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钰今日和朋友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些。
“刘楠楠,走快点,大中午的热死了,让你给我打饭你还不肯。”她没好气地瞪了身边的男孩子一眼。
刘楠楠和梁晓钰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从小就习惯了照顾她迁就她,当即带着歉意道:“晓钰,实在对不起,我今日忘了带饭盒,你用一次性饭盒吃饭对身体不好,不如下楼来走走,你看走在这个连廊里可以避开太阳,其实也不是那么热,等会儿从炮仗花底下出去,就是榕树大道了,一路上都还算阴凉……”
“行了行了,”梁晓钰不耐烦道,“不要扯这么多有的没的,走快点,热死了。”
刘楠楠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是不是早上的语文……”
梁晓钰瞪他:“再没考好也比你强,你说你这次在第几考场来着?”
“十二。”
“那可是最后一个考场,丢不丢人?你脑子是白长在脖子上当摆设的?你能考上一中还真是踩了狗屎运了。”梁晓钰一边说着一边戳着刘楠楠的脑门。
刘楠楠像个包子一样逆来顺受地任由她戳着,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
两人很快走到了连廊的出口。
八月的正午时分,天气灼热,地面滚烫,连廊的尽头是一道爬满了炮仗花的铁门,眼下并不是开花的时节,因此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树叶点缀,长而柔软的枝条从顶端自然垂落下来,形成一道绿油油的帘子。
刘楠楠加快脚步走到炮仗花下,为梁晓钰撩开了藤帘。
同学们私下里说刘楠楠像是她的贴身仆从,梁晓钰不以为耻,反而十分享受有这个贴身仆从的照料,所以她连声谢谢也懒得说,十分自然地就从刘楠楠掀开的帘下走了出去。
然后她便突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刘楠楠有些奇怪。
这地方可没有多少树荫,梁晓钰一般是快步走过去的,怎么会停下?
刘楠楠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也顿了顿:“诶那不是司陆吗?他那是抱着……”话说到一半他看见梁晓钰铁青的脸色立刻收了声。
梁晓钰嘴唇微微发抖,身侧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捏紧了。
良久,她道:“刘楠楠,你刚刚是不是说,你也在最后一个考场来着?”
“对啊。”才刚讲过就忘了?
梁晓钰绷着脸朝伍珊的方向抬抬下巴:“和她位置近吗?”
“就在她身后。”
梁晓钰突然笑了:“很好。”
……
伍珊给孟想讲完一道题,也差不多到了该去考场的时候。
孟想的考场也不在一班,他和伍珊结伴下楼,还在愁眉苦脸地纠结作文的事:“都高三了我写作文还能离题甚远,你说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该怎么办呢?”
“你不要慌,时间还长,你还有的是机会……”
孟想听着她的鼓励,眼睛里的神终于采亮了些许。
“——有的是机会继续离题。”
孟想:???
炸毛孟:“你就这么对待一个生病还给你送温暖的同学吗?”
“送温暖?”
伍珊给他掰着指头数了数:“饭是司陆做的,菜是玖玖买的,药是司陆拿的,碗也是司陆洗的……”
伍珊放下手看向孟想,挑了挑眉:“唯有厨房是你炸的,这就是你送的温暖?”
孟想噎了一会儿:“……别拿炸厨房不当温暖!”
伍珊抱臂看着他。
孟想冷哼:“我凭本事炸的厨房,你凭什么说不算就不算了?一般人我还不炸呢!”
伍珊挑着眉毛:“可我也是一班人啊。”
孟想僵住:“……”
好半晌,他浑身一抖,搓了搓手臂:“伍珊,你这冷笑话的功底跟体委学的吧?”
伍珊笑了笑:“不是,是跟你。”
孟想有点委屈:“……你今天是不是怼我怼上瘾了?”
伍珊“啊”了一下,恍然:“抱歉,我一到考试就有点兴奋。”
孟想:……也是没见过这种兴奋法。
“那你高考的时候……”岂不是要怼过去一堆人?
“你放心,到时候不会怼你的。”
那个时候,就是属于她和王后后的战场了。
没错,压题的战场。
想想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教辅族前会长如是想。
……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伍珊到达考场,这里还挺嘈杂。
其实一班也是如此,只不过一班的嘈杂声是这样的:“选B!就是B没错!不选B我就是傻B!”
“口腮引A×腮引B=二分之一……啊多少来着?三角函数回回背回回忘,真是要命!”
“这道题会不会考?会不会考?……会变形吗?还能怎么变?……算了算了捷哥的变形套路猜不到的……”
“……”
而这个考场则是另外一种嘈杂法——
“对K!”
“小样儿,对2!”
“炸/弹!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你个地主快点对我俯首称臣!”
“呵,”地主冷笑一声,眼神带着王之蔑视,轻飘飘地甩出去两张牌,语气悠悠地,极其傲慢又欠扁道,“王炸!”
声音相当耳熟。
伍珊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去,发现果然是早上那位智短志不短的智短哥。
显然他中午是趴在桌上睡的,早上还很挺拔的直指苍穹的傲天发型,现下有点歪了,发丝有些塌了,造型有些垮了。
但他的神情还是很自信。
这自信来源于王炸还是他开局的时候加了倍,暂时还未可知。
反正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所以发型乱了也没关系,反而更能显出几分不羁和王霸之气。
智短哥霸气地甩下最后一张牌:“跟你们这些弱鸡打真没意思,不玩了,快考试了,我要准备准备。”
“哟。”人群起哄了起来,“就您这水平还需要准备?能准备上20分不?”
“我准备跟隔壁套套近乎不行吗?”
“哦~”他的朋友拖着长音,“算你小子走运,这次隔壁坐了个大佬。”
“那是,我这么欧的运气也是没谁了……”智短哥说着要准备,实则屁股根本没挪窝,又和朋友胡吹了起来。
即将被套近乎的伍大佬额角跳了跳,默默地绕过人群往她自己的位置上走了过去。
可是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梁晓钰坐在伍珊的位置扬起一抹笑容,仰脸看向她:“同学,我和我朋友讨论一下题,借用一下你的椅子,你不介意吧?”
伍珊其实是不介意的,但梁晓钰的笑容实在太假,眼神里的刀锋掩饰得也不太完美,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我要搞事”四个字。
伍珊把书包放在桌上,叹了口气:说实话,梁晓钰这演技比起优化来,大概就是椰蓉和莲蓉的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