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叶落天资聪颖,可能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几步,就比如在楚馨岛上,他这么小点东西就会照顾自己。
回到人类社会,他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见识也越来越广,他自己可能在默默吸收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储备自己。
我第一次觉得我儿子与众不同,或许他的慧根远远超过我和兰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道兰馨如果泉下有知,是否能略感安慰。
想到兰馨,我的心情不免再次沉重起来,我想用一些玩世不恭暂时忘记这段痛苦,可她总会在某个瞬间侵蚀我,引起我的悲伤。
我不打算把兰馨的事情告诉叶落,他年纪还小不该承受这些,就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快乐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叶落迟早会知道的,但我希望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忘记兰馨长什么模样。
我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叶落他妈妈的去向,等他长大成人了或者懂事了再告诉他。
彪哥领着我下到一楼大厅,让大厅的兄弟们全部上去二楼玩牌,整个一楼就只有彪哥和抱着叶落的我。
夜深了,离开喧哗赌场的叶落困了,他在我的怀里沉沉睡去。
我跟彪哥过去没有任何恩怨,只要找回叶落,其它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再追究,而且我觉得他这个人还算不错,讲义气,做事有讲究,不是什么事情都做。
至少他没有去为难一个孩子,叶落在岛上两天过得反而不错。
彪哥沿着小道一路送我出岛,沿途看到他兄弟的尸体,这些尸体模样都有些恐怖,彪哥没有说什么,可能他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彪哥安排一个兄弟乘坐一艘快艇送我和叶落出去,离开之前,我和彪哥随意聊了几句。
“能告诉我李老板的老窝吗?”我递了一根黄鹤楼给彪哥,两人点上烟,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我俩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味道,因此在外人看来我并没有把他当做人质,仿佛一对即将分别的朋友似的在闲聊。
彪哥抽了几口烟,晚上风大,香烟燃烧得很快,几口下去一根烟就去了一半。彪哥呼出肺腔中的烟雾,带着几分认真而又自嘲的口气说:
“大哥,虽说现在的我是你的阶下囚,小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本没有资格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不过兄弟做人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人在江湖,信誉、义气和名声第一,虽然平时我也看不惯李老板的为人和做事不择手段的作风,但是他一日是我的老板,我就得一日忠心于他,希望你理解。”
“如果我不理解呢?”
彪哥淡淡的说:“那么就杀了我吧。”
我点了点头,望着远方漆黑的海面,海浪嘶声怒吼的,由远及近长途奔袭最后一个一个拍打在沙滩上。
我敬重彪哥是一条血性汉子,不卑不亢,还如此忠心义气,不免起了惜才之心,此等人才跟了李老板简直是暴殄天物。
“兄弟,瞧你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姓李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干嘛非要跟他?”
彪哥把剩下的小半截烟抽完,用力将烟头扔到大海中,好一会儿才说:“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套用一句很俗气却很现实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啊。
世俗的条条框框把很多东西早已界定好了,谁又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事情呢?
就比如当年的我一心爱着叶盈盈,可她是我姑姑,迫于世俗、伦理、道德和舆论压力,我连表白的勇气也没有。
后来我想把这份感情隐藏在心里,渐渐移情于林曼雪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我们彼此相爱相约白头偕老。
可最后呢?
还不是劳燕分飞。
别人可能会觉得彪哥在托辞,但是我懂,只有拥有共同经历的人才能懂彼此。
正如我和彪哥,不想做又不得不做。
我没有强迫彪哥说出李老板的下落,带着叶落离开鱼儿弯。
在船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非常欣赏这个叫彪哥的男子,我放了他一马,而彪哥是李老板的手下,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我没死的消息汇报给李老板。
如此一来,本来就十分忌惮我的李老板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引起他的高度重视,说不定此时已经收到消息躲藏在什么地方。
我懊恼不已,原本可以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找到姓李的趁机干掉他,只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对彪哥起了什么怜惜之心,反而把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云海这么大,想找出一个有心想躲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李老板为了保命,指不定会离开云海暂避风头,而世界这么大,我上哪逮他去?
李老板一旦得知我的消息,必定一边躲避我的追杀一边派出各路人马追杀我,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根本不会把这些杀手放在心上,可惜现在我的身边跟着叶落,我不能让他出一丁点儿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真他妈的说得对。
我和叶落回到港口码头,身边带着叶落,我不敢让叶落涉险,同时也不想叶落小小年纪就看到那些血腥的东西,因此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李老板。
就让姓李的狗杂种多活几日,等安顿好叶落,我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没有带叶落回家而是打车离开港口码头去市区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明日一早我准备送叶落去兰花小镇。
前些日子孙老板托关系帮我们一家都办了身份证,不然叶落也没法上学,如今我正式以叶重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叶楚天这个名字早已成了过去式。
我在网上订了两张机票,第二天上午飞广渺市,然后再转一趟大巴,预计明天下午五点前能到兰花小镇。
我带着叶落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早打车去机场,叶落醒来看不到兰馨,开始闹着要妈妈,我好说歹说叶落就是要兰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