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玖和孟想果不其然把伍珊家的厨房给砸了。

确切地说,是差点炸了。

这一意外事故直接拯救了还在苦苦劝说司陆不必下楼买电子体温计的伍珊。

“呀,厨房炸了。”伍珊高兴地站了起来。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喜悦,伍珊努力压了压嘴角,故作沉痛状:“司陆,我们快去看看他们俩干了什么好事。”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司陆往厨房走:“你真的不必下楼去买体温计了,我头不晕腿不疼的,就算发烧也只是低烧,刚刚已经吃过药了,一会儿睡一觉就彻底好了。”

司陆抿了抿唇,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还是无奈道:“你坐着休息,我去看看。”

伍珊:“去吧去吧,你对那俩熊孩子别太凶了,炸个厨房而已,我不怪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宽容慈爱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有些诡异。

——似乎有点像是在吩咐严父不必教训崽子们的慈母?

司陆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大步迈进厨房。

这里已是一片狼藉,灶台上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油渍菜渍,锅里的菜乌漆嘛黑地看不出原貌。好在白玖玖和孟想都没有受伤,只是有股难闻的焦糊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司陆叹了一口气,接过了残局。

……

司陆亲自上手,厨房里终于没有意外事故发生,六菜一汤完成得很快。

剩下三个人乖巧地坐在餐桌边等着投喂。

伍珊其实不太饿,但厨房里传出来的饭菜香气实在有些诱人,她决定勉为其难地再吃一碗好了。

孟想此刻已经听闻了伍珊两次测体温的诡异结果,评价道:“伍珊同学,你这个发烧,很不走寻常路。”

伍珊笑了一下,道:“孟想同学,你这个炸厨房,也很不走寻常路。炒鸡蛋连壳一起放下去,你究竟是在想什么?”

“手误,手误罢了。”孟想哈哈笑了两声,嘴上说着手误,手下已经毫不客气地抄起汤碗里的汤勺——

“啪!”

“啪!”

两声异常清脆的巴掌不约而同地分别拍在他的手背和手臂上。

“嘶——”孟想瞬间缩回了手,委屈巴巴地看了看身侧的司陆,又看了看对面的白玖玖。

司陆依然没有表情,但看向孟想的眼神莫名有些凉凉,他没有说话,倒是白玖玖瞪了孟想一眼,说道:“你急什么?让伍珊先喝。”

孟想眼巴巴地看着白玖玖给伍珊盛了一碗汤,羡慕道:“生病真好,我要是病了,你们会这么照顾我吗?”

白玖玖干脆利落地拒绝:“不会。”

孟·小可怜·想:“……”连点幻想都不给这么残忍的吗?

桌子另一边的伍珊已经喝了一口汤。

一口下肚,她第一次知道,鲜掉舌头真的不是一种夸张。食物的鲜甜香气在舌尖上炸开,并且迅速在整个口腔中蔓延开来,带过一阵回味无穷的甘甜舒畅。

伍珊的眼睛亮了亮,她虽然不是个吃货,但是对美食还是有一点追求的。

教辅城里人人沉迷学习,根本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厨子,以前她日日和王后后搭伙,从城东蹭到城西,结果还是吃得日渐消瘦。

想不到司陆竟是这般深藏不露的厨艺高手。

伍珊开始盘算经常找司陆蹭饭的可能性。

只是……

伍珊眼底的光芒突然暗了下来,看向司陆的眼神明灭不定。

——没听说过界主会做饭啊?

……

怀疑归怀疑,司陆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伍珊最后将那些个会长的任务职责通通抛诸脑后,不知不觉吃得肚子浑圆。

她最后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看向仍在奋战,发誓对司陆难得做的饭必须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孟想,问道:“你们不急着回去上晚自习?”

孟想啃着最后一根鸡翅,含糊道:“不急不急,捷哥被咱这同学情谊深深地感动了,准了我们一节课的假。”

伍珊“哦”了一声,又道:“可是,他准了你假,但没有准你不必做今天的作业吧?”

“!!!”

