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县令被人刺杀身亡,这可是朝廷命官。所有人都记起了半年前土溪山上的土匪说的话,半年时间转眼就是只差了个两三天时间就过去了的,所有人都觉得土溪山应该是将这件事忘记了的,民间如此,便是县衙里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谁想到最后两三天的时间土溪山的人竟然是真的将沙县县令杀了。
而更让城中之人惊讶的是,原本应该是乱做一摊的官府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并且城中出现了一队凶狠的骑兵军队,在沙城的县衙大堂里,沙县的除了县令之外的官员都站在了这里,有着掌管牢狱的狱长,也有户籍的户长,也有县衙负责抓人的捕快,这些人战战兢兢的站在这里,不敢抬头望那位钦差大臣一眼。
“大人,您请喝茶!”有衙役小心翼翼的奉茶上来,看见钦差大人不喝他就抬着站在一边,目不平视。
“各位,这件事出现在本官的面前,若是传到了京城本官应该如何解释啊?另外土溪山的人怎么会扬言要杀县令?”凌衍翘着二郎腿,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沙城官员轻轻地说道。他望这些个个竟都是满身肥的流油,一个小小的官吏而已竟然也是看着活的这么滋润。
面对凌衍的询问,这些抵着个头,不敢搭话,他们哪里晓得土溪山的人竟然都这个时候还敢对朝廷命官下手,更要死的是偏偏这件事被钦差大臣遇见了。早些时候便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消息,让这段时间的治下安稳一些,不要让钦差大人望见什么不好的事,大家原先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手下做事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没想到这么小心谨慎的居然还是被钦差大人碰见了不好的事,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事。
“最好奉劝大家不要在我的面前装聋作哑的,我不喜欢这套。若是我数上三下你们还是没有人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的话,那我便上奏朝廷,沙县官员无作为,勾结土溪山土匪谋杀县令,建议将沙县官员个个的官服都扒了去。”凌衍站起来,走到所有人的中间,指了一圈,继续说道:“我相信各位屁股都不是特别干净的,若是朝廷真的查下来了,你们一个个的可不就仅仅是丢官,甚至还可能要丢命咯。”
“一!”
“大人,我讲。”
凌衍又坐了回去,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呢,这帮人果真是要吓唬下才肯说话,不过这胆子也是忒小了些,自己这才刚数到一呢,你说你们反口至少等我快要数到三再反兴许我会觉得你们多少还是些斤两骨头的,现在嘛,个个是软软的肉没有骨头。
不过谁不怕死呢!
有一人松口,其余人对其暗中都是有着憎恨的目光,早些时候大家都讲好了的,钦差大人问起来只能一口咬定是土溪山的土匪猖獗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是他们作恶多端,怎么你这被丢了脊梁骨的家伙立刻就反水了。
“放心讲吧,有本大人在这还没有敢拿你怎么样,就算是令尹大人来这里应该也不会驳掉我的面子。倒是其余的人,把花花肠子都给我收好了,小心我给你直接一根根的扯出来。”凌衍的眼神扫过去,大家都觉得浑身刺痛,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大人,县令大人被土溪山的人盯上是因为当初咱们沙县发现了一处煤矿。”
“煤矿?”凌衍打直了身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西南山脉中的确是蕴含的丰富的煤矿这一资源,不过每一座采煤场的建设都需要经过朝廷的报备,得到朝廷的允许之后才能挖掘,土溪山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煤矿就想要杀死一个朝廷命官呢。
“你继续讲。”
“是。我们发现煤矿立刻上报朝廷定夺是否开采,但我们上报之后朝廷的回复是不准许。那这处煤矿就是荒废了的。但在后来,县令大人私自和城中的一些商人将那处煤矿开始了开采。咱们这些身为属下的虽然知道了但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再加上县令大人也每年给了我们一些好处,所以大家也都装作没有看见。但就在一年多以前,煤矿出了事情,足足有着一百多个矿工被埋在了里面,但县令大人封锁了这个消息,对于那些死于煤矿中的人只是一家发了两三两银子便打算敷衍了事,而且县令大人还是隐瞒了那些人已经死了的结果,谎称是让他们更远的地方去做事情去了。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事情不知从哪里透露出去了风声,那些百姓找上了官府来要求给一个说法,县衙推推嚷嚷不肯说出真相,最后那群百姓甚至是打出了旗号,说要是我们不给出交代他们就上告到京城去。”
“县令大人心慌了,可咱们怎么可能将这事承认呢。私采煤矿就是死罪,若是承认了那朝廷也就肯定知道这件事,况且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压得住。所以县令大人对于那些人家花了重金,另外对于那些仍然是坚持要求官府讲出真相的人咱们就都派人杀了。在出沙城的路上就截杀了三十多个,而这些人的尸首最后都是被扔进了山里。接着官府和那群地主商人密谋封住了死人的人家,对于那些不肯答应的就暗中解决掉,而对死于告状路上的百姓视而不见。”
“好大的胆子啊你们!”凌衍愤怒万分,一手便将坐下的凳子拍碎了一个角,跪着的众人磕头不止。
“大人,这都是县令做的,我等根本不知晓啊。”
“你继续讲!”凌衍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让那人继续把话讲完。
“下官暗中统计过,因为这件事死了的人差不多能有五百人了。”
这人讲完这句话后在最前面跪着的有一人说:“大人,这其中有些只是邻县的人,本县死的大概就是才三百多人而已。”
“啪!”
