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许梦瑶不感冒,但对我岳父十分有好感,我岳父这个人非常有魅力,博学、和善、大气、儒雅,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不好的东西,整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

我岳父对我好得没话说,一直笑眯眯的,嘘寒问暖,对我跟对莫寒一样,相当疼爱,也许爱屋及乌,他对莫寒的爱深入骨髓,对我也就格外上心吧。

岳父岳母在家陪了我们一天,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开。

农历正月十四,也就是元宵节前一天,我返回深城再去香港,林曼雪从M国回来。她先飞到香港,我去香港接她。

在机场接到林曼雪的那一刻,我一路上的纠结都置之脑后,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我抱着太紧,差点把她压成肉饼。

林曼雪瘦了,身子轻飘飘的,估计都不到九十五斤,一个一米七三的女人,一百斤都不到,看着就让人心疼。

林曼雪抱着我的脖子笑眯眯地说:“我回来了。”

“嗯。”

林曼雪平安归来,我特想笑,可一想到我们马上就要分手,我又特想哭。

林曼雪注意到我复杂的情绪,她耷拉的脑袋笑着说:“你干嘛呀。不欢迎我回来吗?”

我收回不安的思绪摇着头说:“没有。就是半个多月不见你,心里怪怪的。”

林曼雪摸着我脸上的胡渣埋怨我:“你这是多久没睡个好觉了,胡子邋遢的,也不收拾收拾自己。”

我情绪不高,但是我害怕看到林曼雪眼中的心疼,这样会更让我心碎,我假装开个玩笑掩饰尴尬:

“这样看上去是不是成熟一些,忧郁一些?”

林曼雪又摸了摸我的脸,认真地说:

“要那么成熟那么忧郁干嘛。我只希望你以后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楚天,这段时间在M国,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想来想去终于想通一件事情,过去的我对你的期望太高,把你当成了我、晏青程和向鹏宇。我希望你尽快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这样咱俩就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衬去实现更大更远的梦想。”

林曼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可我忘记一个前提,你和我们生活的背景不同,你只是一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大学生,在我眼中还是一个孩子,我这样压你会把你压坏的。而且我的梦想不一定就是你的梦想,我束缚了你,禁锢了你。楚天,曼雪跟你道歉,是我给你太大的压力,以后我不再管你,你就做你自己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按照我给你规划的路走。”

林曼雪还在规划我们以后的生活,她决定让我做回自己,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去追逐自己的本性。

而我呢还在心里纠结怎么跟她开口谈莫寒、孩子以及我和她分手的事情,想到这些,我特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畜生。

我他娘的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我瞬间泪崩,我不是一个喜欢哭的男人,莫寒曾说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根本不会被感动,然而此时此刻,当曼雪跟我说这番话,当我意识到曼雪就要离我远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

“曼雪—”

我把林曼雪抱着更紧一些,更紧一些。

林曼雪拍拍我的后背示意我松开一些,我勒得她难受。

我慢慢松开林曼雪,她乐呵呵地说:

“感动的话就先别说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听吗?”

我点点头:“曼雪,只要是你想说的事情,我都想听。”

林曼雪小嘴巴笑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咧着嘴说:

“嘴巴真甜。”

“曼雪—”看着沉侵在幸福中的林曼雪,我的心揪作一团在纠结是说还是不说,是此刻说还是过一会儿说。

林曼雪看我紧锁着眉头就从我怀里下来,拉着我的手问: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嗯。”

林曼雪浅浅一笑:“可是我的好消息还没有告诉你呢,我心里憋不住了,你能让我先说吗?”

林曼雪还学会征求我的意见,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

从前的她霸道得就跟一个女王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才不管有没有伤害到我自尊心,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听,可林曼雪这次回来,真的改变了许多许多。

她似乎在女王和女人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这个平衡点就是她既可以当大总裁,也可以做小女人。

我不想扫林曼雪的兴,就微微点头:“行。你先说吧。”

林曼雪抿了抿嘴,神秘兮兮地说:

“我上回不是跟你在电话里说我第一次去墓地看我妈的时候她不同意咱俩在一起嘛。后来我又单独去墓地见了一次妈妈,我跟她谈了好久好久,把咱俩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告诉了她,哎!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曼雪吧唧吧唧嘴巴,欲言又止,故意露出郁闷的神情,只是她演得太拙劣伪装着一点儿也不像,此时此刻林曼雪的心中塞满重逢后的喜悦,眼中不自禁流露各种欢喜的神色,怎么可能装得像。

我想最后一次逗林曼雪开心,就假装没有看出来,非常配合地问:“她还是不同意吗?”

林曼雪调皮地瞟了我一眼,脸上先是充满各种沮丧,突然一扫阴霾,阳光普照,她喜滋滋地囔道:“妈妈最终同意咱俩在一起啦。嘻嘻,你开心吗?”

“开心!”我憋着嘴,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神情回道。

林曼雪瞧着我一张苦瓜脸以为我跟她一样在搞怪,顿时乐了,她咯吱咯吱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问我:“对了,你想跟我说点什么来的?”

我见林曼雪这么开心,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我如何开口,如何能让快乐中的林曼雪坠入暗无天日的痛苦中。

林曼雪痛苦,我又何尝不痛苦?

我根本离不开她,一想到要离开她,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我的心,我心痛得不能呼吸,可是我不说也不能够,我和莫寒已经结婚,这是既定的事实,容不得我不承认,我不告诉她就是欺骗她,这比不说更严重。

说还是不说,我左右为难,早说早死,早死早超生,可我又多么希望能晚一点儿说,这样我和曼雪就能再多待一会儿。

我和她的路已经走到尽头,只要我一说出口,林曼雪将不再属于我,我们不再是恋人,不再是朋友,不再是彼此的唯一,甚至可能我还要成为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