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莫寒的冷嘲热讽,忽然来了句:

“莫然。我想见莫然。”

莫寒秀眉一挑,冷漠地说:“莫然?莫然跟你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

“什么关系?”

“他是我儿子。”

“哈哈。叶先生,你说他是你儿子,你又知不知道他是谁十月怀胎生的,你吗?”莫寒怒视着我,眼冒凶光跟要吃了我的肉似的。

我低下头,不敢跟莫寒对视,我理亏,确实理亏。

“说啊。到底谁生的?怎么,不敢承认。”

“你。莫寒。”

“什么莫寒,叫卞夫人。我现在是卞夫人。”

我茫然地看着莫寒,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微微点了下头叫了一声:“卞夫人。”

莫寒听见我叫她卞夫人,脾气更暴了,她冷冷地说:“叶先生,我倒想问问你,既然莫然是卞夫人生的,怎么跟你叶先生扯上关系,你是卞先生吗?你姓卞吗?你一个姓叶的把姓卞的女人肚子搞大,挺威风挺自豪是不是?你是想骂我不要脸还是你自己不要脸?”

莫寒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戳中我的胸口却又让我无力反驳,事实上我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见莫然。

唯一的理由就是我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

“你骂吧,如果你骂得高兴就骂吧,你骂什么骂得多难听都是应该的,我不狡辩,也无力狡辩。”

“呵呵。叶先生倒挺大度,我若是骂你倒显得自己像个泼妇,可是叶先生,我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骂你啊,你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骂,咱俩有半毛钱关系吗?”

莫寒越说越气,都快说哭了,骂人的是她,挨骂的那个人是我,我不知道是她该委屈还是我该委屈,或者最委屈的人不是我和她,而是莫然。

生下来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又被许梦瑶逼迫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能不委屈吗。

瞧见莫寒如此伤心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事已至此,不这样也已经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于是轻声地劝道:“寒寒,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你三更半夜跑到我家来,口口声声还要抢我儿子,我说你几句都不行吗。是,我莫寒过去贱,在你叶先生面前连个婢女都不如,你指东我不敢往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饶是我这么低声下气唯唯诺诺,处处想要讨好你就是怕你有一天不要我,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你一脚给无情地踹了!叶先生,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情况早变了,如今你是你我是我,咱俩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我没想管你!”我情急之下蹦出这么一句话,莫寒顿时呆了,脸色大变,傻傻地望着我喃喃地说:“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

莫寒冷不丁抽了我一记耳刮子,面若死灰般地说:

“你凭什么丢下我之后就不管我!凭什么!”

“卞夫人。”

“卞你妈的,你个老流氓,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又不管我,让我一个有病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独自生活。你不想负责任你他妈的早说呀,干嘛要跟我结婚,干嘛结了婚生了孩子又要离婚,你就是这么对一对孤儿寡母的么!你叶楚天这么无情无义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能算是个人吗你!”

莫寒就跟个疯女人似的,性情大变,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拳脚相加对我又打又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沟通,或许从我跟她离婚的那天起,我俩沟通的渠道就自动关闭了。

甚至我和她都不该有任何交集。

我早预料到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会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可是为了我的儿子莫然我不得不来寒梦山庄,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寒梦山庄遇到莫寒,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黎明时分,她不好好的睡觉却守在这里等我。

莫寒发泄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的莫寒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冷冷的淡淡的,就跟她打开别墅大门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沉默,再一次在我俩之间蔓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而瞧莫寒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话想再跟我说吧。

今晚注定是一个失败的夜晚,再想见到莫然已经不可能,莫寒的出现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既然结果已经注定,我没打算强求。

我望着外面的暴雨,雨势比之前小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小了一些而已。我陪莫寒待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二楼,我要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我刚走到二楼楼道口的位置,莫寒突然叫住了我。

“你去哪?”

“回家。”

“你有家吗?”莫寒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莫寒的话把我怔住了,是啊,我有家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慢的一步一步下楼,一步一个台阶,我显得从容不迫,事实上我的确没有家,干嘛着急回去呢。

我离开这里,只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我跟莫寒本不该待在一起,尤其在这个时间段这个特殊的场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莫寒有了新的家庭,她有责任和义务对新家庭负责,而我在这里充其量只是一个外人。

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除了给彼此添堵,又能做些什么,我见不到莫然,那么我来寒梦山庄又有什么意义?

我一口气下到一楼大厅,迈着坚定的步子朝大门口走去,手正拉在大门的门把上,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楼下飞奔而下追了上来。

“你等等。”

是莫寒。

莫寒追下来了。

我背对着莫寒,她站在我身后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我甚至都能听到她喘气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也许我依旧没有勇气去面对她,我欠他们母子的太多太多,无力偿还,那就这样吧。

我带着几分诚恳而又恳求的语气说:“寒寒,不管你怎么恨我,怎么骂我,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对不起你,我自作自受。至于莫然,我对不起他,没有尽到一丝一毫做父亲的责任,我只希望你照顾好他,他打小没有爸爸,只有你这个妈妈,希望尽你的全力照顾好他,他还小,应该过他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