云曦道别。
陆琼羽正想离开,秦盼兮突然走到陆琼羽的身边,低低说道:“琼羽对世子妃还真是一颗赤诚之心,柔弱如你竟是那般快的挡在了她身前,可见你若是想做一件事,还是能做好的不是吗?”
陆琼羽如何听不出秦盼兮话里的讽刺,她咬了咬嘴唇,只喃喃说道:“若今日换做是你,我也会为你如此!”
“呵呵……我可不敢劳你如此!”秦盼兮阴阳怪气的说道,笑容极尽嘲讽。
“盼兮姐,我说的是真的!”陆琼羽不知该如何解释,在她心中,她们明明都是她所珍视的朋友。
“真假与否可不只是说说,咱们还是慢慢看吧,看你的心究竟是否如你所说的那般!”秦盼兮说完之后,冷笑离开,不再理会陆琼羽那悲伤无助的神色。
……
芙蓉阁中,云曦将那两个夫人的话与冷凌澈都说了,冷凌澈嘴角微扬,笑道:“她们都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对你我有意见自是正常的……”
冷凌澈合上了书,起身去沐浴,冷凌澈沐浴之后,云曦便也在安华和喜华的服侍下沐浴去了。
云曦虽然不喜欢有人跟着,但是她现在毕竟有身子,浴房湿滑,还是有人跟着的好。
沐浴之后,两人躺在了床上,云曦正想叫人熄灯,以为今夜也是一个平淡而舒适的夜晚,谁知冷凌澈却是撑起了身子,沉眸望着云曦。
“怎……怎么了?”云曦向上拉了拉被角,将自己的除了脑袋以外的地方都盖住了。
冷凌澈伸出四只手指,在云曦眼前晃了晃,云曦故作不解,回避着视线。
冷凌澈却是挑唇笑道:“夫人让为夫苦等多时,如今也该让为夫一解相思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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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更……
明天开始咱们还是变成两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