“才三百多人而已?你还觉得少吗?啊!”
那茶壶和茶杯砸在地上碎成无数块,大概还是滚烫的茶水溅在刚才说着这话的人身上和脸上,另外被热茶水烫的想要惨叫的他却是不敢喊出声来。
凌衍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掌管沙县典狱的狱长,一脚就将他踹倒在地上,对站在一边的官兵说道:“在你眼中死掉的三百多个无辜的百姓就是这么没有重量吗?你给我听清楚了,把你祖坟往上扒开三百年加起来的骨头都没有这些人重。来人,将这位狱长大人拉下去关在大牢里,让他好好尝试下大牢的另一番滋味。”
随即沙县狱长便被跟拖个死人一样被拖走,嘴里不停的哭喊求饶,鼻涕眼泪都掉了下来。
“讲!”
“下官于心不忍,可县令在沙县蛇鼠一窝,下官敢怒不敢言,想要往上告但上头也是被县令买通了的,所以下官只能将这些藏在心里,可每夜想起那无辜惨死的百姓便无法睡着,这近一年以来每晚都要做一次噩梦,家中妻儿甚至都以为我着了疯病的。”
“过了半年时间之后,这件事差不多是已经烟消云散了,城中的百姓虽然心中都晓得事情肯定不是这样蹊跷的,但谁也不敢言语,不过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的来来往往竟然让土溪山的土匪晓得了。在西南道土溪山对于这种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狗官从来都是先杀为快,所以第一时间就宣布必杀县令大人。这便是这件事的曲折来往,大人,下官知错不报,下官有罪,见死不救更是大罪,仍有奸臣当道同样是不可饶恕,下官愿受罚!”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凌衍心中有着三尺不平气,要是不消他简直是难受得很。
“这县令杀得好,若是让本官查出来必定是要让他死的更惨。”凌衍自问不是好人,可要让自己这么久杀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的,也极其憎恨这种官员。
“杨志。”
“末将在!”
“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本官不论他讲的是真是假,但本官暂且都会把这件事当成真的来对待。本官命你派人赶往赫州城将此事详细禀报给杨令尹,本官需要令尹大人的一个解释。”凌衍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这小小的沙县县令竟然就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了,要说杨应风没有察觉他一万个不相信。自己本欲给杨应风个面子,对于赫州郡县看见的事遮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这事却是过不去了的。
“末将领命。”杨志听完之后恨不得将那还未下葬的沙县县令揪出来鞭笞一顿,甚至是大卸八块。
杨志走出去,凌衍让所有人都站起来,眼睛带着寒冷,说道:“关乎这件事的所有人本官都会一个个的揪出来。现在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将相关的人是谁交代出来,到时候本官会酌情处理。要是一个都不说,等本官自己查出来那所有人的下场一定比你们自己想象的要悲惨得多。”
事情都败露了,当初参与过这件事的官员站了出来,心中不敢带着一丝一毫的侥幸,这位钦差大臣的身份他们都清楚得很,这件事终究最后是瞒不住的,然后有几人还不敢承认都被旁边的人指了出来。
“统统给我押下去。另外将他们供出来的人也一齐抓捕归案,一个都不许放过。”凌衍拿出自己的玉牌给了刚才讲出真相的那人,对他讲道:“你拿着本官的信物去抓人,若是有人胆敢反抗就地杀了。”