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点点头。
马榕又道:“这天界之上,也与人间一样,到处充满了是与非!”
江海没有说话。
他早就知道。
江湖,无处不在。
早到他很小的时候,还在读书的时候,在他的许多同学,每天都围着班级中最有钱的一个胖子身边打转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江海看着手中的酒杯,尽管心头泛起了一朵又一朵略带苦味的浪花,但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那些浪花压了下去。
谁能没有一点故事呢?
多大点事啊!
一个人,毕竟还是要往前看的,过去,早已是过去。
江海端起酒杯,望着马榕,他看着自从自己到了天界以后,帮了自己太多太多的这个女人,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柔生出,他真挚的举杯对马榕道:“这一杯酒,祝妹子你生日快乐!”
马榕喜笑嫣然也端起了酒杯,与江海的杯子对碰一下,两个人同时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和一个看上去姿色不错的女人一起饮酒吃饭,相信,一般的男人都不会觉得无聊与厌烦,江海也不例外。
他口中妙语连珠,逗得马榕一个劲的“咯咯咯”直笑。
突然!
包房的门被推开了。
有两个人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江海抬头看去,不认识!他当然不认识,他第一次来天上,他能认识几个人。
他反复打量着来人,只见当前是一位鹤发童颜,白衣胜雪的老道,手中持着一柄拂尘,眼光异常明亮,此时也自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手提花篮的小小道童,花篮中插满了各色花儿,香气盈室,五彩缤纷。
不过,马榕却认识来人。
她看着来人,脸上略有愠色,突然将脸一沉:“你来干什么?”
来人将目光从江海脸上移开,他转身从小童手中接过花篮,将它提至马榕面前:“榕榕,今天是你的芳辰,我自然是来为你庆祝生辰的,你看,这一只花篮里,是我专程至昆仑仙境采来的琼花异草,放在你的卧榻旁边,可以助你安心睡眠,我知道,你晚上一直睡的不甚踏实。”
他又用手拢了拢篮中的花草,指着其中一束白色小花道:“这一株星星草,是我特地去你的故里采来的,以解你在这天宫,漫漫长夜中时常会发作的心疾,以及对人间的无尽相思。”
马榕皱着眉头:“姜尚,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你不必如此,请将你的东西收起,你走吧!我这里还有客,恕不奉陪。”
噢……原来这个老道就是传说中的姜子牙!
江海仔细看了他一眼。
这姜子牙,似乎情商不低啊!这么大的岁数了,居然还玩一些浪漫的把戏。
不过,似乎马榕并不吃他这一套,她对姜子牙的话里,透着十二分的不客气。
姜子牙用手捋一捋银色胡须,他将头转向江海,双目中突然射出两道精光罩向江海全体。
江海心中一惊,心中暗道,他么的姜子牙怎么也跟南极仙翁一样,对自己来相同的套路。
不过,他并不害怕,而是将往后脖子梗着,身子挺得笔直。
精光瞬发瞬收。
须臾不见。
姜子牙对马榕叹口气道:“榕榕,即使你不肯原谅我,也不必太过作贱自己。”
他用手一指江海:“像这样根基浅薄,凡胎赘重的俗物,怎么配得上你千万年修成的神仙之体!”
江海心中一怒,姜子牙你妈妈屁的,老子的根基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
马榕脸色一沉,瞬间发作:“姜子牙,你不要为老不尊,我喜欢谁,与谁在一起,现在与你已经没有半毛钱的半系!
哼哼!想当年天界封神之时,人人恭唯于你,所以,你春风得意,那时,你又何曾还把我放在心里?
我苦苦哀求你好歹看在你我夫妻二十余年的情份,不要离婚,可是,你不但坚决不同意,还取来一碗水,当着无数看热闹人的面,一下子全都顷在地上。
当初,你做的事,又是何等的绝情!”
姜子牙幽幽叹了一口气:“不错!当日之事是我做错了。可是,后来,我不也是把你封神,将你列位于仙班,渡你成了长生不老之身吗?”
“哈哈哈哈……”
马榕双眼喷火,神情激愤:“姜尚,我与你夫妻二十年,你自视聪明绝顶,可是,你又何尝真正了解过我的心!
你可知道,我是一个女人,我渴望得到丈夫的体贴与关心,那是我生病卧床时递来的一杯水,我劳累时一个鼓励的眼神,而不是你心中那些什么所谓的国之大事,也不是什么位列仙班。”
这话有点矫情了啊!
不管怎么说,当个神仙总比世间凡人好,凡人总有寿限,命再长也不过百年,注定就会嗝屁。
是么?
那也未必!
恐怕。天上的神仙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容易吧!
就像马榕这样的小神,在人间时本就是草芥,即使侥幸沾了姜子牙的一点光,算是他一人得道,带着鸡犬升天。
可是,上到天上呢?
上到天上,还不是一样劳碌的命,天庭之上,大罗金仙之地,又何尝不是等级森严之地。
且不说马榕日日里操劳着南天门外的卫生,就说每逢天宫中举行盛大宴会,那些地位尊崇的神仙们只管跟着玉帝吃喝玩乐,可是,宴会过后的一地狼藉,又由谁来清理呢?
难道,玉帝王母与太上老君他们会拿上大扫把扫地吗?
就连倡导众生平等的佛界,亦是等级森严,毫无公平。
别的不说,只说那只偷袈裟的黑熊精,好生生的头上就被观音套上了一个圈子,完全泯灭了天性,变成了一只任凭观音役使的奴隶。可笑的是,观音居然还自诩自己是渡化那熊精的救苦救难的菩萨。
真是可笑至极。
姜子牙未必不懂这些道理。
懂又如何?
或许,他也只不过是一盘弥天大棋中的一粒小小棋子而已,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更何况马榕与江海。
马榕未必能懂这些。
真的么?
可是江海,却不是好糊弄的,他早就已经看破了这世间的许多东西。
其实,在人间,或许与他一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自己的命运却往往不能为自己所左右而已。
这!
何尝不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