孟想慢慢瞪大了眼睛,嘴里的鸡翅“啪嗒”一声掉进了盘子里。

常言道,请了假总是要还的。少上一节晚自习,回家就得加班加点补作业。

想到这样惨重的代价,孟想顿时觉得还是要把同学情谊往后排那么一丢丢的。

他赶紧擦了擦嘴问道:“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快上课了?不然我们就先走吧?不必打扰小伍珊休息了。”

白玖玖道:“还有十分钟上课,这边离学校不远,赶回去应该迟不了多久,只是这些锅碗瓢盆,还有你在厨房留下的残局还没完全收拾干净呢。”

孟想听了这话一下子蔫了,只得认命地站起来收拾碗筷。

司陆也站了起来,淡淡道:“你们先去,我来处理。”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对于司陆这等学神来说,少一节自习课并不耽误他做作业。

孟想立刻又喜滋滋地活跃起来,一拍司陆的肩膀:“小陆子,那你好好干,把珊贵人伺候好了,朕重重有赏!”

然后果不其然收到了司陆更凉的眼神,直接被轰了出去。

没了孟想叽叽喳喳,房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伍珊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司陆来来回回地收了一叠碗筷放进水池里,然后冷不丁地又被点了名:“要再测一次体温吗?”

伍珊打了个哈哈:“不不不,你的体温计坏了,再测出个41度34度的多可怕呀!”

看司陆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伍珊突然鬼使神差道:“不然,你用手来摸摸看?”

这话刚说出口,伍珊骤然反应过来,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虽说她没有那个意思,但这话听起来就十分暧昧,这不是赤/裸/裸地在调戏人家吗?

伍珊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她这样在外拈花惹草,怎么对得起学习那个小妖精?

十分羞愧的伍珊在心里端着领导的架子,很是训斥了自己一通之后,再抬起眼皮,竟然发现司陆真的放下了手里的锅,朝她走了过来。

伍珊惊得后退了一步,“咚”地一声靠在墙上:!!!竟然要来真的?都怪她刚刚多嘴!她还没有准备好,要是摸出个冰冰凉的二十几度该怎么收场?

伍珊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司陆却已经走到她面前,抬起手——

伍珊紧张得咽了咽口水:“那个那个……呃……我……诶?”

——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司陆的手从她耳侧擦过,从她身后的墙上取下了洗碗用的丝瓜条。

伍珊:“???”

她家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富有乡土气息的东西?

从买了这套房子起就没踏进过厨房的伍珊很懵逼。

司陆取了丝瓜条,仿佛没有看见伍珊刚刚那奇怪的神情和动作一般,只说道:“那你去睡一会儿,我收拾完就走。”

伍珊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哦。”

……

“小三三,我昨日为了你在教辅城暴露了行踪,帝都追杀我的人今日就追到教辅城来了!”

伍珊躺在床上,听着床头放着的那本《五三》里传来春春絮絮叨叨的声音。

这便是她与朋友的秘密沟通渠道了,只要手持《五三》,就能互通信息。

伍珊:“所以你逃出来了?”

“当然,我把教辅城搅了个天翻地覆才出来的,你不知道那伊壹摔在沟里的倒霉样子有多惨哈哈哈!郑治那些人怕是要花不短的时间收拾烂摊子,我可是给王后后争取了不短的会长适应期呢!”

伍珊默了一瞬,想说给王后后再长的时间他怕是也适应不了,但最后她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问道:“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春春:“我的打算就是来投奔你,你在的地方现在默认是个流放区,他们轻易不会来打扰你的。所以你可以收留我不?”

“当然可以,只要你别带些杂七杂八的亲戚朋友过来就好。”

“当然不会啦,我不就带过一回小黄书到王后后家嘛。”

“那你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到了,你准备一下就来给我开门吧。”

“好。”

伍珊一边应着一边下了床,光着脚走到房门边,拉开房门出去了。

她还未走到门边,就听到那里传来两声异口同声的质问:“你是谁?”

伍珊的脚步顿了顿,记忆瞬间回笼,她这时才想起:哦对,司陆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