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需等等才可看文 “等等等等。”孙闻冒打断她的话:“我再说一次, 这事跟三奶奶没关系, 你们再往她身上攀扯, 小心我不饶了你!”

三少爷历来是个混不吝,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此时他红着脸斜眼看人,模样颇有点吓人。

老太太道:“给我站边上去,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何妈妈说的对,钱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钱二哭着不停地磕头:“老太太, 我真没有,衣服会乱是因为我是爬窗子进来的。不信你们问小桃, 我刚从窗子外爬进来,小桃就进来了。”

……

小桃被叫了上来。

她小脸还白着,似乎有点惊魂未定。老太太问她,她进方凤笙卧房时,是不是钱二刚从窗子爬进来。

她想了想,说:“钱二似乎好像是从窗子外爬进来的, 当时窗子开着, 他站在窗子边。”

钱二喊冤:“老太太,小的真的就是想偷点东西换钱,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去问秋堂, 是因为问秋堂的位置最偏远, 寻常少有人经过。而且逢着过节, 丫头婆子们肯定都去吃酒了,想必也不妨事。小的就是找了扇窗子翻进去,真没想到会是四奶奶的卧房。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擅闯奶奶们的卧房,还请老太太饶了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么解释也不是解释不通,难道这真是一场意外和巧合?

何妈妈犹豫着还想说点什么,被方凤笙从后面拉了一把。

“你这胆大妄为的奴才,还想让主子饶你,擅闯后宅偷东西。来人,把钱二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逐出府去。”

……

随着钱二鬼哭狼嚎被人拖下去,堂上终于安静了。

老太太和颜悦色对方凤笙说:“可怜见的,没吓到你吧,早知道就带你一起出去了。宋氏,等会让人找个大夫来给凤笙看看,她身子刚好,又被这么一折腾,让大夫开点安神药。”

“是,娘。”宋氏应道。

“好了,都散了吧,累了一天,这么不消停。”老太太困倦地摆摆手,周妈妈扶她站了起来。

其他人都往外走,凤笙却站着没动。

“就算是意外,三嫂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三嫂闯进来,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一口一个我偷人。当时不是一个人在哪儿,站了一屋子的下人,这话传到外人耳里会怎么想?”

方凤笙的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老太太又坐了回去,看向大太太:“黄氏,你怎么说?”

大太太嫌弃地看着胡氏,骂道:“个没眼力界儿的,还不快道歉去?说你平时口没遮拦,你还不服气,一家子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说完,大太太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大房的两个儿媳妇忙跟了上去。

孙闻冒想阻止,但这么多人都看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氏来到方凤笙面前。

胡氏攥紧手帕,脸上端着局促的假笑,福了福:“四弟妹千万别见怪,你知道我口没遮拦惯了,三嫂在这里给你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没看清楚就乱说话。”

凤笙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既然三嫂是诚心道歉,我再继续追着要论个一二三,未免被人编排我不大度。希望三嫂以后谨言慎行,别再犯同样的错了。”

“四弟妹说的是,三嫂记住了。”

*

回去的路上,何妈妈问:“姑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当时钱二站在床榻前,他那个样子可不像来偷东西的。还有当时他那话,明摆着是想让人误会你跟他有私。还有小桃,她早不跑出去,晚不跑出去,偏偏三奶奶来了后往外跑。”

看来何妈妈也不傻,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凤笙往身后看了看,见小桃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才说:“即使你说了又有什么用?让人把事和那种肮脏的事情扯上关系?你没看老太太一锤定音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件事闹大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也难听。”

更何况还牵扯上了胡氏,方才大房那一番唱念做打,表现得很明白,这事和大房无关。事实上也不怪大房这么避嫌,如果这事真和胡氏扯上关系,那叫个什么事?

别说胡氏要以死谢罪,大房以后走出去都没脸。

所以事情只能是现在这样,钱二是一时贪念,所以才会擅闯问秋堂,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回到问秋堂后,小桃扑腾一声在方凤笙面前跪了下来。

“四奶奶你罚我吧,都是奴婢嘴不把门,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当时太慌,才会慌不择路跑

出去,还在三奶奶面前说错了话。”

小桃哭得很可怜,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眼泪,泪眼婆娑。

也许钱二的行为还能解释过去,但小桃之前的举动实在没法说,难道说真的是太慌了,才会往三奶奶面前撞,还说出那种‘四奶奶房里有个男人’的话?忠心为主的奴才遮掩都来不及,会像她这样?

小蝶看她实在可怜,在旁边给她求情:“四奶奶你饶了小桃吧,别说她,奴婢当时也吓懵了。”

凤笙低头看了看腕上的佛珠。

佛珠整体呈朱红色,颗粒大小一致,红润通透,每颗上面都有一个微微凸起像眼睛的纹路,乍一看去有点吓人。

殊不知凤眼菩提乃是菩提子中的一种,因其上有芽如月,状似凤眼,故称凤眼菩提。据传闻,凤眼菩提是菩提子中的智者,常年佩戴凤眼菩提,可增长人的智慧。

这串佛珠是多年前他爹的一位友人赠与他的,因她名字中有个凤字,又喜欢这串佛珠。据他爹说,当年她一见到这串佛珠,就拽着不丢,他爹就转赠给了她。反正从方凤笙有记忆开始,这串佛珠就一直跟着她。

她磨蹭了下菩提子上的眼睛纹路,抬起头:“小桃,你多大了?”

小桃正哭着,没提防方凤笙会这么问,愣了下:“奴婢今年十五。”

“还小。”声音似有些唏嘘,又似有些感叹,“罢了,你下去吧,以后说话做事多注意些。”

小桃连连磕头:“谢奶奶恩典,谢奶奶恩典。”

……

其他人都退下了,何妈妈叹了口气,但什么也没说,下去做事了。

知春说:“姑娘,这小桃实在可疑,就这么放了她?”

凤笙单手数着佛珠:“好不容易逼着老鼠跳出来,让她在这儿,总比再换一个我们不知道底细的人要好。”

“那姑娘,事情真不告诉何妈妈?我总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总觉得不太好。”

“奶娘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她年纪也不小了,自打我出嫁后,她就没少替我操心。”凤笙停下数佛珠的动作,叹了口气:“而且奶娘一直觉得,嫁人就该是女子最好的归宿,若能夫妻和顺,子孙绕膝更佳。可……”

剩下的话,凤笙没说,知春也知道。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她过去的十几年的生命都告诉她,听姑娘的,没错。

“那知秋那儿?”

“告诉知秋,让她探探王玥儿的话,今天这一局是不是老太太/安排的。”

刚开始凤笙一直觉得跟老太太有关,可大房一家人的行举实在太可疑了。且这么拙的计策,实在不像是老太太的手笔,她才会心生疑窦。

“奴婢这就去。”

*

熙梧堂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二老爷孙庆华没走。一看儿子这架势,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喟叹着挥退所有下人。

“娘,今天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孙庆华穿褐绿色夏衫,瘦长脸,只下巴留了一绺胡须,儒雅不失威严。

虽然早就有预料,但听见亲儿子这么质问自己,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道:“在你心里,你娘就是能干这么下作事的人?”

孙庆华没说话,老太太苦笑一声,摸了摸鬓边的白发。

也许这个府里很多人都忘了,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孙庆华知道,老太太自己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老太太不是孙老太爷的发妻,她不过是个填房,大爷孙庆斌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可老太太把孙庆斌养废了,孙老太爷死后,几个庶子都让她分家了出去,这个家就留着给她儿子来当,也只能是她儿子来当。孙庆斌是被养废了,也是老太太要顾忌点名声,不然孙庆斌也留不得这家里。

能做到这一切的老太太,又怎么会是善茬,当年对付那些姨娘通房们,她的手段可从来不差。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作为亲儿子的孙庆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今天这事发生后,孙庆华下意识就觉得是老太太的手笔。

为何?

给王玥儿挪位置,还不让孙家落一个刻薄之名。

“如果是你娘做,我会做得这么漏洞百出?你别忘了还有大房那一家子人。”

是啊,还有大房。

只是孙庆斌历来是个诸事不管,只顾吃喝玩乐的性格,黄氏粗俗不堪,下面几个儿子一无是处,都是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所以孙庆华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甚至之前胡氏和孙闻冒、黄氏演的那场戏,他也觉得是大房不想惹事,故意来哗众取宠的。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孙庆华估计也是糊涂了,竟说出这种话,惹来老太太诧异一瞥。

“你别忘了闻城八月大考,方氏偷人被闻城知道了,难道就没有影响?!”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说不定大房还会派人去‘好心’通知孙闻城,就等着他大考失利。只要错过这次,又要再等三年,而三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

后宅的手段就是这样,看着不显山露水,实则直攻人心。钝刀子杀人才最疼,老太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让她从没放在眼里的长子,就变成这样了。这样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近些年才渐渐露了端倪。

也许孙庆斌早就洞悉后娘的险恶用心,只是隐忍不发,也可能是回想以往,才发现其中包藏的口蜜腹剑。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可维持了这么多年的面子情,没有确切证据,老太太不会和长子翻脸。

毕竟孙家还有宗祠,还有些族老们和亲戚们,她不敢做得太过。

听了老太太的话,孙庆华冷汗直流,汗颜道:“娘,对不起,儿子不该误解您。”

老太太摆了摆手:“罢,这事你别管,我心里自有主张,他们这么一弄倒也好,有了他们的‘美玉在前’,后面再有人做什么,对闻城那里也有交代。”

“娘,您的意思是?”

不同于那日,这次这双眼睛里没有含羞带怯,没有曲意承迎,没有柔弱,没有恐慌。只有浩然正气荡荡,只有不卑不亢,只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决然,衬得好像……自己真如她所言,那么的卑劣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